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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太過尖銳刺耳,伴隨著那小侍女滿臉的血,整個樓閣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這一幕完全驚呆了兩名暗衛與蕭清斐,后者很快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握住了女子的細白的手,“青兒,你在做什么?”聲音不知道為什么,變得沙啞,甚至帶著微微的顫抖。他望著眼前完全陌生的女子,心在不安,他以為她只是忘記了一切,卻不愿想起那日客棧里看到的血腥一幕。
他啞著聲音,勸道:“青兒,乖乖松手好不好?這樣會殺了她的?”
“為什么?”女子不滿地皺了皺眉,臉上依然揚著笑,明明很明媚的一張臉在這個時候卻讓蕭清斐渾身一僵,他抿著唇睨著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許久,才輕輕地道:“殺人,是不好的。”
女子聽到這突然笑了,她笑得很輕,那聲音就像是糖絲,直直地甜到心窩。
可他不知道,那糖絲卻早已凝固,像是針一般刺進他的心窩,他被扯得心疼,握著女子的手心里出了汗,濕濕膩膩的,很不舒服。
隨即,就聽到女子湊到他耳邊,鼻子嗅了嗅,嬌笑道:“你騙我呦,你身上明明也有血腥味的,卻不讓我殺人,真討厭!”
明明是調情的語氣,蕭清斐卻覺得渾身發涼。
他啞著聲音,慢慢松開她的手轉成輕輕捧住了她的臉,目光定定地看著她,“青兒,你不能殺人的。”他心里的她單純善良,看到流血都會心疼,更不要說殺人了,可此刻她正這樣望著他,問:為什么不能殺人?
他突然覺得上天給他開了個玩笑,他費勁了心思,得到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讓女子皺起了眉頭,斂起了笑,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你討厭我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蕭清斐驚訝于她的敏感。
搖著頭,手重新握住她染滿血的雙手,“不會,我永遠也不會討厭你的,永遠……”
聽到那兩個字,女子的眼底突然掠過一道痛色,手臂一擺,揮開了蕭清斐的手,指尖帶動了紅光,劃破了蕭清斐的手指,她瞪著一雙血紅的眸仁,像是很痛苦地糾結著什么事。想了很久似乎又沒有想通,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喃喃:“不要跟我提什么永遠,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都是騙人的,什么都是騙人的,才沒有什么永遠……都是謊言,都是謊言!”
那聲音讓蕭清斐俊臉一白明白自己說了什么刺激到了她。
連忙上前兩步,一把攬住了她緊緊抱在懷里,撫著她的背脊,安撫著,“乖,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這樣重復了很久,女子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的眸色似乎淺了些,才咬著唇,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確定道:“真的不說了?”
“是,不說了。”蕭清斐保證著。
一旁,已經痛得幾乎昏過去的小侍女還在痛苦的呻吟著,兩個暗衛把頭扭到了一旁,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呆在這里,可隨后在聽到女子接下來的話,腳像是生了根釘在了那里移動不了分毫,只聽,她低柔的嗓音喃道:“扒了她的皮好不好?瞧著制成小人放在房間里肯定很
好看的。”
蕭清斐身體蹙然一僵,很快恢復過來,摟著她的腰,“為什么想這么做?她長得也不好看的,制成小人肯定也不怎么入眼……”
“不好看么?”女子眨巴了幾下眼,笑得咯咯作響,蔥白的手指突然一指,赫然指向了女子,“可她說自己很好看,比我這狐貍精還好看呦,我為什么不能把她制成小人,這樣她就可以一直好看下去了。”舔了一下指尖的血漬,女子眸底血光縈繞,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云,美到極致卻也讓人恐怖到極致。
“嗯?”
蕭清斐冷著臉看那完全僵立在原地小侍女。
她整個小臉死白一片,跪在了地上,顫抖著,“公,公子不要聽姑娘胡說,奴婢沒,沒說過這些話……姑娘她,她瘋了,說的都是假的!”
“瘋了?”蕭清斐瞇著眼,眸光里掠過一道危險。
“是,是啊。”那小侍女急于推脫責任,掃了一眼女子身后的尾巴,不顧臉上的血,顫巍巍道:“姑娘她都以為自己是狐貍精了,神智都這么不清楚了,不是瘋了是什么?”
蕭清斐心下一寒,緊抿著唇,“你說,她這是假的?”
“自,自然啊。”小侍女不明白蕭清斐為什么會露出這么奇怪的表情,卻突然被他眼底凌厲的寒光嚇得一震。
“好,很好,很好!”
連說了幾聲很好,蕭清斐冷冷地笑:“本相自詡算計過的人不少,倒是沒有看出來,你這小丫頭倒是心機不少?那么,你來告訴本相,你既然知道她這是假的?你那聲妖怪的尖叫又是從何而來?嗯?”最后一聲尾音挑得極高,那里面蘊含的危險讓小侍女臉色死白一片,她匍匐在地面上,身子顫巍巍,抖了幾次唇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奴婢,奴婢……”
“給本相喚這里的管家過來!”冷冷地掃向其中一個暗衛,后者身子一抖。
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剩下的那一個吞著口水向后退了一步,低垂著頭,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很快,管家顫巍巍地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什么也沒問,就跪在了地上,“爺,老奴來了。”
蕭清斐哼了哼,下巴朝著不敢抬頭的小侍女抬了抬,“她是你招來的?”
“是,是老奴。”
“呵。”蕭清斐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那么,你來告訴本相,她可曾知道青兒的異樣?”
“這……”管家抹了一把老臉上的汗,抖著聲音道:“這個,老奴在喚她過來的時候提過一次,因著不敢透露太過,就說姑娘跟普通人不一樣,讓她注意著些。因著她本身就是天香樓出來的,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所以,也就沒有多做交代了。”管家這樣說完,又看了那小侍女一眼,才問蕭清斐:“爺,是不是她做錯了什么?”
蕭清斐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望著小侍女低垂的頭露出的半截雪白的肌膚,“天香樓來的?呵,很好,相當的好。”
他松開放在女子腰間的手,邁著沉穩的腳步朝著她走近,腳尖勾著她的下巴抬起來,望著她半張臉上的血痕,血已經干涸下來,愣愣
地笑著,“在本相這里耍心計?嗯?”
小侍女臉色一變,終于知道自己似乎惹毛了他。
她只是不甘心待在那天香樓,這次終于有機會出來了,可卻是服侍一個瘋子,竟然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公子卻掏心掏費地對她,這讓她嫉妒,自己明明長得也不差,憑什么要卑躬屈膝,所以,她想用這個辦法引起公子的注意,只是沒想到,不僅沒有讓公子多看一眼,反而被那個瘋子毀了半邊臉。心有不甘地咬著牙,聲音卻是凄凄慘慘的,“公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只是……只是……”
“只是想引起本相的注意,脫離這身奴皮是吧?”蕭清斐低低地笑著,聲音聽不出喜怒。
這低低的一聲,卻讓小侍女白了臉。
渾身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細看之下,小侍女并不像看到的這么年紀小,小臉上因長年涂抹脂粉的緣故而粗糙起了細小的皺紋,此刻被血跡一糊,粘在臉上,很難看。
蕭清斐抿著唇,半垂著眼。小侍女被迫仰著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想要博取同情。
這卻讓蕭清斐眼底的厭惡更濃。
情緒一起,他一腳把小侍女踹到一邊,擺了擺手,“既然你這么想脫離這身奴皮,本相就成全你。”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淡,卻莫名讓小侍女顧不得撞到地面的疼痛重新跪好,腦海里閃過此刻還關在天香樓里那個半人半鬼的二夫人,心止不住一顫,抖著嗓子乞求道:“公子,奴婢再也不敢了,饒過奴婢這一回吧,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只是,她的哀求聲卻沒有人聽,蕭清斐冷冷地笑,對身旁的兩個暗衛吩咐道:“老規矩辦。”
他這個老規矩……
小侍女絕望地瞪大了眼,不明白這個老規矩到底是什么。
可從那兩個暗衛眼底明顯的復雜與難受忍受的情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會……不會是?她不想承認這次自己是真的怕了,能讓殺人如麻的暗衛露出這樣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其實她心里已經有了底。
絕望鋪天蓋地地襲來,她抖著唇,瞇著眼突然死死地望著那此刻依偎在公子身前的女子。
恨意、怨念、不敢,紛至沓來。
她尖叫一聲,費勁了力氣朝著她沖了過去。
蕭清斐危險的一瞇眼,剛想動手,卻被一只低涼的小手按住。
身側的女子懶洋洋地伸出手,姣好完美的側臉微微仰著,露出優美的頸項,喉間上下起伏兩下,卻是朝著女子手背一擺,那小侍女明明撲過來的身體立刻被扇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不遠處。摔落下來,承受不住胸口里翻滾的血意,側過頭吐出一口血。
那血濺落在地面上,與泥土混合在一起,發出奇怪的味道。
女子深深地嗅了嗅,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這笑讓除了蕭清斐以外的人都后脊背蹙然躥起一道寒意,頭皮發麻。
隨即,他們就看到女子右手伸出,指尖迅速地長長,尾端的嫣紅像是血刺激著神經。
太陽穴跳了跳,卻連轉過頭這么簡單的動作都不敢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