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寒夜珀,雪似梅舞。白岈靜靜的仰望天空,感覺經絡粉碎,五臟千瘡百孔,隱約覺得澄明的月亮宛如死神的鐮刀,四肢被神劍插入地上,血如水走。
場外的人紛紛起身,將他圍住,死死的盯著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一如年時村頭即將分食剛宰的毛豬。
英雄相惜,摩崖老人催促道:“趕快帶他下去療傷。”話訖,收回神劍,司馬哲、封肖若正欲上前,長孫什伯厲聲道:“且慢,他已入魔,不能視若無睹。”兩人一怔,提心吊膽,不知該如何勸解,一時傻了眼。
摩崖老人道:“他既然清醒,何必趕盡殺絕?”長孫什伯道:“修練鯨吸大法,入魔一次之后,要不就拜入森羅島避禍,以吸血自保,要不就死路一條,你們有誰辦法救他?”
采金呢喃道:“他不會有事的!”
霞韞染等人垂首不語,無計可施,就算他暫時保住性命,日后不是“忍饑挨餓”而死,就是被鯨吸大法反噬自毀身亡,但是哪里能眼睜睜的看他送死,實在于心不忍。
長孫什伯道:“他現在內傷嚴重,奄奄一息,我等都束手無策,除非拜入九幽,一生以‘花鴆’溫撫,這是眾所周知的。并非因他修練鯨吸大法而以妖徒論處,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決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后患無窮,那魔心宛如十倍花鴆。”
綰晴待欲上前,擔心的臉色蒼白,也要辯解一番,那朱妤忽地搶在她的身前說道:“且慢,我相信他,總不能讓我守寡吧。”長孫什伯正聲道:“言意為何?”眾人對她這句話驚得是凌風錯亂起來。
朱妤道:“他燒天邪谷時我也在場,打不過他……放了我一馬……后來就將花鴆解藥送他了……”她的話說的斷斷續續,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霞韞染等人氣得臉色鐵青,綰晴也愣住了,那白岈一怔,心知不妙,但沒什么力氣辯解,急的是熱火朝天。
采金目瞪口呆,險些栽倒,忙扶住呵呵苦笑的荷素練,緊咬著嘴唇,氣得臉色通紅。眾人竊竊私語起來,難道逃生是假,兩人的事是真?或是貪戀美色?他這一身本事應該能打得過朱妤。一時間大多數人都不信他,怒目直視,恨不得逼問一番。
沈魚娘啞然失色道:“你是這種人?是不是?”
白岈身疲力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呢喃了半響。綰晴心涼如冰,秋眸泛著淚光和些許怒火,隨之退下身來,對他不管不顧。采金氣憤道:“原來你是這種人,我看錯你了!”白岈緊蹙雙眉,急火攻心,血流不止,呼吸變得倉促不穩,眼神開始迷糊。
聞人訪仙沉聲道:“一時被迷惑,也情有可原,反正他命不久矣,不如就關押在鎮妖塔,讓他自生自滅吧!”朱妤哼聲道:“我迷惑他?”司馬哲、封肖若苦笑了起來,雖然站在白岈這邊,但可不敢招惹霞韞染,那霞韞染已是氣得渾身冒火,秋眸如鷹一般,恨不得將白岈、朱妤統統給殺了。
沈魚娘道:“天知道你會不會放了他,以我之見,應該就地正法。”長孫什伯也大加贊同,聞人訪仙勸解道:“那你們去問朱掌門同不同意?”
霞韞染沉吟道:“豈能痛下殺手?”長孫什伯道:“不能一概而論,中花鴆者我們絕不放過,何況是修練鯨吸大法遁入魔道的人?”
沈魚娘附和道:“大家不要猶豫了,殺了他以絕后患。”
朱妤道:“別爭執,角出盟主再做定奪。”
霞韞染正聲道:“他是我徒弟,有什么事我一人擔當,將他關入鎮妖塔,自生自滅。”聞人訪仙見一向要強的她,眼中帶淚,身形配備,當下氣憤道:“以此而定。”不等他人反對,忙向封肖若、司馬哲說道:“快把他關入鎮妖塔,有什么事等角出盟主再做定奪。”
司馬哲見到聞人訪仙眼色后,急忙背著他奔向了鎮妖塔,封肖若相伴而行。長孫什伯見雙方對峙,一時難以定論,也就放下不管。
盟主花落誰家,讓眾人的心思繃緊,不約而同的退下八卦座,拭目以待。長孫什伯、摩崖老人面面相覷,唏噓不已,適才壓制白岈時耗費了不少精力,元氣大傷,須休息個兩三日。霞韞染擔心白岈,本想出面說暫停幾日,怎知聞人訪仙眼神銳利,也就默默無語起來。
長孫什伯道:“豈能因摩崖道長與我兩人耽誤大事,你們角逐就好,我等盡力輔佐。”
其實受傷最重的乃是摩崖老人,長孫什伯還可搏一搏,但是聞人訪仙處變不驚,沉穩如山,面對鯨吸大法面不改色,內功實在驚人,與他切磋必輸無疑。
朱妤對眼前這個人特別留意了下,在白岈與摩崖老人切磋時,他的輪椅居然沒有挪動分毫,氣息一如平常。但今天這種局面對自己大有優勢,何況聞人訪仙利用白岈除去攔路虎,她心中有氣。
聞人訪仙毫不退讓,眼神分為堅決,說道:“在下不才,愿出薄力。”
朱妤笑道:“前輩內功驚人,晚輩實在佩服,不敢與前輩交手。但是歷來盟主的武功必須讓人心服口服。雖然你以前武藝超群,但是現在可不一定,不如我請前輩賜教個百招,您看如何?”
眾人一怔,隨之覺得甚妙,但是聞人訪仙卻不這么想,他認為朱妤的鬼心眼不少,看上去他們已經承認自己是盟主,若是自己在百招之內敗了,肯定不同意自己是盟主,還要拖上幾日,等長孫、摩崖兩人傷勢好轉再行比試。如果拒絕,就是甘拜下風,連這點膽識都沒有人,又怎么能當盟主呢?
但更嚴重的是,如果真輸了,只怕拖不得,盟主就歸她了。
聞人訪仙平心靜氣的笑道:“我本來希望尋一僻靜處歸隱,誰知天不如人意。今事已至此,我雖不才,但愿意一試,誓死捍衛正道。遭逢大難,日思夜想的要殺了沫兮冷等九幽妖徒,為我女兒羽瀅報仇雪恨,至今她甜美的笑聲還在我耳邊響起,喚醒了心中的猛獸。哼哼,你們居然連個沫兮冷都對付不了,傷我的人可以不報,羽瀅的仇不可不報。”
朱妤訝異半響,拱手施禮道:“前輩,那得罪了。”話畢,踏入場中,抖擻精神,要看他有何神通。
聞人訪仙氣力一運,但見輪椅下面浮現一個旋轉的太極圖形,一顯即去,眨眼間他已在八卦座上,未激蕩一片雪花,簡直如傳送一般巧妙。長孫、摩崖兩人駭怪多時,居然用內功催轉“易經陣法”,以陣法來施展浪跡漂移,彌足了手腳不便的劣勢。
朱妤備足精神,真氣運轉之后,秋眸中浮現了“道”字。這種眼睛不僅可以看透變化之相,更有多視角的能力,直視她的眸子會覺得天地在旋轉,也就說即便她站著不動,對手若是看見她的秋眸,會產生一種位置的錯覺,從而無法命中。
聞人訪仙見到這一幕后,當下哭笑不得,流了一滴冷汗,算來算去自己的克星居然是她,自己現在的狀況只能“以眼殺人”嗎?看來對付她要憑感知能力,念力操縱飛石取勝了。
他心里趁機盤算著該如何克制“水墨劍法”和“映天瞳”,自己的武功雖然多如牛毛,但在這種情勢下,還是要以“玄猿功”對敵,才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