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等人攜軍駛進煌海,但見敵軍戰船森羅、旗幟呼哧,陣前一位白甲將軍,他腰別寶劍,手持銀槍,氣質威風朗朗。白岈迎面上前,按劍道:“你爲什麼還要留在煌海!”
薛弋見白岈出面自弱了三分,沉聲道:“負罪之人,沒有臉面回陽間,我要在冥界建功立業,洗刷污名,重振薛家。”
白岈凝眸道:“罪不及子女,何況天弢已廢,哪來的污名!”
薛弋冷聲道:“父債子還,我必須擔當重任,不容人說我薛家是異類!廢話少說,要打便出手,煌海霸權我們勢在必得!”
白岈憤恨道:“仙界危在旦夕,妖道尚未現身,既要洗刷薛家污名,也該顧及兩界安危!”
薛弋挺槍指罵道:“你不要執迷不悟,仙界的事情與你何干!”話音甫畢,但見海浪掀起,一隻黑色巨鯊露出水面,上面站著一位身穿黑色霓裳的少女,生的水靈嬌雅、微有戾氣。薛弋見是婼苒,暗忖道:“千戈鯊……婼苒爲什麼總要礙手礙腳,奈九姮娥是她師父,雲仲陽是他父親,兩頭都不去,偏生與白岈一道,這丫頭心究竟怎麼想的。”
白岈拔劍厲聲道:“你對得起有扶蘇嗎?”
薛弋但恨無語,一旁的薛詩茵看到朱妤後嚇得羞怯低頭,弱弱的想要返回營中,朱妤嗔怒道:“你答應過我什麼!”薛詩茵沉吟道:“師姐……我……我是被納蘭燭抓來冥界……不是私自下山……”朱妤哼聲道:“你究竟在搞什麼鬼,爲什麼不回去!”
薛詩茵呢喃道:“哥哥說有大事在身,是洗刷污名,重振薛家的大好時候……所以我……我……留了下來……”本是戎裝女將,面對朱妤卻柔弱起來,毫無氣勢可言。
朱妤驚疑不定,思道:“什麼大好時候,看她這般言語,想必薛弋也沒有告訴她實情,一味的跟著薛弋而已,難道這事與仙界有關?”百思之下,暗忖道:“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確實可以洗刷薛家污名,但是幫枇雅娜打冥界天下,卻又如何博得仙界的認可?觸犯天弢之罪,本就是仙界律令,與枇雅娜何干?莫非……仙界易主,他們有參與?這麼說……枇雅娜跟妖道有著什麼聯繫?”
越想越後怕起來,當下凝眸冷聲道:“快說,是不是奈九姮娥指使你們的!”
薛弋又急又怒,拍馬挺槍殺將而來,大吼道:“誰也別想攔我!”一聲令下,大軍洶涌撲去,馬跳如蛙,槍走如龍,殺得數十人,已逼近朱妤身前。白岈氣得睚眥欲裂,忽地一劍橫掃,將其擊退,繼而左手一招“那婪游龍”打出,只見一條白龍呼嘯席捲而去,巧妙地將薛詩茵攝奪而來。
朱妤攔腰接住,不及落地,早已挾持回營。那薛弋也不慌張,大軍壓進,直將漁美人逼入苦戰。白岈恨恨不平,思道:“可惡,知道我們不會難爲薛詩茵,所以纔不在乎嗎?敵狠我忍,該怎麼打?”這時見婼苒指使千戈鯊興風作浪,大鬧了一場,卻只是搗毀敵人戰船,不殺一人。
婼苒從未殺人,也從未殺過妖,在她心裡似乎沒有仇恨的概念。可這是沙場,一絲心軟就會命喪黃泉。白岈心繫她的安危,根本無法專心對敵。只見敵人掉進水裡之後又個個鯉魚跳龍門拔刀殺了過來,情急之下,白岈奮起一招“成天式”,那劍氣如銀月弧刀般橫掃一片。
可是面對如浪撲來的敵軍,根本無濟於事,轉瞬間又被重兵包圍。薛弋見有機可乘,迫不及待的凌空刺槍而來,本意擊退白岈,誰料婼苒忽地忽地拍出掌,只覺身子深陷暴風之中霎時被吹出數丈之外。
白岈急躁道:“你不殺人,讓千戈鯊咬死他們也好!”婼苒大喊道:“我的鯊魚只吃水果,纔不讓它咬人殺生!——我就說我不行嘛,你們偏不聽,我只喜歡當路人!”白岈氣得青筋暴露,不想跟她爭執,急忙下令撤軍,倉皇的返回營中。見封肖若正在悠閒的品茶,氣得眉眼一挑,冷聲道:“你去打!”
封肖若呆呆道:“我打不過薛弋。”
白岈悶聲道:“我不會領兵,去了也沒用,我們一起!”
封肖若笑道:“這‘一起’二字我等了好長時間了。自打跟你在冥界相逢以來,你總是孤身行事,一意孤行,現在我算是見到真人了!”
白岈煩悶道:“都什麼時候,還笑的出來!”
封肖若道:“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嘛。之前我領馬旄騎與枇雅娜交過手,可惜也給敗了,因爲她的將士都是些怪人,大概是從冥雪島裡救出的囚犯吧。”
白岈乜斜道:“你什麼意思?”
封肖若嘆道:“想想看嘛……論實力,漁美人不比雅娜帝國弱,何況以你的身手想去冥雪島劫獄的話也是九死一生,而枇雅娜卻輕而易舉。這說明什麼,說明枇雅娜深知冥雪島,還且還有人暗中相助。雖然朱妤沒有從薛詩茵的口中問出什麼,但是奈九姮娥的嫌隙最大。”
白岈沉聲道:“這個我知道。”
封肖若道:“我已經派人查看納蘭燭的動向了……他鎮守墨仙湖不出,說這是雲仲陽和丁若灷的私人恩怨,自己不便摻和,而且奈九姮娥已經去仙界勸架去了。你肯幫婼苒,是因爲你早就懷疑奈九姮娥了吧,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白岈沉吟道:“我只是從來沒有相信過奈九姮娥……她去勸架,我們也說不出什麼,因爲妖道的事情在仙界人眼中已經水落石出了。他們只會認爲這是新發事件,不會與之前聯繫在一起。任憑我們說破嘴皮子,也沒人相信,只會憎恨我們誣賴奈九姮娥。”
這時朱妤迎笑而來,說道:“如果丁若灷和雲仲陽和好,並肩作戰呢?這樣以來奈九姮娥就不得不依靠墨媂他們了。”
婼苒撓頭不解,呆呆地沉吟道:“你們……你們怎麼又開始懷疑我師父了……”
朱妤道:“知道墨媂、烏魈都沒死後,我就懷疑她了,只不過沒有十足把握而已,都現在也是,根本沒有證據說她就是妖道。不過你放心,你爹武功蓋世死不了,最多就是當不來龍帝而已。丁若灷不是你爹對手,恐怕奈九姮娥也沒有十足把握,不然就不會千方百計的打造‘不那芳華’了。”
白岈道:“你來求我們不就是爲了你爹嗎?難道你沒有懷疑過奈九姮娥?”
婼苒努嘴嘟囔道:“嗯……都是我家人,誰弱我幫誰,眼下我爹弱嘛。我不清楚你們怎麼想的,似乎把一連串的事情都理清了,像一條繩子一樣最終還是系在了我師父身上。可是你們不是也沒有十足把握嘛,何時先解決燃眉之急吧。”
封肖若道:“其實……不是爲了報仇……仙界誰當龍帝,我們還真不在乎。但是被妖道愚弄迫害了這麼久,讓她得逞我心裡就是不爽。不如這樣,我們興師動衆,看納蘭燭會不會攔截我們。”
朱妤嘆道:“肯定攔截,藉口是:‘仙界家事不由外人操心,唯恐某人趁虛而入,圖謀不軌。’——還是無法表明奈九姮娥就是妖道嘛。只有讓丁若灷和雲仲陽和好如初,我們只能看羽瀅她們的了。”
白岈鬱悶道:“自身難保……先想辦法對付薛弋吧,婼苒靠不住。對了,薛詩茵怎麼樣了?”
朱妤哼聲道:“我讓荷素練好生看著她呢!她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著薛弋冒險,這我可不放心。眼下呢,我們有兩難,一是小將薛弋,二是枇雅娜從冥雪島牢獄裡救出的那些怪人。解決這兩難,我只有一個辦法,只怕你們都不會答應。”
婼苒氣鼓鼓道:“姐姐別賣關子了,你都是死人了,說話直接點。”封肖若笑道:“既然是解決的辦法,哪有不喜歡之理。”白岈沉聲道:“先說來聽聽。”
朱妤見他伴著張臉,便知他懷疑自己有什麼壞心眼,氣得恨恨道:“勸降沫兮冷。”愛答不理得轉身坐下,喝起了茶,誰也不搭理。
封肖若沉吟道:“我還真不喜歡……沫兮冷、寧小狐兩人都的路數都是墨媂篡改的修真,隨時誰會爆發,成爲不自主的提線木偶……而且沫兮冷還曾想用‘邪月道’將荷素練師姐封印,放他出來,實在太危險了。”
婼苒呢喃道:“就是嘛,再說他肯定不投降,我也不希望她投降,他還利用陷害我來者,我纔不想跟他並肩作戰呢。我情願我爹帶著嫵星軒溜掉得了。”
白岈敲了下她的腦袋,笑道:“原來你也記仇,我還以爲你心中無恩怨呢。我想還是把有扶蘇叫來吧,說不定能勸動薛弋,相比較下,還是薛弋容易勸解。”
朱妤哼聲道:“話是沒錯,但你們也要往長遠的地方想下,勸了薛弋,那對付妖道呢?沫兮冷深知妖道的一切事情,對我們十分有用。丁若灷和雲仲陽並肩作戰,只是破壞了妖道的陰謀,依舊沒什麼勝算。小不忍則亂大謀,事後再把沫兮冷殺了也不遲嘛。”
白岈臉色一沉,道:“用了哪有再殺的理?”
朱妤藐視道:“所以說你只能是乄代家族的旗幟,最好不是決策人。有你代表著強悍,無你添了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