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殺王嘉勇,從動念,到打電話,到盯梢,到跟蹤,到最後王嘉勇身死,李不凡一根指頭也沒碰王嘉勇,甚至也沒見一滴血,這當然是故意安排的。
但這個安排出現在李不凡的腦袋裡,是在劉楓春說明了張墨樽的身份之後。
按照劉楓春的介紹,張墨樽出自一個在國內極其神秘且極其強勢的組織,他殺掉了張墨樽,如果不做一些必要的補救工作,難免會惹一些麻煩。
所以他想到了處理掉王嘉勇。
因爲王嘉勇知道張硯水和張筆水來肥縣了,而且王嘉勇知道張硯水和張筆水這一次來到肥縣之後找過魏霍虎的麻煩。
但怎麼樣處理王嘉勇是一門技術活,李不凡想的問題關鍵就在於消除掉王嘉勇和自己以及與自己相關的所有人的聯繫。
所以他制止了郎雄給王嘉勇直接打電話,而是選擇了一個沒有人看護的公用電話機打電話。
所以他動用了月之力,讓那個王嘉勇在喝酒之後騎著摩托車自己衝下山崖,製造出一種酒後駕車出事故的假象。
這種安排,在很大程度上將關於張墨樽在王嘉勇身上的線索全部掐斷了,只不過依然是有一個小小的尾巴,可能存在隱患。
這個小小的尾巴就是彭毅輝。
沒有彭毅輝看魏霍虎不順眼,就不會有王嘉勇派人收拾魏霍虎,就不會有王嘉勇替自己手下報仇找李不凡麻煩,就不會有王嘉勇找張硯水、張筆水出頭,更加不會有張墨樽的出面——所有一切的根源都在彭毅輝的身上。
但是,李不凡還是決定暫時不去動彭毅輝。
畢竟彭毅輝只是一個學生,彭毅輝的事情大概也只是王嘉勇身上的諸多麻煩事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順著王嘉勇找上彭毅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便宜你小子了……”
李不凡抱著的就是這樣的想法,讓彭毅輝躲過了這一次的殺身之禍。
而李不凡自己,在處理完王嘉勇的事情之後,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讓郎雄開車送他回家。
兩天一夜沒睡,他現在一點不累是假的,他在回家的路上,唯一的念想就是躺在被窩裡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在郎雄的麪包車開到通往他家的小巷子口上的時候,李不凡看到了一輛有些眼熟的綠色吉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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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父,咱們去車裡稍坐一下吧。”
說出這句話裡,乘坐這輛吉普車來到這裡的孫家那女子有點不好意思,小小的解釋了一下:“時間有點晚了,想要找個安靜說話的地方不太容易呢。”
李不凡笑了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老闆和郎雄是準備告辭離開的,那女子卻是留住了他們,說:“有件事情你們兩位最哈奧也知道一下。”
吉普車的司機還是孫虎威,那女子將李不凡、老闆和郎雄招進了吉普車之中,孫虎威沒有迴避的意思,反倒是從駕駛座上半側著身子回過頭來,跟他們三個都打了招呼,又說:“事情比較棘手,不然小姐和我就不會這麼晚還來打擾了。”
“我要說的這件事有點匪夷所思,不過,它是真的。”
那女子臉色有點陰鬱:“張墨樽,跑了。”
老闆和郎雄大吃一驚,老闆說:“怎麼會呢?他不是死了嗎?”
郎雄也說:“是啊!他的屍體咱們都看到了,前輩把他的心窩都打塌了。”
李不凡卻是瞭解,這女子大晚上的進城,
不會是爲了開這種玩笑,皺著眉頭問:“具體說說怎麼回事。”
“我來說吧。”
孫虎威說:“當時我接了老太太的命令,送兩具屍體去火葬場……”
火葬場在肥縣南郊,離著五十里鋪有將近二十里地的樣子,路途不算遠,而且因爲是在城郊的緣故,也少有紅綠燈,開車的話很快就到。
孫虎威基本上算是一路沒停,只不過在經過火車道的時候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爲火車道兩側的欄桿放了下來,正有火車準備經過。
他去火葬場,開著的那輛灰色的小型皮卡平時不是他開,所以車況不是很熟,一路上總聽著後車廂的位置有些聲響不大對頭;在等待火車經過的時候,他除了駕駛室,準備稍稍的檢查一下。
誰知道,他走到後車廂位置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車廂內張墨樽的屍體有些古怪。
見過屍體的人其實都知道,剛死掉不久的人基本上外觀看著和睡著的人沒什麼兩樣,無非臉色十分難看罷了。
然而,接著火車道兩邊的路燈,孫虎威卻是意外的發現,張墨樽的臉色十分好看,白裡透著紅,健康且滋潤。
火車近了,地面上已經能夠感覺得到微微的震動,伴隨著這樣的震動,疑惑不解的盯著張墨樽的孫虎威眼看著張墨樽的屍體似乎也跟著顫抖起來。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後,卻見張墨樽的吝嗇越發嬌嫩起來,甚至於能夠看到皮膚的下面有著隱隱的光澤在閃耀。
他那冷汗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一束強光從旁邊的火車道上亮起來,那是火車就要經過了,空氣之中似乎也有風捲起,吹得孫虎威後脊樑骨涼颼颼的。
他擡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眨眨眼睛,然後就看到張墨樽居然睜開了雙眼。
荒郊野外,一個死去十幾分鐘的人居然睜開了雙眼,孫虎威只覺自己三魂出竅,若不是他也曾經在特戰部隊待過,練就了一身膽子,不然早就驚叫起來了。
刺耳的火車汽笛聲傳來,咣噹咣噹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那火車終於來臨。
他飛快的掃了火車一眼,心裡想著這火車抓緊過去吧,咱也好抓緊去火葬場,把張墨樽和張硯水的屍體快點燒掉,免得繼續滯留下去,被張墨樽的屍體嚇出毛病來。
誰知道他再回頭,後車廂之中忽然爆起一團亮光,刺激的他的眼睛完全不能視物。
下意識的擡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到三四秒鐘之後,那亮光從明亮到黯淡,再到消失,孫虎威纔敢再去看看後車廂的情況。
誰知道……
“……張墨樽的屍體沒了,只有那個青年的骨架還在。”
現在說起這個事來,孫虎威的臉色還很不好看:“然後我就看見火車頂上站著一個人,光線不好,看不清臉,不過看著外形很像張墨樽。”
老闆頭皮發麻,說:“不可能啊,這心窩都塌了,人還能活?”
這都不是他不相信孫虎威的話,關鍵是孫虎威說的這事太靈異了,即便是老闆以一個豺狼人的角度去看,也感覺非常難以相信。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可是……”
孫虎威撓頭說:“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張墨樽真跑了。對了——”
他準頭從吉普車的車門上取了一個小信封,遞過來說:“張墨樽跑了之後,後車廂裡多了一個這個東西,老太太說讓拿來給李師父看看,說不準有什麼線索。”
信封裡裝著的是三塊碎玉,如果將這三塊碎玉拼起來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塊圓形的玉佩,玉佩上雕刻了一隻貓的形象。
那女子和孫虎威眼巴巴的看著李不凡,期望著李不凡能有什麼解釋,但是李不凡的臉上和老闆、郎雄一樣,都是茫然。
“會不會是張墨樽假死?”
那女子提出了另外的猜測,說:“他假裝死掉了,然後等到他認爲安全的時候再逃走?”
李不凡搖搖頭,說:“基本上不太可能,他胸口的凹陷將近五六個釐米,肋骨也斷了,斷無不死的可能。”
郎雄也說:“他那不都大出血了?那應該是肋叉子刺穿了心臟,造成的大出血。”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得要領。
那女子只好又說:“這事已經給母親說了,母親的意思是這事太過玄乎,指定是有我們不理解的緣由。張墨樽既然逃掉了,那麼勢必是個隱患,還請大家都務必小心,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請李師父關注一二。”
李不凡點點頭,說:“這是一定的,讓老太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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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道的房間裡還亮著燈,想來是還沒有睡。
李不凡還以爲李老道又在那裡唸經,結果過去一看,這老傢伙居然守著一盆子豬肘子喝酒。
“小日子挺滋潤啊!”
李不凡毫不客氣的坐在桌邊,抓起盆中的一塊肘子骨,邊啃邊說:“出家人不能這麼貪吃,吃得肥頭大耳的,小心別人說你是酒囊飯袋。”
“你個沒良心的,我這是等你等得很無聊,聊作消遣好不好?”
李老道白他一眼,又問:“快吃飯的點出去幹什麼了?有人請客?”
李不凡嘴裡塞著肉,嘰嘰咕咕的說:“請吃了三個油酥燒餅,沒吃飽。”
“該!”
李老道眉開眼笑,說:“家裡有好吃的你不吃,讓你出去吃燒餅!”
李不凡扔給他孫家那女子剛送來的信封,說:“你看看這是什麼?認識不認識?”
“又掙錢了?”
李老道雙眼放光,急火火的拆了信封,看到這個玉佩的時候,卻是一愣:“這是什麼?”
李不凡說:“我如果認識就不問你了。你不號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嗎?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李老道臉上一紅,訕訕的說:“我那忽悠別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盯著那玉佩看了半晌,臉色卻是慢慢凝重起來:“這東西,我還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