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見聞人訪仙囂張跋扈,而薛弋傷勢不輕,明顯不是對手,正要出去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綰晴道:“你可要想清楚在出手,是殺還是不殺。”白岈道:“自然要救他嘛!”
綰晴道:“人是要救的,我是問你到底殺不殺聞人訪仙。”白岈雖然火氣甚大,但對于人的生死看的很重,一時郁悶不已,自己也知道聞人訪仙該殺,怎奈就是下不去手。綰晴冷聲道:“我殺了他。”白岈唏噓一口,喃喃道:“你誰都想殺。”
兩人并肩而出,那聞人訪仙當先嚇了一跳,沒曾想還潛伏著高手,甚至瞞過了自己的感知,對于他們的氣息半點查覺都沒有,當下臉色劇變。他沒想到白岈兩人來的如此之快,冷笑道:“你們是來向薛弋請罪的,還是來斬草除根的?若非是你,薛弋也不會淪落到今天!”
白岈見他挑撥離間,嗔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封肖若、司馬哲是不是你殺的?”然而這些事情,綰晴是不會想的,她最煩啰嗦,秋眸一斜,冷聲道:“是來要你的命。”
聞人訪仙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們?”
綰晴紅唇詠讀玄法咒語,呢喃不清,囈語連綿。突然紅色霓裳鼓動,真氣暴走,繚繞身軀逐漸成形,黑白混雜,三頭六臂,每一首睜開八只眼,咆哮如雷,手中各持錘、斧、刀、劍、叉、弩。
這只魔像呈半透明色,是位于她的正上方,身體也在其中,仿佛是魔像的兩足,又是魔像的動源所在,如爐火一般,冉冉上升的真氣簇聚了這一魔像。
魔像飄忽忽的,五官身形雖然不分明清晰,且隨著風吹在微微扭曲,但簡單之下足以顯示出吃人不吐骨頭的殘忍的氣質,朦朧之中更讓人覺得不可方物。但聽得一聲猙獰嘶吼,好似從深暗的山谷里傳來的一聲鬼啼。
“洗魂,角、亢、危、斗、奎、張、柳——七星參照,莫邪王!”
綰晴輕哼而道,右手持刀,左右豎起兩指貼于唇邊,咒吟畢后,登時金光四射,魔像生輝,吹弄的四周凌亂不堪。聞人訪仙詫異半響,這是什么?難道也是“解道流”……洗魂七?
聞人訪仙目瞪口呆,素知她武功怪異,見此一幕心中驚疑不絕。這種神功雖然沒有“太陰煉形”一樣讓眾人哄搶,但是“解道流”的威力讓人難以想象,無論是駕馭的魔像,而是施術者本身,簡直就是噩夢的存在。從綰晴所架起的魔像來看,尚未成熟,因為五官不是很分明,但是再加由白岈、薛弋相助,那自己斷然沒有生路可言。
想罷,不敢戀戰,急忙駕云而去。綰晴本來想要追去,無奈白岈死活不肯,攔截在前,也只好收手。
薛弋嚴肅的一只眼中露出了一絲驚恐,顫聲道:“你是……”他不知眼前人是誰,也從目睹過這等怪異的武功。似乎是“神術獨權”的存在。
白岈道:“她是我師姐,道號‘劍紅傘’。夢雨樓一事在下實在有愧,還請見諒。”他的話說的很無力,見到薛弋纏了一身的繃帶只露著一只眼,想必已經面目全非。
薛弋恐怖的眼睛舒緩下來,松了一口氣,撫著胸口連咳了幾聲。白岈遂以“開云氣訣”為他運功療傷。少許之后,薛弋嘖嘖稱奇,謝道:“有勞了。”白岈沉吟道:“不知有姑娘和沈魚娘近來還好?”薛弋并不怪罪白岈,但是身不由己,哄騙道:“沈魚娘已死,有扶蘇臥病在床。”
眼前的綰晴的確把他嚇得不輕,無論是武功,還是氣質,容不得人有一絲冒犯。他心有余悸,反而白岈這個“白簇雷發,赤眼紅瞳”的人倒是可愛多了。
白岈驚愣道:“沈魚娘死了?”
薛弋沉吟道:“你不必自責,當日夢雨樓詭異重重,我懷疑黑衣人中潛伏著九幽妖徒,也有人暗中搗鬼。神犼血洗夢雨樓,實則是著了九幽的道。現在我們以‘永樂年華,詼調家族’自居。”(“詼調醉呼,連日夜不厭。”家族名源出此句。)
白岈道:“既然如此,你們何必針對神犼,為什么要攻打虬龍洞?”
薛弋憤恨道:“夢雨樓慘案雖然是九幽妖徒秘密操縱,但是神犼也是目的不純,武道峰虬龍洞乃是關押妖獸之地,有扶蘇身為諸妖之首,自然要救他們。既然他們不仁不義,苦苦相逼,我們自然要奮起反抗。”
夢雨樓一事之后,有扶蘇雖然記恨沈魚娘,但是也因為沈魚娘才安全回到了攬妖宮。若非沈魚娘細心照顧,恐怕他們早就死于非命,自然也就開誠相見。幾經相談之后,沈魚娘方知道,并非是薛弋給自己下毒,那究竟是誰?以自己在神犼中的地位不可能是犼之教徒,若是犼之教徒的話,風氏章也不會放過自己。
回想到當日夢雨樓的種種怪異事情后,沈魚娘便已斷定,黑衣人中潛伏著九幽妖徒。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有扶蘇依然放不下仇恨,對神犼恨之入骨。既然想入駐夢雨樓,為何不光明正大?以沈魚娘對神犼的了解,是不會放過曾經投靠過九幽,為九幽做事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有扶蘇、薛弋。就算九幽不搗鬼,他們也難逃一劫,不過不會這么殘忍罷了。
白岈心生同情,想到自己若有此遭遇,指不定跟他一樣,若非綰晴在自己身邊,哪會有什么平淡之心去學平淡之武,看來自己比他們幸福多了,而且還有采金等等不盡,家人何其之多,雖然難以在江湖立足,但是相信自己的人也不在少數,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想到這一點,他漸漸心安起來,再也沒什么郁悶之處。
綰晴道:“為什么不先對付九幽,反而先對付神犼,等鏟除了九幽之后,你們報復神犼,我們也不會有意見。”她的話雖然說的很冷,但明顯對神犼的行動嗤之以鼻,雖是責備薛弋,但薛弋聽上去心里也安穩了許多。何況聽說白岈的事情,自然對綰晴信任不疑。
只是陰陽差錯,薛弋無法邀請白岈去攬妖宮,自己也無法做主,其實在他心中,別誰都明白,烏魈才是最大的敵人。然而神犼確實做得太過分,他每每想到有扶蘇被火燒身的畫面就無法壓抑心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