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妤見到黑洛的名字后吃了一驚,沉吟道:“怪不得墨媂無法解開‘魔說撝呵’,原來這里是黑洛的封印之地。”
白岈眉眼一瞪,知道黑洛現在就是“不那芳華”并沒有在封印之中,但是不知該說不該說,眼前的人是吳嬌綠倒也罷了,是朱妤也還好,可偏偏是“伊阿那”之魂讓他感覺是陌生人,是妖孽。
“我們快走吧,這里不安全。”
“你被黑洛嚇怕了?龍帝與黑洛作戰時,想必還沒有你吧,至于這么害怕?”
“想想墨媂就知道了,黑洛比墨媂恐怖百倍,《逆·洛書》就是她的所為,墨媂只知七分,而后三分才是最恐怕最可怕的,相信我,走近黑洛,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白岈冷聲一笑,道:“哼,我現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可怕,越是厲害的人越是讓我感興趣。”話訖,走到了花叢邊,伸手摘了一顆“黑色彼岸”,直嚇得朱妤魂飛魄散,只見白岈手中的黑色彼岸速即幻化為墨色的狐貍躥入了花叢之中。
“這有什么,小把戲,何必下成這樣?”白岈見朱妤戰戰兢兢,于心不忍,回想起了曩夕,想到了在枯井中朱妤的軟弱,想到了自己曾一劍殺了她,是自己害的她成為宿魂。覺得心中有愧,小心翼翼的把她摟在懷中以作安撫。
白岈笑道:“這有什么好怕的。”
朱妤道:“你不知道……她不會甘休的……”
白岈置若罔聞,不入心,這時墨色的狐貍幻化為人,半老徐娘,風姿綽約,不過陰氣極重,像是女鬼。突然發了瘋般向白岈一掌打來,這一招非比尋常,正是丁若家威震仙界的“血繼承”——丁若云掌。
白岈不敢疏忽,兀自神霄掌對敵,呼嘯一聲,雷龍飛沖,綠光打坐,登時化解敵人掌力,隨勢一掌又出,層層而進,步步加重,“升龍內功”的內勁使其如有神助,不過三招便將女鬼拍散,化為烏有。
白岈驚奇道:“丁若云掌?鬼影不可怕,可怕是鬼影使得掌法,這詛咒確實厲害,能讓血繼承的神功由幻像打出,當真有其獨到之處。”
朱妤膽顫道:“小心點,還沒結束,一定沒有結束。”
白岈苦笑道:“喂……你是‘伊阿那’,應該怕你才對,怎么會怕她?”
“我……我……我的境界不足,只會奪人寄宿而已……其他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優勢……”
白岈想來也是,朱妤自小被蒲遙帶大,深知墨媂的手段,自然會畏懼黑洛的詛咒。他打起精神,見也沒什么異常,正要帶朱妤走進內廳,忽覺摘花的手臂血氣亂竄,急忙細心檢查。但見右手被黑氣包繞,似欲吞噬,似若書寫文字,只是黑色蔓延之際,卻被白岈體內自發的紅氣給抵制,無何,便凈化干凈,毫發未損。
“你沒事吧!”朱妤擔心的反復檢查,不停的揉捏。
白岈一怔,自己沒有運氣療傷,也不知道如何化解黑暗文字,“不那芳華”也在手里,到底是如何祛除的魔氣?想來想去,不禁把佩帶的項鏈攥住手中,是綰晴嗎?她真的沒死?還有的救?
朱妤見他魂不守舍,擔憂道:“你怎么了,感覺怎么樣?”
“我不明白……是不是綰晴……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綰晴適應了‘姻緣合璧’,能夠守護你了……一直沒有離開,一直都在,默默的,無聲的,無緣也有有緣,姻緣斬不斷……或許這就是‘姻緣合璧’名字的由來。”
白岈急切道:“那我能救她嗎?”
朱妤搖頭不知,白岈用魂體感知也沒有感覺到綰晴的一絲氣息,再怎么呼喊,也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一句回答。朱妤安慰了幾句,虛驚一場,恨不得盡快帶白岈離開,可是轉身不久,又見鬼婆婆扛著鋤頭歸來,見少了一棵黑色彼岸,驚嚇的像瘋掉一樣,不停的呼喊:“是誰,是誰,是誰造的孽!”
兩人就站在她身旁,而她卻像是看不到一樣,瘋狂的開始挖坑撒種,細心栽培,整個人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朱妤欲走,白岈始終心如刀絞,見不到這般可憐之人,當下氣聲道:“走走走,走了能解決什么,要走也把她帶走,你是冥界人,現在又是‘伊阿那之魂’,想些辦法,不能見死不救!”
“我有什么辦法,墨媂都束手無策!”
“別說墨媂,神也有難題,我師父也有做不到的,何況墨媂!告訴我黑暗文字有什么弱點!”
朱妤見白岈發火,不知是覺醒了吳嬌綠性格,還是朱妤的性格,弱弱呢喃而道:“說白了,黑暗文字就是符篆,隨意而書,隨意而用的符篆。符篆需要解讀,以此破道,再是強硬壓制。來硬的,或許你能做到,只怕詛咒解除了,鬼婆婆人也死掉了,讓她解脫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白岈冷哼了一聲,道:“我認識的人中,解讀能力過人的只有你了。”
“符篆我懂,道行也不夠啊,何況是黑暗文字?道理雖同,但是想解開,就像是找出毒藥的良方,非一時之事。最好的人選就是采金,采苓、陽婀也可以。”
白岈沉吟道:“采金不在了,被師父變成燕子丟進爐子里了。我后悔參悟什么‘我道’,沒有了你,沒有了他,只有孤獨的我。想參透‘解道流’,解開一切迷茫與困惑,找到答案,我到底該怎么做。復仇、追憶、爭執……永遠都是不得的跟隨,毫無停止,沒有間斷,哪怕一剎那也好。這種無法觸及的感覺讓我發狂,所以一點小事,我都會強迫自己去做,從中體會一下觸及的感覺,享受一下追上的喜悅……”
朱妤默默發呆,移時莞爾一笑,溫溫道:“如果綰晴在,你不會這么為難,‘解道流’在破道中出類拔萃,平白一劍自有分陰錯陽之力。試一下吧,把你的心交給‘姻緣合璧’,也順便驗證一下,剛才究竟是不是她在救你。”
白岈驚奇道:“怎么試?”
“蕭蕭易索,靈魂當佐。所謂蕭佐,彼成與我……如果我沒猜錯,‘伊阿那’之魂的最終歸宿就是‘姻緣合璧’……宿魂,不過是沒有歸宿,尋找歸宿的孤魂野鬼……”
白岈一怔,沉聲道:“你早就知道?”
“剛明白……看到后,很羨慕……她在的是冰清玉潔的玉璧,而我所在的卻是一具他人的肉身……同樣是魂,她在的是你身邊,而我卻是你對面人的身后,你看到的是她,不是我……”
白岈無言以對,不知該如何回答,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唯是默默無言,開始氣定神閑,精神入境。沒有顏色,感覺不出,只在耳畔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夢寐以求能再次聽到的聲音。
是她,真的是她,白岈不禁激動的流下了眼淚。他輕輕的拔出了神霄劍,在綰晴離開后,頭一次感覺握實的感覺,棱棱之聲隨之而響,如潺潺溪水之流,一絲絲的弧度走出,拔出的是唐刀的銀刃。
洗魂·斬境落。
弧光一線一撇,僅在眨眼之間,仿佛明月的一次眨眼,帶來的是季節的變化。自然的光輝掠過了鬼婆婆的身軀,吹落一片片花萼,一片片黑色彼岸的花瓣。桃花謝了,蘭花開了,隨應天時,祛除了黑暗的忤逆。
鬼婆婆變得寧靜,身上掉落了許多花萼,安穩的睡在了花叢之中。一旁的朱妤見白岈發愣,沉浸在激動當中,不禁醋意大發,喊道:“先別惦記你的綰晴,快來看看!”
白岈一怔,想及綰晴的冷艷,意外的誤以為自己下手太重,不小心把鬼婆婆殺掉,急忙走近,卻見一位衣著華麗的美人,花發灰間,像是王妃,極致溫柔。
“這不像是外地人……家境顯赫,怎么會沒人認識?”
朱妤震驚非常,顫抖道:“現在我認識了……永遠忘不掉……常常抱著女兒回娘家,還問我,女孩家喜歡顏色的衣服……丁若夫人……上官婭……不可能,不可能會是她……”
白岈啞然失色,困惑道:“她不是死于戰亂嗎?”
“其中有鬼。”
“你確定她就是丁若夫人?”白岈怔怔出神,總覺得這人眼熟,一時想不起,似乎很重要,極其重要,仿佛耳畔響起了她的甜美而溫柔的聲音。不像是自己催她醒來,倒像是自己被她喚醒,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朱妤道:“嗯……先救醒她,其中一定有天大的秘密……救了她,丁若雁一定會幫你,再加由聞人訪仙深受歐陽涯賞識,仙界再不敢為難你。”她悲喜交加,急忙讓白岈將丁若夫人抱起,找了個隱蔽幽靜的廂房,開始琢磨著如何逃難,如何保住丁若夫婦,總覺得墨媂有所隱瞞。
解不開黑暗文字情有可原,但是查不出此人是誰,那就說不過去了。堂堂仙界王妃,怎么會沒人認識?即便被黑色彼岸吞噬,墨媂也應該看透迷惑,發現本質,因為她練成了不被迷惑的瞳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