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肖芒話音落下,當(dāng)先往外走去。
手里的書真的很沉,她抱得其實很吃力,但為了不在女店員面前露怯,她還是一揚頭,作出毫不費力的樣子強撐著往外走。
等到出了新華書店的大門,她再也撐不住,哎呦一聲,把書全部撂在了地上,兩條手臂酸麻酸麻的。
“肖芒,你沒事吧?”
胡玲娟關(guān)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肖芒正想回一句沒事,斜刺里卻飄忽忽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告訴你不用強出頭,偏要逞強。”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說的。
肖芒忍了再忍,才把胸前這口怒氣給忍下去,她一直在心里默念,這是莊父的救命恩人,這是莊父的救命恩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回過頭,她指指地上的一摞書:“這些都是給你買的,你拿走吧。”
年輕男人低頭,目光從那摞書上掃過。
“書是你花錢買的,我不要。”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不要說謝謝了,甚至連句客氣的話都沒有。
“這書你不拿,我們拿了也沒用呀?”
肖芒著急了。知道這男人是個擰脾氣,但沒想到會這么擰!
“那是你的事。我沒錢還你,也沒道理隨便拿你的書。”
說完,男人又要走,肖芒真急了,幾步走到他面前,抬胳膊攔住他。
“我不要你的錢,這些書就算是我給你的謝禮,感謝你上次在市場門口的出手相救。”
可年輕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中一絲動容的神色都沒有。
“舉手之勞,受不起這么大的回禮。書我肯定是不會要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你等等……”
肖芒還想再爭取一下,可年輕男人完全不給她機會,邁開大步,走向書店旁邊的公交車站。
正好一輛公共汽車進站,他閃身上了車,隨著離去的公共汽車走了。
肖芒在后面干瞪眼,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人脾氣也太倔了,居然真說走就走了!”
肖芒氣呼呼地說。剛才年輕男人目光掃過地上那幾本醫(yī)學(xué)大部頭的時候,眼底的一抹渴望神色沒有逃過肖芒的眼睛。
知道其實他很喜歡這幾本書,也很想要的,肖芒以為他不過推脫一下,自己給了他臺階他沒道理還會不要書。
沒想到,他還真就沒要。
不僅是和擰脾氣,還是個倔骨頭!肖芒如是下了定論。
“這些書可怎么辦?”
胡玲娟看看地上的書,又看看肖芒。
這么多大部頭,一本都好幾斤重,加起來得二三十斤,她們兩個人無論如何也拿不回寢室去。
“不知道。”
看著這一大摞書,肖芒也犯起愁來。
“你們兩個,等一下……”
忽然一道焦急的聲音傳過來。肖芒和胡玲娟一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一名書店女店員正氣喘吁吁的向她們跑來,邊跑邊喊著,手里還揚著一團東西。
肖芒認(rèn)出了這是剛才站在胖女店員身邊的她的同事之一。
女店員跑到兩人面前,她跑得著急,停住腳步后大口喘著氣,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
“你們……你們……剛才把東西……落下了。”
說完,她一把將手里揚著的那團物事塞進肖芒手里。
肖芒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被塞進她手里的是一頂灰黑色已經(jīng)磨得起了球的毛線帽,一看就是男款。
“這是剛才和你們一起的那位男同志掉在我們書店里的,我看見就趕緊追出來了,還好你們沒走遠。哎,那位男同志呢?”
“他有事先走了。謝謝您,還特意把帽子送過來。”
一碼歸一碼,先前的胖女店員囂張潑辣,但眼前這個卻明顯溫和得多,再說人家好心給送帽子來,怎么也要和人家說聲謝謝。”
“沒關(guān)系,顧客掉在我們店里的東西,我們理當(dāng)還給顧客,這是我們的工作職責(zé)。”
“還有……剛才的事情麻煩你們別太放在心上,我那位同事她最近家里出了點事,心情不大好,說話不中聽了些,我替她和你們道個歉,尤其是這位女同學(xué),讓你受委屈了。”
最后一句話,她是著重對胡玲娟說的。
“沒,沒啥!”
胡玲娟不大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被人家誠誠懇懇的和她道歉,她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沒別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女店員見事情辦妥,笑了笑一轉(zhuǎn)身回書店去了。
同樣一個書店里的工作人員,差別怎么這樣大呢。
肖芒心里感慨著。
感慨歸感慨,地上這摞書怎么處理可真叫她頭疼。這么沉指望她和胡玲娟拿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從這兒到學(xué)校還有很遠,抱著這么沉的東西她們兩個走不了幾步。
怎么辦呢?她犯起了難。
叭!叭!
兩道喇叭聲突然在她們身側(cè)響起,尖銳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扭頭循聲望過去,只見在馬路邊一輛黑色轎車正停靠在那里,車窗里有人正在向她招手。
“那是誰呀?肖芒。”
胡玲娟詫異的問道。
肖芒搖搖頭,她心里也感到奇怪。在腦中搜尋了一圈,她也沒想起自己什么時候認(rèn)識過能開得起轎車的人。
車?yán)锏娜艘娦っ]動,索性一開車門從里面下來,幾個大步走了過來。
這回肖芒看清了,竟是一個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