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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門,等身后的門靜靜關起。墨非離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低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房間內隱隱透出的哭聲讓他的心糾結在一起,痛得難以抑制。他咬著牙,再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很淡,幾乎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摸索著向前走,直到來到隔壁的房間外,才輕輕扣了扣。
聽到應答聲,他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裴衣一臉沉痛地看著他,嘆息一聲。站起身,撫著他把他按在了身旁的椅子上,才湊近他耳邊,啞著聲音道:“你這樣做,值得嗎?”
墨非離搖搖頭,并未回答。
無論值不值得,只要是對她好的,他義無反顧。
“她有一天一定會恨你的……”看著他這樣,裴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脈搏,細細查探一番,看并沒有什么大礙,才點點頭,“好在沒什么事。你守了這么多天了,如今葉姑娘也已經醒了,這下你應該去休息了吧?”
墨非離點點頭,卻在下一刻一側倒去……
裴衣臉色一變,立刻扶住了他,低聲喚道:“離,你怎么樣?”
墨非離拉著他的衣袖,沉聲囑咐:“不要告訴她。”說完,整個人徹底失去了意識。
裴衣的臉變得極為難看,他再次探向他的脈搏,并未發現什么不妥,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不止為何,看著他方才那一刻不正常的臉色,心忍不住被戳了一下,低低地痛著,他緊抿著唇,扶著他把他放到了床上,蓋好錦被,才匆匆走了出去。
入夜。
一處隱蔽的宅院內,無聲無息地閃進了一個黑衣人,那人潛進一件房間。房間里漆黑一片,來人像是極為熟悉這間房間,轉動了房間里唯一一個丈把高的白釉瓷瓶。隨著瓶身地轉動,房間的一面墻從中間裂開,出現了一個密道,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黑衣人快速地閃進了密道,隨之,墻壁重新合攏,恢復原狀。
沿著密道石階而下,內壁鑲嵌著壁燈,燭光在其間發出幽暗的光,襯著這密道顯得格外森然。冷冷的氣息穿透稀疏的空氣,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黑衣人終于到了密道盡頭,視線豁然開朗。
那是很空曠的一件密室,四周無數的夜明珠把整個密室照得極亮,一個身著云紋白緞錦繡長袍的男子長身而立在一個檀木桌旁,其上文房四寶極全。他執著一只狼毫筆,在宣紙上快速地描繪著什么,不時抬眼看一下前方。
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只渾身雪白的狼。四肢都被鐵鏈鎖死,它偶爾動動身體,卻牽動胸口的傷口,疼得他深綠色的狼眸里一片蕭然。傷口上的血低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灘血洼,密室里散漫的血腥味極為濃烈,很不好聞。
男子卻并不在意,他清俊的臉上很柔和,寥寥幾筆,勾勒出對面的狼身。
直到把它的狼狽與血腥完全描繪出,男子才接過一旁侍從遞過來的手帕,擦拭干凈手,一擺手,侍從很快把東西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軟榻。男子撩起長袍,靜靜地側臥在其上,俊美絕籌的臉上劃過一道森冷的寒意,目
光瞥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黑衣人,挑眉問道:“怎么樣?”
黑衣人垂著眼,聲音沒有什么起伏:“稟主子,離王已經決定放棄葉姑娘。只是,他似乎不相信主子已經死了,甚至,連葉姑娘也不信。”
“哦。”男子笑了笑,眸底劃過的流光格外奪目,“那么,就弄一具尸體過去,記住,要讓她無意間發現。他們會徹底決裂的。”男子堅定地說,“對了,那個人可有不良反應?”
“這五日內,昏倒過兩次。一個時辰前,又昏倒了一次。”
“很好。”
男子如云長袖一擺,“那么,再加重藥量吧,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多久……我要你一個月內讓墨非離徹底瘋掉!”
“是!”
“嘶……”
突然,不遠處血痕遍布的白狼突然嘶吼一聲,面目兇狠,一雙幽綠的眸森然恐怖,張著狼口,似乎要撲上來咬上它一口。
看它這模樣,男子笑了,“怎么,聽到墨非離這個名字發怒了?”
“吼!”那白狼更加暴怒,渾身的毛都幾乎炸了起來,對著男子躍躍欲試,身上的鎖鏈“嘩啦嘩啦”作響,聽起來格外森然恐怖。男子低啞好聽的笑聲越發清晰,“你掙脫不開的,失了精骨的你,也不過是一只普通的狼罷了。我既然能抓了你,自然是用上好的千年寒鐵鎖住你了。哦,還有一點忘了告訴你,你那精骨,我用著極好,如今能擁有這一身的靈力我倒是要謝謝你了……”
“嚎……嚎……嚎!”密室里,狼嚎聲不絕。
只是,它似乎觸動了胸口的傷,血流得更兇了,它整個背向前弓著,幽綠的眸讓人渾身不舒服。
那像是一種怨毒的,帶著恨意的,帶著絕望傷心的,讓人看一眼心情發麻發木,有種想要逃離這狼眸的境地。
男子卻直直對著它的眸,眸光一閃,突然變成了相似的綠眸。
晶瑩剔透,像極了上好的水晶玉石。
“你再怎么生氣也沒用?要怨只能怨你偏偏是那狼人……蕭翎月,戀上青兒,我注定會讓你痛不欲生。”他半瞇著眼,修長如玉的手劃過眉眼,清透中帶著一抹狠戾,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惑又邪,只是一種冷寒從后脊背一直蔓延到心尖。
那白狼徒勞無力地垮下身體,急促地喘著粗氣,身上的鎖鏈隨著它的動作“嘩啦”作響。
它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男子,低低地聲音似乎帶了祈求,“嚎……”
男子望著它,卻是突然笑了,“放心,我那么愛青兒,怎么會舍得傷了她?我只會讓墨非離來給你陪伴而已,很快……很快……”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在整個密室里鬼魅般縈繞,“很快,你就不會孤單了,很快,青兒就會心甘情愿回到我身邊了。”
很快……
墨非離,你怎么會是我的對手,怎么可能?
“這位大爺,有您的東西。”拿著剛從藥房抓來的藥,裴衣剛想上樓就被小二攔住,他疑惑地看著他,清秀的臉上不解地問:“東西?什么東西?”他不記得自己買過什么東西要送到這客棧的?
“這個…
…”
那小二似乎有些猶豫,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在裴衣就要不耐煩的時候,顫巍巍地用手指了指不遠處……
那里,一副棺材矗立在哪兒,在喧聲鼎沸的客棧里格外顯然。客棧里的客人都不時拿眼睛打量他,而躲在柜臺后的老板也不時埋怨地拿眼睛瞄他,真是霉氣哦,這位爺怎么弄了一副棺材過來?難道是先前那位爺死了……可他昨日還見到?
不過,怎么樣這位爺也不能定一副棺材弄到客棧啊,還讓不讓他們做生意了?
可雖然這樣想,客棧老板卻不敢多言。這兩位爺似乎大有來頭,光前幾日那進進出出的黑衣人就把他們嚇破了膽,還是不要得罪了,否則,他這小店可是要倒霉。
裴衣的視線掃過來,老板賠笑兩下,用手弱弱地指了指不遠處的棺材。
裴衣抬眼看去,目光落在那朱紅色的香木棺材上,眉頭死死地擰了起來。手緊了緊藥,邁步朝那里走去。頭頂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裴。”
他愣了愣,停住腳步回頭,看到二樓的墨非離,訝異,“你怎么起來了?”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藥包,“等下煎藥給你喝,先回去。我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要亂動。”墨非離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表情凝重。
手向身后揚了揚,一個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扶著他慢慢下了樓梯。
徑直走到裴衣身前,墨非離停住。手摸上那棺材,入手的冰涼讓墨非離的臉色更加不好看,回頭,側耳聽了聽嘈雜的聲音,對著小二的方向問道:“知道這東西是誰送來的嗎?”
那小二愣愣地搖搖頭:“不知道,只是有人說是這位爺訂的。可抬過來時,那分量……”
像是想到什么,小二的表情有些奇怪。
墨非離點點頭,朝頭探了探,那黑衣人立刻附耳,他交代幾聲,就見那黑衣人點點頭,然后快速離開。再回來時,身后跟了十幾個同樣的黑衣人,嚇得整個客棧陷入一片死寂。墨非離沒有動,裴衣來到他身邊,視線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神情凝重下來。
“離,你是懷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
“嗯。”墨非離不輕不重地頜首,表情沉重。
他的情緒讓裴衣莫名不安,抱緊了懷里的藥包,心神不寧。因著擔心有人再陷害離,他親自去抓了這些藥,可,沒想到回來竟然遇到這種事?只是那棺材里裝著的……瞇著眼,他看著那些黑衣人慢慢把棺材抬到了二樓離所住的房間里。
“走吧。”等他們離開,墨非離回頭對裴衣說。
后者點點頭,兩人的聲音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而他們離開之后,整個客棧里交頭接耳的聲音吵翻了天……
客棧老板摸著頭頂的汗,哀怨地對小二擺了擺手,“還不快去招呼客人!”哎呦喂,他這是招誰惹誰了,怎么攤上這么個事啊,這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生意?
對面的茶樓里,一個人無聲無息地站在窗口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等整個客棧再次恢復,他才關上窗戶,整個人繼而消失在廂房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