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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不行!”
兩人一道出聲,蕭逸塵聽到那個“好”字,蹙然回頭看向青陌,低吼,“你瘋了嗎?你不能去地府?你不要忘了,你此刻一丁點的妖力都沒有,你去那里又能做什么?你不能去!”
蕭逸塵的聲音堅決。
青陌垂眸,銀白色的狐貍眸靜靜地看著朱紅色的桌面,輕聲喚他,“蕭逸塵。”
后者抿緊了涼唇。
“幫我照顧好蕭翎月,我如果不死,就會回來。”
“你!”
蕭逸塵瞪大了眼,“那里是有去無回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個什么鳳尾已經神志不清,他一旦入魔就會殺了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青陌輕輕抬眼,“可,我還是要去。”
蕭逸塵咬牙,氣得雙眼血紅。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蕭逸塵,我必須去。他赴死之前,還在想著我的生死,蕭逸塵,我……怎能不幫他?就算死,我也認了。”
蕭逸塵張了張嘴,卻在望見她眼底盈盈淚意時,頹然閉上。
他垮下肩,頎長的身影顯得頹敗蕭索。
“你會死的。”
“對不起。”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要對你自己的命負責。”
“我……”
“本上仙會護她周全的!”
男子站起身,擋住了蕭逸塵的視線,漂亮的眸瞳晶亮。強調道:“她會平安回來的。”
蕭逸塵擰眉,最終頹敗地垂下眸。
即使自己再怎么反對,她一旦決定的事,恐怕再難以改變。
可……
“難道你不管蕭翎月了嗎?他至今還未醒來,能不去嗎?”蕭逸塵斂目,他知道用這個理由留下她很卑鄙。可他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讓她留下,除了蕭翎月,她才……
果然,青陌怔住了。
銀白色的狐眸里閃過猶豫,看向白狼的方向。
爪子按在桌上,久久不動。
就在蕭逸塵覺得自己的話終于起了作用的時候,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本上仙能讓它醒來。”
孔雀上前一步,目光褪去探究,多了分意味不明。
青陌一愣,抬眼看他,“真的?”
“是,它只是失血過多大供血不足才會導致長久的昏迷。注入些仙氣就行了。”這樣說著,他走到白狼面前,修長的手指向下一按,從白狼靜靜地躺著的腦袋到尾巴,綠光一路而過,最后掌勢一收,熒光一掠,整個房間又恢復了沉寂。
“兩日后,它就會自動復原并醒來。”
這樣說著,孔雀轉身,看向蕭逸塵,眼底凝重而又深刻,“本上仙向你保證。只要本上仙活著,就不會讓她出事。”
蕭逸塵抿唇。
許久,才頜首。
頭輕輕向一旁轉動,盯著狐貍,慢慢道:“我等你回來。”
青陌眼底有光一晃而過,慢慢沉淀,銀白色的狐眸漸深,點頭,“好。”
窗欞外的風徐徐拂來,帶了深秋的涼意。站得久了,蕭逸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望著孔雀與青陌離開的方向,嘆息一聲。即使有那人的保證,可不止為何,他心里依然惴惴不安。總覺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轟隆!”
天際,突然陰晴不定,狂風大作。
蕭逸塵一驚,低眸,街道上的商販開始收拾鋪板與商貨,疾走的行人。
慌亂,而又忙碌。
他怔怔的,這些年,他放任自己隨波
逐流。
青伊地離開,讓他恨極了那個人,即使他病重,他依然不愿留在他身邊。反正,他那么多的皇子,不缺他一個。
可此刻站在這里,他突然有些思念故土。即使那個地方承載了他的痛苦,可那依然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真的放棄的話,很難。
也許……等狐貍回來了,他可以帶她回一趟翎羽國。
仰望天際,他靜靜地立著。
而身后,原本昏迷不醒的白狼,突然幽幽地睜開眼,幽綠的光在墨黑的狼眸里一晃而過,最后歸于平靜。只是,周圍的氛圍卻莫名變得詭異、森然。
“咚咚咚!”門邊,蹙然傳來敲門聲。
以及店家的驚訝聲,“蕭公子,您門外怎么倒著一位姑娘啊?”
在蕭逸塵轉身的同時,白狼再次閉上了眼。
蕭逸塵站在窗欞邊,眉頭一擰,姑娘?
“店家你進來吧,門沒鎖。”
“好嘞。”
門外應了聲,門被推開,憨厚的店家朝蕭逸塵笑笑,錯開身讓開,他的身后是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的小二,正惴惴地看著他。蕭逸塵在望見女子那張清秀的臉時,眉頭一擰,上前,“是她?”
他倒是忘了,不久前,這女子一直跪在門口。
以為她離開了,倒不想,她反而昏倒在這里。
“蕭公子,你看這?”
店家很為難,這整個三樓只有蕭公子一人居住,所以,這姑娘……
“替她安排個房間,并找個大夫。銀兩算我的,等她醒來,讓她自行離開。”
揮手,蕭逸塵不耐煩。
“是是!”
店家連連應道,察言觀色地謹慎看了蕭逸塵一眼,“那我們就先離開了,蕭公子您自便自便!”
說完,小心翼翼地關門離開。
房間再次恢復沉寂之后,蕭逸塵沉思片刻,轉身,拿了外袍,又細心地為白狼蓋上毯子,這才重新開門離開。
看來,他是需要再去皇宮一趟了。
而在門關起的同時,白狼幽幽睜開雙眼,凌厲的狼眸閃過冷冽的光,緩緩一轉,前肢微微一劃,淡淡的綠光在白狼周身縈繞。寂靜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道清冷蝕骨的聲音,“仙氣果然比妖力好用多了。呵呵呵呵……”
低低的笑,古怪而又邪肆,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孔雀輸送的仙氣完全為自身所用后,白狼踩著優雅的步子從床榻上一掠而下,瞇著眼看著前方,冷笑出聲。
轉身,縱身一掠,從窗口躍出。
消失在茫茫電閃雷鳴中。
“逸塵?”
未央宮外殿,厲鏡天聽到侍衛的稟告前來前殿,當看到負手而立的身影時,驚訝地低喊出聲。
蕭逸塵回頭,靜靜看著靠近的男子。
沉穩、內斂。
他們認識十數年,可他頭一次發現,自己也許從未真的看清過眼前的人。
“厲鏡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危險地瞇著眼,睨著對面聽了他的話同樣沉下臉的男子。
“你什么意思?”厲鏡天上前一步,鷹隼般的目光銳利地看著他。
“字面上的意思。”
蕭逸塵哼哼兩聲,“這些時日我整個心思都在狐貍身上,可不代表我就真的瞎了。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動作,我當沒看見,可不代表我不知道!”他狠狠向前挪了一步,兩人幾乎眼觀眼,鼻對鼻,“厲鏡天,我當你是好友,可你不要拿這當成肆無忌憚的資本。”
聽到這,厲鏡天眼底的冷光越發強盛。
“朕在你心里,
就這分量?”
“你說呢?”
“呵,蕭逸塵,怎么,你這是在向朕宣戰嗎?”
蕭逸塵手指一僵,繼而沉默下來。
宣戰嗎?從未想過,可如果需要的話……“我說過,不要擅自做主。我不想有一天跟你兵戎相見。”
平靜地留下這句話,蕭逸塵轉身,不再留戀。
大跨步地向殿外走去。
“蕭逸塵!”
身后,厲鏡天低吼出聲,怒意在聲音里暴現,“那個葉青陌就那么好嗎?為什么你寧愿接受一只丑陋的狐貍,也不愿娶伶瑯?她哪里不好了?”
蕭逸塵停下腳步。
深吸一口氣,側頭,并未轉身,“她沒什么不好,只是……我的心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死透的心,怎么復活?
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盤旋在頭頂,靜靜地看著他笑,他怒,他罵。
可就是沒有感情。
“蕭、逸、塵!”厲鏡天咬著牙,厲光在眼底滑落,“朕就那一個妹妹,她最好的年華都耗在了你身上。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換回這十五年嗎?就能讓她重新變成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伶瑯嗎?”
蕭逸塵垂眸,“感情的事,從來都不是勉強就能夠得來的。”
“厲鏡天,如果她自己不看開。沒有人能夠幫她。”
他的妥協,只會造成兩個人終身地痛苦,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對了,你派去客棧的那個人暈倒了,你最好還是派人去看看的好。”就在快走出未央宮殿時,蕭逸塵停下腳步,低聲道。
“哼!”厲鏡天冷笑,“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誰嗎?”
“不想。”蕭逸塵又向前走了一步。
“呵,如果跟那狐貍有關呢?”厲鏡天朝前走了幾步,腳步聲在空蕩的宮殿里回響。
蕭逸塵原本已經走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蹙然回頭,死死盯著厲鏡天,“你什么意思?”
厲鏡天雙手環胸,既然撕破了臉,他不介意再撕破一些。
“醫圣裴衣聽過嗎?”
蕭逸塵危險地瞇眼,“自然知道。”
“那么,你知道此時在客棧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是誰?”蕭逸塵擰眉,睨著厲鏡天唇角嘲諷地笑,心一緊。
厲鏡天古怪地笑了笑,唇一勾,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裴、衣。”
蕭逸塵聽到這,先是不解地擰眉,隨即眼睛頹然睜大,低聲不確定地問:“你說,醫圣裴衣是個女子?客棧里的那個?”
“嗯哼。”厲鏡天點頭,“不僅如此,她也是朕新封的妃子。”
“厲鏡天,你瘋了嗎?”
蕭逸塵大步向前走了兩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朕當然知道。”
厲鏡天狠狠一甩衣袖,“借助她知道墨非離的下落,難道你就不想知道?”
“我不想!”
蕭逸塵臉色難看,墨瞳沉沉。
“可朕想……而且,朕現在最想要的是那顆內丹。”
“騰!”的一聲,蕭逸塵心口有什么頹然炸開,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厲鏡天,“你,你怎么知道?”
“朕怎么知道?”
厲鏡天重復了一遍,低低地笑,“自然是裴衣告訴朕的。”
“她怎么可能告訴你?”
內丹對墨非離的重要性,她不可能不知道。
四國之內,誰人不知金玉國的離王與醫圣裴衣是至交好友,她怎么可能會為了厲鏡天陷害墨非離于如此境地。
除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