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鳳一眼就看到了門裡的大美人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誰?”
美人兒長的不錯,笑的也很美,可是阿鳳只一眼便不喜歡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她還皺了皺眉頭。
眼前的情形當然不對勁兒,因爲荒郊野外的,一戶山腳下的獵戶家中,怎麼會走出來如此一個明豔照人的女子來?
此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此戶人家的主人:她身上所穿的衣衫,怕是這戶人家的主人辛苦一輩子所積攢下來的銀子也買不起的。
“你,是韓家的人?”阿鳳說到這裡忍不住道:“韓家爲什麼不讓你去孤竹呢,護國公主的封號放在你身上,還有那麼一兩分的意思。”
此女身上有一份貴氣在,絕不是護國公主可以相比的。
美人臉上的笑意隱了下去:“你,連我都忘了?不會是裝的吧?”她認真的看了看阿鳳,滿臉都是失落與失望:“你不記得我了,那我特意前來迎你,豈不是少了九成的趣味兒。”
她說到這裡纔看向江銘:“看到我,高興嗎?”
她沒有等江銘回答,反而輕輕的欠了欠身子:“歡迎來到南麗,希望你們到這裡後樂不思歸。因爲,這裡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了。”
“小天,你還不動手?”她說完擡頭看向了傅小天,一張臉的笑容從來沒有的明媚:“終於,我也等來了今天。”
此人,還真就是阿鳳的熟人,她如今已經不記得了的熟人:客南鳳。
護國公主給她送的信兒,所以也難怪柳芽的消息留下後,護國公主那邊一直沒有迴應:護國公主的迴應是在客南鳳的身上。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傅小天居然會是客南鳳的人——這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阿鳳和江銘剛和鐵瑛分手,就遇到了他。
“我知道,聰明如江大將軍自然會問,傅小天怎麼會是本宮的人。”客南鳳笑著翹起了蘭花指,一道媚眼飛向江銘:“因爲,傅小天他可是南麗人。”
江銘回頭看一眼傅小天,怎麼也在那張滿是鬍子的臉上,找到半點南麗人的影子:“你是南麗人?”
“不是。”傅小天有點悶悶不樂:“只是在遇到師傅之前,被南麗人養(yǎng)過幾天。我是大楚人,正正經經的大楚人,我?guī)煾怠熓宥际谴蟪恕!?
江銘眨了幾下眼睛:“不會,正好收養(yǎng)你的南麗人,就是她這位孔雀公主吧?”
傅小天更加不快了:“是她。只不過,不能說什麼收養(yǎng),人家可是孔雀公主!我,不過是湊巧在公主高興的時候買下的一個小僕罷了。”
“後來我?guī)煾嫡f有天份,很適合給他做徒弟,所以就在她的手裡把我買走了。”他翻了一下白眼:“不過,如果當時不是她買下了我,說不定我那幾天就要死了。”
“我當時正在病中,拉肚子拉的厲害,已經虛脫了。所以,多少來算吧,她能算是我的恩人。”
傅小天顯然對客南鳳很不喜歡,所以說到恩人兩個字時,他皺了一下眉頭。
客南鳳卻不同,她笑的越發(fā)迷人:“小天,你們門中從來不欠人情的,今天到了你還我人情的時候——我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她忽然對傅小天呵斥起來,語氣嚴重厲的很:“你還不動手?”
傅小天看一眼江銘,回頭對客南鳳很委屈的道:“我倒是想動手,可是、可是我打不過他——你想讓我去送死也不成,他也捉不到我。”
他很委屈很委屈,因爲客南鳳的聲音當真不小,但他又沒有做錯事情,她憑什麼那麼呵斥自己?就算是他師傅也從來沒有如此大聲教訓過他呢。
客南鳳感覺滿口的牙都在痛,可是滿口的牙根卻又癢的很:“你打不過他?!”一個用毒的大家,甚至可以說是世上最懂毒的行家,居然對她說我打不過人。
用毒的人還用得著和人動手嗎?只要毒放過去,那還不是想要人倒人就倒,想要人死人就死的嘛:和人比拳腳,傅小天的腦子有問題吧。
傅小天更加委屈了,因爲這客南鳳居然不相信他:“我是真的打不過他嘛。還有,我自跟了師傅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謊話,你、你憑什麼不相信我。”
客南鳳現(xiàn)在手都癢了:“你的毒呢?”她原本的設想是,打開門對著江銘和阿鳳一笑,看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
然後,她再對他們說一句“歡迎來到南麗”,再來一句“傅小天”,就能看到江銘和阿鳳齊齊軟倒在地上。
可是江銘的神色很漠然,而阿鳳乾脆不記得她了:她出場就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完全和她所想的就不同。
接下來可好,傅小天不但沒有動手,還用那麼一張鬍子臉來噁心她,連番的頂撞她,白癡的讓她幾乎要抓狂了。
所有的設想都落空了,她不但沒有驚到人,反而要被傅小天給活活氣死了。
傅小天看著她很認真的道:“我不能對他們用毒。”
客南鳳終於吼了起來,所有的得意在這一刻全不見了,因爲她感覺自己在江銘和阿鳳面前像個傻子:“爲什麼?你答應我的話呢,你發(fā)過的誓呢?”
“不要忘了,當年沒有我的話,你已經死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準備好的一手好棋,此時成了砸她腳的大石頭。
傅小天嘆口氣:“我?guī)煾嫡f過了,如果你當年不買我,師傅也會去買下我的;只是看你買了,師傅又正好有事兒,纔給我服了藥就大方的讓你照看他徒弟兩天。”
“我的病不是自己好的,更不是你叫的那個大夫能治好的,是我?guī)煾档乃幘攘宋业拿灰虼耍瑤煾嫡f我們師徒欠你一個人情,但也只是小小的、小小的人情。”
“如果你不讓我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不讓我做有違師門之訓的事情,那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聽了;反之,我?guī)煾嫡f了,這麼小的人情一塊銀子足夠了。”
他自身上摸出一塊銀子來:“左右也不過是幾頓飯兩身衣的事情,這塊銀子足抵得上那樣的飯菜十天、那樣的麻衣十件了。”
傅小天把銀子丟在客南鳳的腳下:“銀子給你,現(xiàn)在咱們是互不相欠。所以,你不要再說是我的什麼恩人。”
阿鳳和江銘齊齊看向傅小天,都不知道如何佩服他的那個師傅了——妖孽到什麼程度纔會如此安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