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冷漠霸道的宗昊越, 如今羞澀純情的宗昊越，一剎那間，水玖月明白了。
宗昊越從來沒變, 只是以前水玖月沒給自己了解他的機會。水玖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看著常林海, 腦子里瞬息浮現宗昊越各種模樣, 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真摯。
肖薇看著水玖月的表情, 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往后縮了縮，覺得以后一定控制好自己的花癡——原來人花癡起來這么傻啊！
嗡嗡兩聲, 水玖月回神，她重新看了常林海一眼, 難得一次真正看常老師這個人, 卻是為了找準機會做小動作——也不知道常老師知道了會不會氣死——水玖月偷偷拿出手機, 瞄了一眼。
“宗叔和小灣來了，中午來我家。”
指尖動動, 水玖月回復一個好。把手機放回口袋，她又垂眼笑了笑。她到家自然就知道要去宗昊越家，偏偏宗昊越還特意發消息說一聲，唔，感覺有點親昵。
下課鈴聲響了, 常老師長舒一口氣, 收拾教案離開。水玖月也松了一口氣, 抓緊時間收拾書包。肖薇被她催得急, 嬉皮笑臉罵她“是不是趕著投胎”。
水玖月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
“少說廢話, 你還不快點！”
肖薇把書包往抽屜里一推，攤開雙手道。
“老佛爺莫生氣, 小的不收拾了，咱直接走吧！”
水玖月把包背了起來，結果還是沒走成。
方渺下了課就拿著退回的輔導資料、收好的錢和購買名單去了辦公室。書店老板和單德治正喝著茶互相拍馬，方渺趕著時候落單德治面子，可讓單德治氣壞了，風風火火就來了教室，如今已經發了半個小時的火。
水玖月捏著書包帶子不吭聲，但眼睛都氣紅了。可她不想管這些破事兒，寧愿和其他同學一樣，默默忍受。整個教室都安靜無比，只聽得單德治憤怒的聲音。
嗡嗡聲忽地響起，水玖月渾身一僵。果不其然，單德治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水玖月，你作為學習委員，怎么不帶頭做個好榜樣？”
手機還在振動，水玖月摸索著按了掛斷鍵，終于讓嗡嗡聲停止。
單德治站在講臺上瞪著水玖月，見她一聲不吭的低著頭，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終沒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粉筆、黑板擦通通震了震，臨近講臺的兩個同學吃了一嘴巴粉筆灰，敢怒不敢言。單德治振聾發聵的聲音伴隨著末世酸雨般的口水齊發，攻擊力直升八十個百分點。
“啞巴了？怎么不說話！”
可惜水玖月不是直接受害人，明智選擇安全位置的水玖月小慶幸了一下，隨后默默站了起來。她先是遲疑了幾分，隨后抬頭看著單德治，嚴肅道。
“老師，我保證下次不遲到了！”
單德治沒反應過來。
“你今兒遲到了？”
水玖月擺出一張懵逼臉，帶著幾分疑惑地回視單德治。
“我還做錯了什么？”
一副難道我除了遲到還做了什么壞榜樣我怎么不知道的樣子。
單德治卡了卡，隨后氣哼哼道。
“昨天說的輔導資料，你怎么不買？你是學習委員，這些題目你都不做？回頭考得比其他同學還差像個什么話？我這里千挑萬選，給你們選了本最好的，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還嫌棄了是吧……”
好個屁！
水玖月默默罵了一句，等單德治逼逼完，才咬字清晰地低聲道。
“老師，我買了啊。”
單德治又愣了下，就聽水玖月認真道。
“我跟肖薇兩個人合買一本的。”
把肖薇塞抽屜一半的輔導書拿了出來。
“我們住的近，平時都一起寫作業，就想著省點錢，兩個人買一本用。”
回去的路上，肖薇都是一副還在做夢的樣子。
“天啊，小月你怎么那么厲害！”
想到單德治最后被噎住的樣子，肖薇覺得自己沒白餓那么長時間，真是太解氣了！
水玖月有點無語，她看了眼肖薇，沒忍住問道。
“你那么討厭他啊？”
肖薇狠狠點了兩下頭。
“本來語文是我最喜歡的學科，因為他我都不喜歡了！”
水玖月被這個邏輯搞得更無語了，就聽肖薇繼續噼里啪啦槽道。
“你沒補課，你不知道。我們補課是在實驗樓的階梯教室里，你還沒進去過，不知道是啥樣，我跟你說，那邊二樓樓梯有個通氣窗戶，如今被封死了，就是這個暑假被封死的。有天中午下大雨，上課的一個同學和管鑰匙的那個同學別扭上了，管鑰匙那個直接把門鎖了走了，結果我們就全被關教室里了，另外一個帶鑰匙的同學又剛好生病沒來，我們沒法出去，只好翻二樓樓梯的那個窗戶跑出去，結果單德治那個瘋子，知道這事兒跟什么似的，非把我們按在地上下跪磕頭，簡直就是個神經病！本來我也沒當回事，誰沒磕過幾個頭呢，結果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我們摔殘了摔死了沒事，別挑他上課的時候！我……反正我是一輩子不會把他當老師看的！”
水玖月怔住了。她一直知道單德治沒什么人品，但是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她一直以為，雖然他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對待學生是真心實意的。
肖薇咬牙切齒了半天，又重重哼了一聲。
“你不知道吧？這個單德治比常老師、宗老師他們還差勁兒呢！常老師、宗老師雖然年紀小得不像話，但到底正兒八經師范畢業的吧？單德治就厲害了，我聽我大伯他們說，單德治是代的他爸爸的課，后來代著代著就成了老師了，他自己狗屁沒有，資質什么還是找人代考的，平時教課就讓人背背背，自習課要是不讀語文讀其他科目，他就想著法子找人晦氣……我呸！就他語文要考試，其他都不要考試啊？真是讓人討厭！”
水玖月皺了眉。
肖薇罵了半天，忽然粗喘一口氣。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兒。”
水玖月正要松眉，就見肖薇瞬間變臉，由怒轉喜。
“小月，你之前說放學跟我說的那個事兒，你現在說唄。”
水玖月默然無語。肖薇狀態調整得倒快，嘴里甜得跟什么似的，讓水玖月講清楚她和宗昊越的事情。
水玖月思考了一下，還是不知道怎么跟肖薇說——畢竟在她看來，她跟宗昊越之間牽牽扯扯很多事情，前后羈絆好幾年，可在肖薇看來，不過是認識一兩周的陌生人而已。
想了想，水玖月笑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你看這樣行嗎？過陣子我同他一起請你吃個飯，算是正式認識一下，那些事情就不說了吧？”
肖薇、肖薇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個爆炸性的建議，她直愣愣挺在自行車上，差點摔下去。
水玖月踩著自行車已經滑遠了，沒想到肖薇竟然呆得連車都不踩了，頓時好笑又無奈。她停了步子，扭頭去看肖薇。肖薇正急慌急忙地踩腳踏板穩住車跟上來。
到了跟前，肖薇沒跟在水玖月身后，而是跟她并排著騎，一面拿一雙大眼睛瞪她。
“為、為什么要請我吃飯？”
水玖月沒想到肖薇反應這么大，一時也躊躇起來——她是沒談過戀愛的，但身邊不少人談戀愛，都是會請客吃飯，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覺得，如果她和宗昊越真的確定關系，最起碼要請肖薇吃一頓。
肖薇完全不能理解水玖月的腦回路，她腦子抽了抽，忽然問道。
“你該不是還要跟你爸媽說這個事兒吧？”
水玖月頓時尷尬起來。宗昊越現在名義上是她的老師，如果她真像個普通早戀的學生一樣，偷偷摸摸跟宗昊越談戀愛，回頭肯定要把水存金和繼母氣死。
所以水玖月是準備在談之前就在他們面前過明路的。
不過這個事情，想是一回事，真被第二個人知道了，又覺得怪怪的——這么正兒八經的跟家長說，好像談婚論嫁似的。
肖薇從水玖月的肢體語言里看出她的意思，真炸了。她跺了兩下腳踏板，自行車歪歪扭扭好幾回，肖薇都不在乎了。撐著一只腳著地，肖薇干脆把車子停下來，她咬了一會兒手指頭，好半天才冷靜下來，只是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抖。
“小月，你、你還是不要跟那個宗老師在一起了吧！”
水玖月也停了車，認真地看著肖薇，不解她怎么忽然改變了態度。
肖薇簡直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她狂躁地抓了抓頭發，又拍了拍車頭，啊啊啊了好幾聲，才湊到水玖月身邊，強壓著聲音道。
“小月，你、你三觀不對啊！談戀愛不是你這么個談法啊！——那個，就小婷的男朋友，你知道吧？其實這也不是她第一個男朋友了……男朋友跟女朋友，不是你想得那樣，談個戀愛就要訂婚結婚的，男朋友女朋友，就是關系更好點的男女性朋友而已……小月，你、你太較真了！”
水玖月無語了，她三觀不正？莎士比亞和主席都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肖薇看她眼神怪怪的，更著急了。
“哎哎哎，你還不信我了怎么地？我跟你說認真的呢！這談戀愛跟結婚真不是一回事，我就沒見過誰談戀愛搞得大人都知道的！”
水玖月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了，她收回腳重新騎上車，轉移話題道。
“好了好了，別再糾結這還沒影兒的事情了，趕緊回家吃飯吧，之前都耽誤那么久了……”
水玖月忽然頓了頓。她停車，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通話時間，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