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滾下了山,本是能中途跳起,然而他卻沒有,藉著羽瀅發脾氣時給自己所造成的傷痛來喚醒麻木的身子。
他別無他求,只想爲綰晴報仇,人世間除了羽瀅,其他的也沒什麼可留戀。
羽瀅知他身子硬朗打不死,蹲下嬌柔的身子,一頭秀髮垂在白岈的臉上,哼聲道:“我也很用功的好嘛!爲了提升武藝,我在九幽寶塔時,讓‘小毛’努力修行,學習‘重九奪天刃’‘浮光若夢’‘天魔舞’等神功絕學,還專門修行了像‘御劍術’等控制類仙術,它現在一點也不弱小。”
白岈拿起她的秀髮在臉上劃來劃去,讓自己僵硬的臉部被芬芳的墨發溫撫,喃喃道:“你的努力,都是讓狐貍練功?那你呢?”
羽瀅笑道:“我被困在九幽寶塔時心裡著急,穩不下心來,怕走火入魔所以纔沒有練功啊。再說我現在不是跟你學了‘神霄掌’嘛。”
白岈道:“‘狐裘劍術’的形態能支持多久?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羽瀅拉他起身,依偎他在懷中,呢喃道:“不費力的,‘小毛’也不累,就跟穿戴披風一樣。”她丹脣微啓,吐氣如蘭,忽地素手一擡,只見披風飛舞在空中,宛如狐尾巴的九根白緞登時翩躚起舞,各捲起一把寶劍,亮銀銀的十分嚇人。
白岈驚笑道:“這白狐貍居然能駕馭九劍,它不是隻有一根尾巴嗎?”
羽瀅道:“人家藏了八根嘛。”水靈的桃頰微微一笑,壞心眼讓人一覽無餘。白岈憨愣之際,羽瀅忽地一招“神霄掌”打出,白岈猝不及防,被打的連連後退。這時又見她“九緞披風”持劍飛殺而來,宛如九龍起舞,而又能如意伸縮。
白岈格擋幾招,跳上高聳的頑石之上,笑道:“是你打,而是‘九緞披風’打,怎麼感覺沒有你也可以嘛。”
羽瀅道:“我是懶的對你動手。”
白岈輕笑一聲,見這“九緞披風”乃是白狐女手持“不那芳華”幻化而來,所用的劍法便是由《華心劍譜》中的數千基本招演化而來。
如今算是明白了什麼是“狐裘劍術”。
武者在施展“狐裘劍術”的時候,會披上一件神奇的大衣或是披風,便是進入了一種武鬥形態。這件神奇的大衣稱之爲“劍裘神氅”。一如羽瀅的“九緞披風”。
白岈戰意心起,笑道:“那我看你有幾重水準。”他抖劍飛身而上,巧妙的避開了飛來的九尾白緞。
這時羽瀅笑道:“不許贏我!”她掌掌打得綠光飛射,宛如流星一般飛劃而來,勢如劍芒,力如霹靂。每每拍掌之時,身後的九緞披風便會乘虛搗隙地舞劍而來。
白岈驚奇不已,與羽瀅切磋時,時時感覺她身後藏著人,隨時會攻過來,實在是對一敵三。
羽瀅遠近相宜,劍掌並施,忽地手握寶劍,凌削刺打;忽地又變掌化龍,鏗鏘若神。
白岈或擋或閃,或進或退,見羽瀅武功精妙無比,心頭又是激動又是安慰。雖然並非她隻身的本領,乃是有手持“不那芳華”的白狐女相助。但是白狐女乃是羽瀅收養的靈寵,兩人關係非比尋常,自然會跟羽瀅形影不離。如此以來,日後離開,也不會放心不下。
這時羽瀅得意洋洋,明知白岈讓著,她還是蠻開心的,拼盡全力而上。登時雙掌一推,一招“神霄掌”打出,掌力劃爲一條綠色飛龍呼嘯而去。與此同時,身後的九根白緞也持劍飛刺而去,燦若九龍飛衝。
白岈見綠龍來襲,只是“神霄掌”的掌力,然而周匝又有九根白緞的飛刺,只覺眼前是一幕——羣龍並舞。
白岈速即握劍橫斬,使了一招“制衡天下”——“刺棱”一聲,將羽瀅打來的真氣斬爲烏有。雖說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是“制衡天下”乃是他制衡絕學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斬擊一線,或橫,或斜,或刺,或跳,百式而擇其一,八荒而取一方……白晝時宛如一道黑色弧線閃過;黑夜時宛如一道白色弧線閃過。僅此一招,可以說算不上招式,只是奮力一擊的平常招式,但是力道、速度等卻是令人毛骨悚然。
羽瀅見自己的攻擊化爲烏有,氣呼呼道:“啊~,不是說好的嘛——你不許贏我!”
白岈撓頭苦笑道:“你這招會死人的。”
羽瀅乜斜道:“我又不是不瞭解你,也就是鼻青臉腫,死不了人。”
白岈哀嘆道:“那也七八日臥牀不起。”
羽瀅便湊近身子,拉住他雙手,淺淺笑道:“嗯……我們走吧……”白岈一怔,感覺她變化蠻快的,正要開口答應,突然九根白緞如拳打來,噼裡啪啦,一如亂石飛砸在身,將白岈打趴在地。
羽瀅合掌微笑道:“這樣我心裡才踏實,不然還以爲你不疼我呢。”
白岈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不知道是羽瀅狠心,還是九緞披風(白狐女)對自己有很大意見。他踉蹌起身,見羽瀅莞爾一笑,委實一位清純淑女,只能默默忍受了。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攀談,白岈的魔心被溫撫了許多,脾氣也變得有些安和,只是依然感覺乏味,麻木的神經宛如干涸的水渠中的一條條裂痕。他打不起精神,只想儘快去冥界,儘管羽瀅經常逗開心,可是他唯是應付一笑而已。
行夠多時,來到了狂骨嶺,這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地方,在這裡發生過很多事情。聞人訪仙假死時的墳墓就在這裡的棲星洞中;與綰晴在罌粟花宮的日子;與朱妤來揭秘森羅島;以及薛弋父母在這裡遭受的殺戮,等等許多事情讓白岈愁眉不展。
他輕嘆了一聲,聲音很小,他害怕羽瀅聽見後不開心,卻又難以忍受,故而輕嘆了一聲。在心底黯然神傷道:“這個地方不詳……真想一把火給燒掉……”
羽瀅耳聰目明,早就發現他不開心,又見他發愣,便笑道:“你很悶啊,惹得我都不開心了。”
白岈沉吟道:“爲什麼來這裡?不是要找采苓、陽婀嗎?”
羽瀅笑道:“她們就在這裡,是仙童嘛,自然會來搭理這片荒蕪的地方。”
白岈呆呆的不明所以,仙童該去好山好水的地方,來這種陰霾之地能幹嘛,打掃衛生嗎?她們貪玩,應該沒有這麼勤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