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幽若水長青,古道蒼崖囀玉橫。
一聲鶯啼叫破了夜晚,迎來了黎明。一日晨早,蟠角的生物本能使他們意識到了危險,如同面臨著天敵,哆嗦著嘰嘰喳喳,好像在議論著眼前的迷之生物。原來是發現白岈銀發如雪,威風凜凜,依靠著籬笆院喝酒。
鶴氅背后奸笑的骷髏用“龑”字取代了,領口邊的“骸”字也抹去,改為繡在腰帶上。
白岈感慨道:“現在火種成熟,自然是蛻變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蟠角戰戰兢兢,嘰嘰喳喳的吵鬧著,移時見他沒有發狂,自己又相安無事,也就順氣自然了。白岈笑道:“呆了一年之久,感覺就像是十年一樣,在她們眼中,我斷然會是妖了。不過還好有綰晴陪著。”
這時采苓、陽婀捧著果品走來,嬉笑道:“你可以下山去了,我們不攔你。”白岈喃喃道:“哼,不強求了,也不下山了。”陽婀道:“你不怕朱妤來找你嗎?快去見見她,去妗農谷。”
采苓秋眸眨動,壞心眼打起,手中托起小火球,氣焰令人膽顫,登時一聲爭鳴,宛如飛蛾撲火一般沖向了白岈,疾飛的路徑好似流星劃落,卻有刀劍之鋒,唰唰的幾聲響動,周匝草木瞬間化為了飛灰。照這股沖勁,就算白岈是銅皮鐵骨也會被貫穿心臟而死!
然而白岈并沒有驚慌,似乎習慣了她們的偷襲,眉眼一瞪,真氣散發,采苓的小火球還沒有逼近白岈的身體,就已經被冰凍,硬邦邦的摔在地上,宛如瓷瓶一般粉碎無幾了。
采苓莞爾一笑道:“升龍內功的心法口訣,已經傳授給你了,以后就不要在費力的把真氣轉化。有此內功,天下武功手到擒來,你沿途在繼續修行吧!”她口中的“升龍內功”就是“過度升龍階”,是鬼道流絕學中一大神功。不過幾個月的修行,專注于“六合魂體”的蛻變,只熟記了功法口訣,所修仍舊尚淺。
不知白岈有沒有聽見,閉目養神,陽婀一腳就把睡夢中踹醒,滿面興奮的喊道:“掌門、人,下山去吧,不然挨罵了。”白岈但聞此語,嚇得神經繃緊,急忙站起身來,腰別竹仗,手持酒葫蘆,邊飲邊走。
下山后,留心觀察,化緣布施于人。對他而言,無須遁入空門,行俠仗義,廣結善果,自有頓明心智之時。忌貪,忌魔,忌執,忌噪,體會空靜,道法自然。
他的第一個念想,就是幫助那個施舍自己饅頭的人家。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這戶人家早已人去樓空。布施不是問人之難,等著別人說,那算不上修行,定要善于觀察。沿路修行,刻苦參悟,細訪天地。一連過了幾天,他依舊興奮如初。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像個浪跡天涯的劍客,沉浸在修行與游山玩水之中,體會著樂趣。
“我才不去妗農谷,肯定沒好事,若是綰晴知道我去見她,指不定會不搭理我……我還是去探索奘漠陵為妙,若不幫采苓、陽婀毀掉散落各地的《鬼道流》秘籍,只怕她們會陰魂不散……”
念及此處,便向奘漠陵一帶飛去,全然沒把妗農谷赴約一事放在心上。然而那朱妤得聽白岈下山之后要去妗農谷,早就提前動身與妗農谷等待。見他遲遲不來以為上當,恨得秋眸如冰,氣了一肚子火氣。
白岈倒是十分逍遙,閑暇時化緣,嬉皮笑臉。所謂近朱者赤,無形之中倒有耍嘴皮子投機取巧之樣。
在山中可解決食宿問題,但在村落卻無法自由,身無分文,只能以化緣來填飽肚子。眼下是“仙釋山”,微風清爽,青山寧靜。他聞的酒香陣陣,是從山巔上的一棟翡翠樓閣飄來,酒旆飄搖,壯麗富華,十分寧靜怡人,名曰:傾軒夢雨樓。
正在趕往去處,見一伙身穿青蜺,背著斗笠的青年男子正在追逐一位黑衣蒙面少女。這伙人年齡不均,有老有少,為首的那人頭戴斗笠,身材偉岸,器宇軒昂,背負八劍,手持錫杖,正是往日漁樵幫幫主裳讖的徒弟:岑虔。
白岈兀自一驚,急忙掩面讓路,思量道:“犼之聯盟居然連這種偏遠之地都已經滲入了嗎?自己白簇雷發,赤眼紅瞳,已經與他兩年未見,應該不認得我,風氏章等四相劍客也不確定我傷勢如何,或許認定我死掉了也說不定。”
當下不在拘謹,繼續趕路。那黑衣蒙面少女速度極快,宛如光線般一下射向樓閣之內,只聽“咚”的一聲,又恰似鐵箭射入了水里,震動的粉塵如漣漪綿延,仿佛是金鐘的聲響震開了云霧。
須臾,樓閣震動顫抖,噴射出冉冉綠色的煙靄,如同水沸,熱氣騰騰。岑虔大聲喊道:“快,快,快把它抓住,不然‘綠芙巧容丸’會在她肚子里融化掉!”
其中一個絡腮胡漢子,手持雙板斧,正是焚寂莊莊主平易年。他沉吟道:“這傾軒夢雨樓的店家叫薛弋,是薛詩茵的兄長,只怕會得罪了郿山雨花社。”岑虔大步趨近,頭也不回,冷笑道:“我當是誰耍的把戲,沒什么好怕的,先去拿藥!”平易年駭然道:“岑舵主,又是為何?”
岑虔道:“薛詩茵是庶出,與薛弋同父異母,薛弋之母陰險狠毒,不亞呂后——薛詩茵沒報仇已經算是開恩了。”岑虔之所以不怕,是懷疑薛弋指使的黑衣人偷丹,也由不得他辯解。
寂靜的仙釋山被岑虔等人的到來打破了,白岈于路邊靜靜的看著,聽說屋子的主人是薛弋,滿腹疑云,又覺得好奇,便靜靜的等待。
追來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都站在那里不敢上前,眼巴巴的干著急!原來黑衣人偷吃了他們煉化的丹藥——“綠芙巧容丸”。
綠芙巧容丸,是一種有助于隱蔽的丹藥,尤其是在山林中,服下后會如變色龍一般神奇,難以被發現,但會有時間限制。不過可以通過此藥來進階玄猿功的修練,做到“勻靜”身法的突破。煉化是不易的,所須草藥數以萬記,就算得到長孫什伯的相助,兩年以來只煉化了幾粒而已。
下肚后會有一段消化時間,而這段時間內被綠氣縈紆,難以施展變化之術,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瞬間引起了騷動。一路上,她覺的自己會被蒸死了,嘶聲裂肺的在地上打滾,鮮血、塵土攪拌的泥濘滿身。下意識里想到了這里的樓閣,也只有他能救自己。
她忍受這痛苦,掙扎起身,拼了命的跑來。但是岑虔怎么會輕易的放過她,轟轟隆隆的追來了幾十人,卻眼睜睜的看著她鉆入了樓閣之內。
感覺雖然生不如死,但是腳下生云,身法靈巧。只是體內的真氣在噴出之后,是近乎于空的,在這點時間上她是無法展翅飛翔的,只能墜落,而落不過三尺,又可飛翔。本來難受,卻是一上一下,如同跳著飛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