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昌云與史迪威的關系不一般,所以按說請客應該安排在家里,不過史迪威點的都是粵菜,不少菜肴需要現做現吃才能體現出獨特風味。
聽謝昌云說了一聲“我們還是出去到酒店吃吧!”何雅君就趕緊的給“錦繡南粵”的經理打了個電話,要他預留出最好的“荔灣閣”。
廣州光復三年來,城區飛速擴張、繁華程度日新月異,二十層以上的高樓豎起了不下百座,能同時容納數百人就餐的大型酒店也新開了三十多家,其中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首推廖廣恩的二姨太用私房錢開的位于荔灣湖畔的“錦繡南粵”園林式酒店。
二姨太開這個酒店多少開始只是帶有好玩和要名氣的意思,根本沒有指望靠這個來發財,所以也沒有親自管,而是把酒店交給了用高新請來的職業經理。由于廖家的勢力強硬、人脈廣泛,還有謝昌云這個隱形的后臺,加上優雅的環境、一流的烹飪、上等的服務,所以“錦繡南粵”已成為了達官貴人、商賈名流宴請賓客的首選之地,每天都是車水馬龍,生意出奇的好。
后來一看酒店竟賺了大錢,為人精明的二姨太于是就拿出了酒店近一半的股份,說動四戰區和廣東省那些頭面人物的夫人們把私房錢入了進來,紅利是每三個月一結,投資多的可以拿到兩三萬,少的也可以拿到數千,使酒店成了貴婦人們的錢包。
不過謝昌云的幾個老婆都沒有跟著參合。王秋和王思雯根本沒有拿錢賺錢的概念;何雅君是忙著去賺大錢,對這種每月最多一萬的進項根本看不上;而何欣怡則有她自己的賺錢路子,她和王雨珠合開的“女式精品店”在廣州最好的地段上一氣開了四家分店,連上韶關的兩家也是請了職業經理,每月至少能有十幾萬的凈收入。謝家幾乎全部的用度都是從這筆錢里支出,所以何欣怡這個當家兒媳底氣十足,在家里說話辦事一言九鼎。
不過今天這頓飯卻不用何欣怡掏腰包,謝昌云是第一次來“錦繡中南粵,而且兩家本來就不分你我、現在又套上了親戚,二姨太無論如何也不會收他的飯錢。
錢是個小事,而謝昌云在公共場合吃一頓飯卻不是來了就吃。吃完就走那么簡單的。
得到了謝昌云要去“錦繡南粵”設宴的通知以后,麥德彪首先帶人勘查了路線和酒店的內外部情況,然后又制定了出行和酒店警衛方案、以及對廚房制作、上菜路線的監督方案。
雖然在廣州要相對安全一些,但經歷了幾次險情之后,麥德彪是慎之又慎,所有的環節都要一一想到。
出門之前,謝昌云換上了一
身便裝、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鏡,頭上還戴了一頂涼帽,把象征著軍人的平頭給遮蓋住了。這樣一打扮,不是很熟悉的人還真是不能準確認出他來。
坐車謝昌云也沒有隨大流,而是與史迪威和麥德彪帶的四名衛士上了一輛粵虎,也不帶警衛車,輕車簡從就駛往了市區方向。
而何欣怡帶著其他人則一溜的三輛臥車和一輛粵豹,比謝昌云晚了幾分鐘出發。
占地一百余畝的“錦繡南粵”被圍墻環繞,有一個大門和兩個側門,其中一個側門只有廣東幾個頂級的大佬才能通行。進了這個側門前行幾十米就是一個專用停車場,有三條小徑直通最好的三個包房,與大廳和其他錯落相間的包房互不干擾。
謝昌云的衛隊已先期到了二十余人,清一色的便衣,布置在了側門、停車場和“荔灣閣”的周圍。
坐落在綠樹竹林間的“荔灣閣”面積有兩百多平米,內設為木隔雕梁的中國古典風格,里面除了一間大餐廳之外,還設有休息室、侍者室和男女衛生間,今天有一名男侍和四名女侍在此服務。
謝昌云一邁進“荔灣閣”,就知今天的排場搞大了,眉頭稍一皺,也沒說什么,就在侍者引領下與史迪威一起進了休息室。
其實何雅君今天這樣安排除了要表示對史迪威的重視之外,還一個原因就是一家人難得一起在酒店吃頓飯,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當然就是要來最好的地方。
上有公婆的女人總是很在渴望享受小家庭單獨相聚的氣氛。
所以何欣怡等來的時候,就把胖妞、圓圓、果果、朵朵和點點這五個小家伙一起帶來了,反正私交極好的史迪威也不會介意這些。
另外艾莉絲也被何欣怡邀來了,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閑扯,不會涉及中美之間的要密。
幾個小家伙一見有一個外國爺爺在這里,立刻都興奮了起來,不過上前一一向史迪威問候過后,胖妞和圓圓、果果這三個大一些的家伙的小臉立刻耷拉了下來。
史迪威不知為何惹得三個小家伙不高興,正翻著身上向找些禮物出來,卻聽何欣怡笑道:“約瑟夫你弄錯了,他們可不是為了你的禮物。他們幾個天天跟著兩個外國姨姨說英語說上了癮,可一聽你開口說得全是中國話,他們就覺得今天沒機會表現自己了。”
史迪威一聽竟是這個原因,立刻“哈哈”敞笑了起來,隨即就改用了英語和小家伙們對起了話。
孩子臉變得快,幾個小家伙立刻嘰里咕嚕的纏上了史迪威,讓史迪威左右應付、不亦樂乎。
胖妞李瑤嶺果真煞有介事的勸起了史迪威吃菜,還端起可樂杯子率先敬了史迪威一杯,一副極認真的憨態讓一屋子的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本來謝昌云還打算完了和何雅君說一說,以后自己家不要搞這么大的排場了,可看到一屋子的熱鬧歡快氣氛,又見挨在身邊的何雅君一個勁的往自己面前夾菜,就把原來的打算憋在了肚子里。
晚宴結束后,謝昌云陪史迪威去了小招待所,溫妮則去了隨營電臺,按史迪威的要求給馬歇爾發了一份電報。
謝昌云與史迪威談話談到了十點一刻,正要準備告辭,溫妮就帶著馬歇爾的回電趕來了。
史迪威看完電報后道:“謝,我本來打算在廣東多看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總統已決定讓我擔任軍需裝備委員會主席,明天會有飛機來廣州接我,最遲明天晚上我就要啟程回國。”
謝昌云道:“約瑟夫,祝賀你就任新職!不過也很遺憾,本來我是打算留你多住幾天。”
史迪威道:“以后肯定還會有機會。謝,我既然擔任了軍需裝備委員會主席,了解核條件下的作戰裝備就成了我的職責范圍,明天是否能夠讓我觀看一下廣東在這方面所做的準備?”
剛才謝昌云已經向史迪威談了八月份準備進行核爆炸軍事演習的事,并向史迪威提出了前來觀摩演習的邀請,有關的一些計劃他也準備讓史迪威帶給美國軍方。
聽了史迪威的請求,謝昌云就道:“完全可以,明天早上我先來接你去和早茶,然后陪你一起去幾個地方。”
按照陳緒他們制定的計劃,核爆演習現場要放置大批的坦克裝甲車和汽車,以檢驗核爆炸對裝甲集群目標的打擊效果,小鬼子的那些薄皮戰車不行,至少要二型坦克和裝甲車,而且核污染清洗劑大概也要數百噸,只這兩項消耗的初步預算就是一千三百多萬。
謝昌云為此心疼的不得了,正想著怎么樣從美國人那里弄些東西過來,讓史迪威給美國軍方帶的信就有這個意思在里面,一聽史迪威擔任了美國軍需裝備委員會主席,就知這件事好辦了。
當然謝昌云也是下了釣餌的。美國雖然做過了原子彈的摧毀效果的試驗,但核條件下的作戰演習卻是個空白,他不信美國人對這方面的數據不感興趣。
不過對史迪威來說就不存在釣餌的問題了,只需要給他提供對美國政府和軍方看來是具說服力的理由即可。
所以謝昌云離開招待所之后就帶著溫妮直接來到了辦公室,取出了相關資料,把所需的試驗物資匯總了一遍,然后讓溫
妮用英文打印了一份,準備明天大大方方的交給史迪威。
忙完了這些已經是十一點半過了,今晚正好是輪到謝昌云住在溫妮那里,一路走回去時溫妮就抱著謝昌云的胳膊開始頻頻放電了,所以倆人回到家也沒有驚動別人,剛上到了三樓就迫不及待的摟在了一起跌跌撞撞的進了溫妮的房間。
送走了史迪威之后,謝昌云就開始了對四戰區各部隊訓練情況的密集視察。
雖然為前一段時間部隊放松了訓練管理的事,在謝昌云回到廣州以后于漢謀又專門當面向謝昌云作了檢討,并提交了整頓方案,隨營和四戰區的督查組也已經分赴各部,不過謝昌云還是要以親自視察的方式來進一步加大督促力度。
同時,湘西剿匪部隊在進行了思想動員和進一步的戰術準備之后,再行進剿就爆發出了極強的戰斗力,幾天之內就肅清了第九督察區內的六股土匪,剿匪重點已推進到了麻陽、辰溪一帶。那個曾強霸烈士妻子的惡霸土匪也被直升機發射的火箭彈炸成了碎片,其一家十二個十四歲以上的男丁也或被擊斃、或被槍決。
“誰敢動烈屬一根汗毛,謝長官就要他全家的命!”已成為了剿匪部隊官兵的口頭禪。
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令全世界震驚的大事。在英國戰后的首次大選中,以丘吉爾為首的保守黨竟意外的慘敗給了工黨。
對英國人如此之快的拋棄了帶領他們渡過重重困難而走向勝利的戰時領袖,全世界都感到了無法理解。
連很多對丘吉爾并無太大好感的人也在咒罵英國人忘恩負義。
謝昌云給丘吉爾發了一封別有含義的慰問電:“英國人民十分體諒您在戰時付出的巨大辛勞,希望您能獲得幾年的靜心休養,我堅信下次大選英國人民還是會選擇您來領導他們。
為此羅斯福也與謝昌云通了熱線,對英國的大選結果表示了失望,擔心這一結果會影響美國人的心態。
而謝昌云卻道:“據我所知,英國對美國好像不再有影響力了,應該是美國的戰后經濟和社會計劃影響了英國的大選。”
羅斯福道:“是的。丘吉爾先生過分的強調了來自東方的威脅,我們雖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所有應對將來的準備都是在美國對世界安全承擔的責任之下進行的。”
這就是羅斯福與丘吉爾的巨大區別。兩個人都看到了將來的趨勢,但運用的手段卻不相同,后果也自然不同。
七月十一日上午,謝昌云與蔣介石通了電話。
蔣介石對丘吉爾的下臺明顯有一種同類
相惜的情緒,發了一陣感慨之后就明確向謝昌云表示他將在十六日發表文告,雖然電話里蔣介石不便說出是什么文告,但謝昌云已經明白了。
隨后謝昌云與何欣怡和鄧漢祥進行了商議,決定采取暫時予以回避、以觀事態變化的策略。
議論到具體去哪里時,謝昌云想了想道:“昆明的云水閣已經兩年沒去了,我們去昆明怎么樣?”
鄧漢祥笑道:“不錯不錯!選昆明好。要躲就躲得遠一些。”
何欣怡道:“去昆明可以,我打電話讓我爸媽也來。不過要走就早點走,免得到時候讓人有其他猜想。我看就后天吧!”
謝茂學夫婦準備帶著李瑤嶺和圓圓去張家口看女兒,順帶把楊成武等人的孩子送回去,正好也是定的十三號出發。
于是兩天之后,謝家住的一號樓又再次人去樓空了。
現在昆明機場已由四航司接管,謝昌云一家和鄧漢祥一家、包括小姑娘和小虎子、兩個洋妞以及部分隨從在內,三架飛機到達昆明時并沒有驚動太大,只有接到機場秘密通知的龍云、以及四航司基地的負責人前來迎接,所乘坐的車輛也全都是四航司的。
而在廣東,除了陳濟棠和于漢謀之外,其余人也都不知道謝昌云到哪里去了。當然對外的電臺聯絡還是始終暢通的,不過對報務員做了更換,原來經常帶出的報務員還留在了廣州,否則那些老練的無線電監聽員通過報務員的電鍵手法就能判斷出謝昌云所在的位置。
昆明的夏季氣候宛如廣東的春天,甚至比略帶潮濕的廣東春季更為舒適。在天水閣優美的環境里,擺脫了雜務的謝昌云卻難以靜下心來。
幾天之后就將是形勢的一個巨大變化,雖然定下了靜觀以待的方略,但到底會產生哪些變局,還是讓謝昌云不得不認真思索,而且心里還隱隱有一種面臨一場新的巨大戰役的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