別過眼用力地深吸了口氣,我強行忽略著心中的別扭感,點點頭。
鬼附體也就是常說的鬼上身,之前我自己也處理過兩起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這種靈異事件。活人屬陰鬼物屬陰,除了極為少數的天生陰氣極重的人外,正常情況下敢附身于常人身上鬼物,必定是有點能力的,也就是說,每一千次鬼上身里頭,有九百九十八次都是厲鬼附身,剩下的兩次里分出來一次游魂不想活了二次自殺之外,剩下的一次,才可能會是游魂附體。
簡單點兒來說,活人身上的陽氣對鬼物有著絕對的威脅,如果被附身的不是快病死或者體質極弱的人之外,附體的游魂或普通厲鬼都會受點傷掉幾層皮。但鬼上身還有另一種情況,比如我們在陽間里經常聽聞的鬼附體的恐怖傳聞,活人被附體之后力氣大增殺了多少多少人這樣的,附上其身的就是陰氣極重的厲鬼了。
陰陽相克,當厲鬼身上的陰氣重于活人身上的陽氣時,被鬼物附體之后受傷的,就會是人了。
所以說到這兒,大伙兒應該也知道我的恐懼是從哪來了吧。
“蘇然,別墨跡了。”清游一巴掌拍到我肩膀上,打斷了我的發呆,“趙茵茵這次是真快來了。”
“你快十分鐘之前就說她快來了!”我大聲嚷嚷著,心里頭的忐忑不安借著這一句多少發泄了一些,然而這一句吼完,我瞅著幾乎快要跟我臉對臉的柳晨風,又慫了下來,退后兩步我認命地扭頭看向站在我另一側的清游,“說吧,我要干啥?”
“先站著別動?!鼻逵魏孟窬驮诘任疫@句話一樣,我剛說完他便接口說著:“柳晨風身上的陰氣哪怕收斂進魂體里頭,也還跟個**差不多,你......”
“你是在變相地勸我趕緊放棄么?”我頓時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我特么都把被柳晨風附體看成了英勇就義,清游這丫的不著主題,還在跟我比喻著一會兒我可能會遇上的死法。
“別扯了,趙茵茵真要來了?!鼻逵芜€是這句話,不僅語氣,連臉色也沒變地繼續認真跟我說道:“等下柳晨風往你身體里進的時候,你把你身上剩余的靈力都分散到全身各處,保護好自己身體,印堂這里留出來一個口子,你靈竅在這兒,一會兒讓柳晨風從這兒進,成功率高,還對你對他都好?!?
“嗯?!蔽逸p輕點頭,把清游的交待都仔細記了下來。
“你這身體里同時存放倆完整的靈魂,一會兒有啥不適你就先忍忍,等趙茵茵走遠了.....哎,你往后退啥?”
“推力...又來了!”
“蘇然,快準備好......”
清游這次交待的話還沒說完,柳晨風的身體便緩緩地開始往后退著,趙茵茵真的來了。我連忙深吸了口氣,而后一邊同柳晨風一起往后走,一邊調動著靈力分散向身體各處,同時將額頭中間空出來,準備好這些,我瞅著倒飄速度越來越快的柳晨風,牙一咬豁出去了!
“柳晨風,來吧!~”
我霸氣地喊著,然而這會兒柳晨風已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形,倒飄的速度已經堪比掛了三檔的摩托車了,以至于我喊完這一聲之后,被迫換成了拼命追著柳晨風,還得主動配合著把自己頭往前湊。
“蘇然,跑快點啊,再...快點...我都快看不到你了......”
眼瞅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柳晨風的聲音也越來越焦急,然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速度,我這兩條腿在正常情況下,也沒法兒跑得更快了。瞅著柳晨風已經在這條直路上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并且還在持續不斷變小,我牙一咬停下腳步,急喘著氣調整呼吸的同時,抬手拉開身前掛著的背包,摸索出幾張符咒來。
月光下,被靈力包裹著的符咒閃著幾不可見的微光,但也正是借著這點兒光亮,我雙手微抖地從中將僅剩的一張巽風符抽出來,夾在左手指間:尼馬,靠你了。
“東南風巽,遁甲巽風,起!”
隨著指間符咒的被激活,一道黃紅相間的火苗嗖地從我指間燃起,與此同時,我微微發酸的雙腳也跟著驟然一輕,待適應了幾秒后,我拔腿便朝著已經融入夜色中不見蹤影卻仍聞其聲的柳晨風追去。
有了上次使用巽風符的慘痛經驗做參考,我這次起步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比正常起跑要快了那么一些。此刻逆風而跑,除去呼呼風聲入耳擾亂聽覺不說,這深夜溫度小于五的冷風直襲臉面,刮得我臉也生疼,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那道悠悠的鬼影便再次出現了在我的視線里。
“蘇然,你快點兒?!?
柳晨風此刻飄動的速度比剛才慢了許多,但依舊是在往后退著。奔跑中,我們之間的距離在逐漸接近,好在這會兒已經是深夜,加上這條老舊不平的水泥路又足夠偏,從我跟清游停車到這之后都沒有見其它車輛從這條路上經過,不然這會兒隨便來個人看著我在荒郊野地里夜跑,估計都得嚇個不輕。
很快,柳晨風距離我就只有六七十米遠的距離了,照我現在的速度計算,趕上他也就是十幾秒的事情,回想到這個符咒的特點,我瞅著正方前那道搖搖晃晃的鬼影,果斷扯著嗓子開始吆喝:“柳晨風,你...準備準備,我...停不下來......”
“啥?”柳晨風晃悠著的鬼體一頓,吃驚地疑問聲傳了過來,“你逗我?”
“趕緊的,別廢話?!?
這短短的對話間,我已經連他臉上震驚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或許愣神間發現了我奔跑的速度真的沒有減慢,柳晨風嘴里發出一聲感嘆后,抬手一拍自己腦門,堵在了我正前方的路上。
“我擦,蘇然,你瞄準點兒!”
“嘭~。”
他的話音剛落,我便撞了上去。
一陣極度冰冷的感覺在我觸碰到柳晨風鬼體的時候,幾乎是在瞬間席卷了我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陰冷,血腥這兩種感覺也在這一刻轟向我的大腦,然而這一切在觸碰到我分散在身體各處的靈力之后,便都開始往回縮去,開始不再與我的肉血及靈魂產生觸碰。
成功了么?
腳停不下來,我只能控制著身體調轉方向,開始往回跑,柳晨風的身影已經不在這條老舊的小路上了,剛才他所站的位置,此刻只留下了一絲淡淡的陰氣,正慢慢消散于空氣之中。
眨巴眨巴眼,我又抬手摸了摸臉,邊跑邊問道:“柳晨風,能聽著不?這是個啥情況?”
“能聽到。”柳晨風略為疑惑的聲音從我身體傳了出來,然而他這句話剛說完,我頓時就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尼馬啊,不是哥膽心,而是剛才他說的這三個字明明是他的聲音和語氣,可卻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
這就是鬼附體么?
我咽了咽口水,專心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同時,順帶躲過了地上的兩塊大石頭。柳晨風似乎也是被我們倆之間奇怪的反應給整得愣住了,話說他附近我身體里之后,他的情緒對我的影響更大了,不對,應該說是我的身體對于附身進來的這個厲鬼,在經過了短暫的適應之后,也開始努力配合著他。
就這樣又過了幾秒,柳晨風欣喜的聲音借著我的嘴又傳了過來:“蘇然,真的耶,那股推力真的沒有了!”
“大哥,你能不能別在我起雞皮疙瘩的時候用這種興奮的語氣說話?”我無奈之極。
用同一張嘴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里,我多少也適應了自己身體里住著個相當于**的厲鬼這個事實,可能因為柳晨風很久都沒有以這副模樣呆在人體里頭,以至于清游的車都出現在我們視線范圍里的時候,柳晨風還在樂呵呵地用我的手開心地揉搓我的臉。
努力無視著柳晨風的犯二行為,我瞇著眼朝清游的車邊看去,這會兒一身黑色休閑裝的清游身邊,站著一個側對著我,身著白裙的女人----不用想了,初春夜里頭穿這種夏裝裙子的,指定是趙茵茵。
相隔了將近一個月再見,這個在朦朧月下遙遙而立的女鬼王,還是那副冰冷的模樣,剛剛過膝的白裙同她烏黑的長發一起,輕輕飄蕩于夜風之中,近乎完美的側臉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聽到了我跑步的動靜,她此刻同清游一起朝我們望來。
“茵茵,我的茵茵,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樣一聲久別重逢,不,死后重逢感人涕下的問候語,就這么的從我嘴里喊了出來,盡管是柳晨風的聲音,但作為第一視角的我,依然別扭至極。
“柳...晨風?”趙茵茵冰冷的神情似乎是在聽到柳晨風聲音的這一刻,換作了狂喜以及無法置信,她的聲音很好聽,我沒有聽過夜鶯是怎么叫的,但文人常常用這種鳥叫來形容好聽的聲音,所以在這黑乎乎的夜色里頭,我第一感覺就是,她帶了情緒的聲音,應該就如夜鶯鳴叫時一樣好聽吧。
然而,沒等我想完這個比喻,我停不下來的雙腳便帶著我一起,朝迎上來的趙茵茵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