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暖一聽外面有聲音,抬手探了探三妹,四妹的額頭,見她們還頭還滾燙,連忙把冷帕子敷在三妹四妹頭上,起身顛簸著走出屋子。
雨水順著茅草屋檐傾瀉而下,落在地上,地上都被濺一個個坑,見曲氏推開院門進來,盧暖立即顛簸著上前,“二嬸?”
曲氏把手中的藥包和藥酒遞給盧暖,“阿暖,給三妹四妹熬藥吧!”
盧暖接過藥,“二嬸,謝謝你!”
“傻孩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去熬藥吧,三妹四妹再這么燒下去也不行!”曲氏說著,不由得嘆息一聲。
這個家,什么時候才能過上好日子,不再這么風雨飄搖下去。
熬好藥,曲氏和盧暖喂三妹四妹喝下,見她們出了一身熱汗,才松了口氣。
眼看天都快黑了,盧暖才想起,焦慮了一天,她什么東西也沒吃,“二嬸,你坐會,我去弄些吃的,一會等二叔和二弟回來了,咱們一起吃!”
曲氏本想拒絕,但是想著家中的米缸早已經空空如也,“好,二嬸幫你!不過你的腳,先擦點藥酒再說!”
擦了藥酒,盧暖走出屋子,洗了手,和曲氏一起先煮了野菜粥,又貼了苞米餅。
盧暖坐在長凳子上,看著慢慢停下來的雨,有些彷徨。
米缸又要見底了,不知道二弟和二叔去鎮子里,有沒有買到米。
粥熬好,盧暖舀了粥端到屋子里,小心翼翼的喂韓氏吃下,“娘,好好養著,一切都會過去的!只有你好好的,別人才不能隨隨便便欺負了我們,娘,你明白嗎?”
韓氏聞言,千言萬語,最后化成無數淚水,輕輕的點點頭。
盧暖見韓氏答應,又舀了野菜粥哄三妹四妹吃下,給她們換了干燥的衣裳,才走出屋子,坐在板凳上。
看著明朗的夜空。
曲氏在盧暖身邊坐下,“阿暖,你和徐家少爺?”
“徐子衿么?”盧暖問。
“對,你和徐少爺什么關系?”曲氏這么問,心中還是大鼓,想勸阿暖,像徐家那樣子的高門大宅,不適合她。
可話到嘴邊,又什么都沒說。
“沒有關系,幾天遇到,他幫我找到三妹,四妹,然后送我們回來,就這樣子!”盧暖說的光明正大,又坦蕩蕩。
“可……”
“對了,二嬸,今天抓藥一共多少銀子,你先記個數,等我賺了銀子就還上!”盧暖說著,伸出手握住曲氏的手。
曲氏一愣,半晌后才說道,“阿暖,三妹四妹的藥不是周大夫開的,而是徐少爺讓滿月小哥送來的,我去周大夫家,連周大夫人都沒見著!”
一時間,盧暖倒也明白,人情世故,樹倒猢猻散,不就是這個樣子么,卻沒有想到徐子衿會讓人送藥來,這個情,她盧暖記下了。
“沒事,二嬸,如今我們窮,別人欺我們,辱我們,我們除了忍,還是忍,將來,我們富裕了,但且看她們如何收起丑陋的嘴臉,對我們卑躬屈膝!”
曲氏一聽盧暖這遠大理想,愣了愣,又想起和虎子娘的干仗,半晌后才悶悶的應了句,低下頭,緊緊的咬住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又等,粥涼了,苞米餅也硬掉,盧暖站起身,“二嬸,咱們先吃吧,等二叔和二弟回來,給他們熱熱!”
“哦,好!”幾乎是麻木的,曲氏應了一聲,接過盧暖舀給她的粥和苞米餅,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盧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二嬸的打擊很大,只是沒有想到,事情過后,二嬸這么害怕。
見曲氏碗里的粥吃完了,盧暖小聲問道,“二嬸,再來碗粥吧!”
“額……”曲氏聞言,猛然驚醒,抬起頭錯愕的看向盧暖,“阿暖,你剛剛說什么?”
“二嬸,我說,再給你添碗粥!”
“哦,好!”曲氏說著,把碗遞給盧暖,待盧暖舀了粥,把碗遞給她,端著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的吃著。
盧暖沒有開口說話,其實二嬸會這么彷徨無措,都是因為他們拖累了二嬸家,不然豬不會賣,家里至少也還有糧食。
不會像現在,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慢慢的刷了鍋,洗了碗,盧暖剛剛準備進屋子看看三妹四妹的燒退了沒,就聽見院子外喚來歡喜的呼喚。
“大姐,娘,三妹,四妹,我回來了!”
盧暖興奮的準備去開門,曲氏卻比她更快一步,打開門,見門外褲腳全部濕透的二弟,眉頭蹙起,“二弟,你二叔呢?”
“二叔啊,剛剛把我送到門口就回去了!”二弟說著,把肩膀上的袋子遞給盧暖,囑咐道,“大姐,有些沉!”
“給我吧,你姐腳扭到了,少走路,才好的快!”曲氏說著,接過二弟手中的米袋子,走到米缸邊,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打開瞧上一眼。
連米袋子一起放到米缸里,蓋上蓋子。
盧暖趁空舀了水讓二弟洗臉,洗手,又舀了粥遞給他,“怎么這么晚呢?”
“路上下雨,跟二叔躲在廟里躲雨,這不雨停了,就趕緊回來了!”二弟說著,咕嚕咕嚕用力喝了幾口野菜粥。
盧暖淡笑,拿了盆子舀了粥,又拿了苞米餅遞給曲氏,“二嬸,二叔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想必餓壞了,這些粥和苞米餅子你先拿回去吧!”
曲氏見盧暖這么懂事,心中感慨,“阿暖,以后這個家,你要多擔待些!”
“二嬸放心,阿暖一定會堅強起來的!”
她若不堅強,誰來替她勇敢。
送走二嬸,盧暖拿了一個苞米餅,走到二弟身邊坐下,遞給二弟,“吃吧!”
二弟接過,掰成兩半,一半遞給盧暖,一半往自己嘴里塞,“大姐,你也吃!”
盧暖接過苞米餅,小小的咬了一口,“二弟,你是男子漢,對嗎?”
“當然!”二弟含糊不清的應道。
“那,不管發生什么,你都會努力堅強,努力勇敢,努力長大,對嗎?”
二弟聞言,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他雖然老實,但不是笨,半口苞米餅還在口里,努力咽下去后才道,“大姐,有什么事,你就說吧,二弟能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