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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緊握上她纖細的手腕,目光沉沉,女子神情一變,怔怔地看著手腕上的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也有無數(shù)的刀口,甚至現(xiàn)在還在流著血,她原本凌厲的眸不僅軟了下來,聲音低低的,“你,怎么回來的?”
男子被她眼底的柔意一激,眼神也軟下來,似乎有些委屈,“你還關心嗎?你都要嫁給別人了。”
妤音無奈地扶額,“遲暮,你不該這么莽撞的。”
她是想過有這種可能,可不代表,她真的希望他在這個時候來……
從邊疆到這里,這么遠的路程,三日到達,他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我跑死了幾十匹馬,從戰(zhàn)場上下來我就來了,妤音,你不能這么對我?”男子冷峻的眉眼閃過一道傷心。
這樣的遲暮是墨青沒有見過的,他怔怔地看著女子,她的眼睛里有猶豫一閃而過。
心下一動,突然看向墨非離。
墨非離死死地瞪著男子握著妤音的手腕,突然雙手抱緊了妤音的腰,聲音都帶了恐慌與不安,“娘子,你……你不要走!”
妤音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腰上的手,心一窒。
想到這次來都城的目的,她慢慢垂下了眼,朝著男子喚了一聲,“遲暮。”
“嗯。”
“你回邊疆吧。”
即使沒有抬眼,妤音也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意,目光幽幽地看著她,像是難以置信。
半晌,才啞著聲音道:“跟我一起走。”
“你瘋了不是?這里是金玉國的都城,私自回都,被金帝發(fā)現(xiàn)會不可收拾。”就算他擁有整個金玉國三分之一的兵權又如何?他此刻人在都城,那幾十萬兵馬卻是在邊疆,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金帝在這個時候想要處死他,完全易如反掌。
她不想嫁給他,可也不想他死。
“遲暮,回去吧……”
“你不走,我也不離開。”
“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妤音無奈地抬頭瞪著他,“你這個時候較什么真?”
遲暮搖頭,“我是固執(zhí),你今天說我莽夫我也不離開!我遲暮這輩子好不容易動一次心,不能讓人平白把媳婦兒給搶了去!你跟我回去,我們再也不回都城了!”
“你……”
“呵,遲暮將軍這句話說得,難道是想反朕嗎?”
妤音剛震驚于遲暮的話,剛想說什么,就聽前方傳來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她看著遲暮回頭,冷酷的臉上在看到金帝與一干大臣走進來依然面無表情,只是又回頭看著她,低聲喃喃:“跟我走,我?guī)慊厝ァ!?
說不觸動是假的,這些年,他對她……
可……
“遲暮,你走吧!我不能跟你離開!”
“為什么?”男子幾日幾夜未眠的眼里都是不相信,“我不信你對我無心,跟我走!我定然護你周全!”
“呵,看來遲暮將軍這的確是示朕為無物了。”
金帝冷笑一聲,回頭看向身后的大臣,“那么,欺君罔上,私自回都,該如何處置?”
“滅九族。”
一旁的大臣恭敬回道。
“那么,還不來人把遲暮給朕拿下!”
金
帝一聲令下,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涌出無數(shù)的禁衛(wèi)軍,把整個離王府圍的水泄不通。
遲暮看到這一幕,仰天大笑一聲,“哈哈,滅九族?這倒是不用了,老子就一人!”
只是笑了兩聲,他赫然回頭看妤音,眼底滿是濃濃的深情,“音兒,我再最后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妤音咬著唇,沒有出聲。
遲暮突然嘆息一聲,大掌一松,手里的長槍“咣當”一聲墜落在了地面上。
妤音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猶記得男子曾說過,槍在人在,槍亡人亡。這長槍是他從入軍機營開始就拿著的,跟了他這么多年,可今天……
“遲暮,你這是做什么?”當初她之所以敢這么做是明白就算發(fā)生今日這種局面,以他的身手也能逃出去,可他竟然……棄了武器。
搖搖頭,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你想死?”
男子看著她,“當初你救我一命,今日……我還你一命。也算……是個了斷了。”
說完,威武的男子身著那身象征軍威的鎧甲徑直走到金帝面前,雙手伸開,“我知道皇上你一直覬覦遲某那幾十萬的軍隊,今日,遲某束手就擒,只是希望遲某死后,好好安置那些士兵。”
金帝愣了一下,怔怔看著這個男子,他倒是從未相信他會叛國。
只是,他的勢力越來越強,讓他不安。
夜不能寐。
所以……他不得不除!
“來人,先把遲將軍押入天牢!”金帝一聲令下,銳利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他身后的女子,微微勾著唇,“公主,朕倒是沒想到遲將軍竟然會為了你犧牲到這種程度,那這大婚還如期舉行嗎?”
妤音咬著牙瞪著渾身僵硬的男子,“遲暮,你這樣做!會后悔的?”
遲暮慢慢回頭,“后悔?我遲某人做事,從不后悔!”
妤音愣在原地。
說不震驚是假的,畢竟她一直以為他對她只是說笑而已,可今日,他竟然用這么決絕的方式來逼她妥協(xié)。她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垂下眼翦,“遲暮,你……你何苦這么逼我?”
“可你讓我怎么辦?”
男子滿眸的痛,冷硬如他,偏偏對這個女子上了心。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不是嗎?”
他在賭,賭她的心,如果她對他有丁點兒的情意,那么她此刻只要開口,他就會帶著她永遠離開。
再不回頭。
從私自回都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要么帶她一起回去,要么,他就永遠留在這里。
“遲暮!”妤音恨恨抬眼,“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她的眼珠有片刻閃過白光,閃爍明亮,讓男子怔怔,他苦笑一聲,“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不是說過,不在乎么?”
兩人的對話讓在場的人一頭霧水。
妤音的心在動搖,對方眼中的癡太過濃烈,她從未想過有一個人能為她犧牲這么多。
她睨著他的眼,深邃的墨色,濃烈的像是一團火,幾乎把她整個包裹在期間,她的腳莫名向前邁出一步。
手在下一刻卻被突然握住,對方低冷的指尖都在發(fā)抖,耳際,不安地傳來墨非離的聲音,低
低的,惶恐的,“娘子……”
她就像是被驚了一下。
蹙然回過神,轉頭對上了墨非離不安的墨瞳。
他攥著她的手慢慢收緊,像是拽著一個心愛的玩具,小聲的,懇求著,“娘子,不要走……”
妤音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她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墨非離,又回頭看著正等待判決的遲暮,突然頹敗地聳下肩,另一只手軟軟小小的握上她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頭,“娘親,你真的要走嗎?”
阿九的話讓她眼睛一紅。
她彎下腰抱起了阿九軟軟小小的身子,死死攏在了懷里。
一旁的墨非離看到這,雙眼里更加不安。
惴惴的,小心翼翼地緊挨著女子。
“呵,遲將軍,你聽到了嗎?他們才是一家人呢。”金帝的嘲諷聲讓遲暮回過神。
他冷峻的臉上難以置信地看著妤音,“你,你……他喚你什么?”
妤音不敢看他,滿眸的低嘆,“娘親……”
“怎么可能?你明明……”遲暮搖著頭,猩紅的眸哀傷至極。
而就在阿九以為她會留在這里的時候,卻突然被妤音放了下來,她的唇貼著他的額頭,一蹴即開,低聲喃喃:“阿九,對不起,照顧好你爹爹……”說完,毅然地走到遲暮面前,睨了一眼他欣喜若狂的眸,又垂下了眼,“走!”
只是一個字出口,原本還靜立而處的遲暮長腿一挑,地上的長槍赫然擲到了他的大掌里,一手攬著女子的腰,另一手執(zhí)槍,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吹了一聲口哨,他帶著女子奔了出去,縱身一掠,跨上了飛奔而來的駿馬,像是閃電一般奔了出去。這一幕太過迅速,即使是金帝也沒有回過神,只聽到大堂外一陣廝殺,血腥味很快被風帶過來。
墨非離此刻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般,像是一個孩童般無措地站在那里。
喃喃自語:“娘子沒了……娘子沒了……”
他眼底的無助讓一旁的阿九眼底寒光一掠,他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盡量抬著腳緊緊攥著自家爹爹的手,“爹爹,還有阿九在,還有阿九在……”
“娘子……阿九……”
“王爺!”
“爹爹!”
隨著墨青與阿九的一聲驚呼,墨非離像是失了魂一般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悶的聲音。
阿九被他帶倒,驚慌地趴在他的胸口哭喊,“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快叫大夫!”
墨青臉色死青,對著外面狂吼出聲。
整個大堂里突然慌亂成一團,而外面依然廝殺成一團,血腥味蔓延開,金帝怔怔看著這一變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知道,外面那些人根本擋不住遲暮的腳步,只是……他倒是沒想到,妤音竟然真的敢跑?
駿馬上,妤音緊緊彎著腰,鼻息間縈繞的都是血腥味。她不敢擅自使用妖力,頭頂是遲暮揮動長槍的聲音,呼嘯的風刮在臉上,莫名生疼。
想到自己離開時最后回頭看到的那一眼墨非離臉上的表情。
她的心,難受的無法抑制。
她低低喘口氣。
可遲暮……她又必須送他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