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前,卓寧又去囑咐了一番朱彪烈,朱彪烈自告奮勇的要幫他們找雷德,被卓寧嚴厲的拒絕了。
回瀾利用這個空擋和宋貴恒玩了一會兒,他已經(jīng)睡醒了,聽說了昨夜的事情,對回瀾滿心的崇拜,和回瀾玩得很高興。當回瀾問他昨夜是怎樣看到妖怪的時,他用小手指著自己的額頭上的天目穴,道:“我這里一疼,就看見了妖怪。”回瀾仔細看了看宋貴恒胖乎乎的小臉蛋兒,若有所悟。
離開宋思遠家后,卓寧和回瀾在鴻瀚原的另一邊見到了白俊。白俊是回瀾用千里傳音通知他到這里來等他們的。
回瀾一見到白俊就功聚雙眉間的天目穴仔細的打量白俊,弄得白俊莫名其妙,渾身不自在,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良久,回瀾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眼光,笑道:“白大哥,謝謝你幫我證實了一種功夫。原來只要把真氣運到天目穴上停頓一會兒,就可以看到他人的本相。”
卓寧眼睛一亮,正要試試回瀾的方法,就見白俊的神色一黯,道:“我的本相是一只狐貍,并不好看。是不是,小姐?”
回瀾心下歉疚,急忙安慰白俊:“白大哥,你知道我們并不計較你的出身,你是我們的朋友。”
白俊搖頭,激動的道:“小姐,你們計較的!你們讓我到這里來等你們,一定是怕我丟你們的人,因為鴻瀚鎮(zhèn)上有人可以看見我的本相!”
回瀾拍著額頭,****著道:“白大哥,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們沒告訴你鴻瀚鎮(zhèn)的事,是因為我們還沒來得及說;讓你到這里來等我們是不想你去做那些沒必要的應(yīng)酬。”
卓寧則有些尖刻的道:“狐性多疑!白大哥,有些本性你是因該克服的!”他用銳利的眼光盯著白俊,“有些猜疑完全是多余的,有些意氣更是多余的。”
卓寧說話一向是溫和的,白俊還沒有聽到過卓寧如此尖刻而不留情面的話,他一言不發(fā)的朝前走去。
回瀾瞪了一眼卓寧,皺眉道:“你不知道白大哥一向有些自卑嗎?你怎么可以這樣說白大哥?”
“知道。”卓寧回答,“我這樣說他是因為我真的當白大哥是朋友。”
回瀾道:“可你下的藥太猛了。”
卓寧答:“重癥當然要用猛藥!”
回瀾還要說什么,白俊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公子,小姐,你們不必再唱雙簧了。白俊明白了。白俊的心眼雖小,卻不是不知好歹的狐貍。”
回瀾和卓寧相視一笑,左右飛開一百里,繼續(xù)尋找雷德。
一天后,回瀾忽然發(fā)現(xiàn)雷伯、雷驊和另一個他們不認識的雷神人從空中經(jīng)過,她立刻和卓寧、白俊聯(lián)絡(luò)。卓寧和白俊也看見了,白俊告訴他們另一個雷神人是雷音。三人共同猜測他們也是出來尋找雷德的。他們沒有理會雷神人,繼續(xù)前進。
回瀾把自己可以看透別人本相的功夫叫做“金睛術(shù)”。她原來把這種功夫叫“火眼金睛術(shù)”的,因為這是孫悟空的本領(lǐng),后來覺得這個名字太長了,就精簡的稱為“金睛術(shù)”。這種功夫她教過卓寧和白俊,可他們都學(xué)不會。
回瀾剛學(xué)會“金睛術(shù)”,興趣濃烈,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時間到人多的地方練習(xí)。正好她的探察能力比卓寧和白俊都強,她每天都比他們更早的完成計劃的地段,以前她都是利用多余的時間多做一些探察的,學(xué)會了“金睛術(shù)”后,她就利用這段時間飛到附近的小鎮(zhèn)上去練習(xí)“金睛術(shù)”,她也的確在一些小鎮(zhèn)上發(fā)現(xiàn)不少的其他種族幻化的人類,這讓她的興趣更加濃烈。
這天,回瀾又比卓寧和白俊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務(wù),她和卓寧、白俊說了以后,照例飛到最近的鎮(zhèn)子做練習(xí)。
據(jù)白俊的介紹,這個鎮(zhèn)叫烏衣鎮(zhèn),鎮(zhèn)上有一家叫茶韻的茶樓,里面的茶清醇可口,齒頰留香,到此不可不嘗。回瀾在烏衣鎮(zhèn)里溜達了一圈后,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就按照白俊的指點到那家叫茶韻的茶樓里去等卓寧和白俊。
回瀾沒到樓上的雅座,而是在大堂的一角找了一個坐位坐下,叫了一杯這里有名的“青枝綠葉”后,回瀾習(xí)慣性的用“金睛術(shù)”打量大堂里的人,一看就看到柜臺里茶館的伙計正在和“一棵樹”在隔著柜臺交談。
這是回瀾第一次利用“金睛術(shù)”看見植物幻化的人,不由多看了幾眼,那棵樹不高,枝葉成一個整齊的半圓,外型極像是平時在公園里看見的被園林工人仔細修剪過的冬青樹。回瀾很奇怪,難道已經(jīng)修煉成仙的樹還會讓人去修剪?回瀾目不轉(zhuǎn)睛的仔細端詳那人,從這個角度,回瀾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他的頭發(fā)還是烏黑的,皮膚也很光潔,但回瀾直覺他一定是一個清癯健朗的老人,他看來身材瘦小,精力充沛。
老人察覺到回瀾的注視,他改變他的話題,大聲的對茶樓的老板道:“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喜歡莫名其妙的盯著別人看,往往會惹來一身的麻煩,有的甚至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老板不明白他何以突然改變話題,愕然的看著他。
回瀾啞然失笑,收回目光,低頭端起一口未動的“青枝綠葉”淺淺的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回瀾皺了皺眉,“青枝綠葉”很香,不過回瀾覺得它的味道太濃了一些。
老人看來火氣很大,他并不因為回瀾收回目光而放過她,雖然他背對著回瀾,但他顯然看到了回瀾皺眉,只聽他又大聲的對老板道:“這世上還有一些人,明明不會喝茶,卻偏偏要裝作內(nèi)行的樣子,白白的糟蹋了好東西。”
回瀾再次失笑,暗道,自己一定是弄錯了,那不會是一個老人,一定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連后背也長著眼睛的年輕人,直覺有時候是會騙人的。不過這也說明騁翁說的植物和人類的感覺方式不同,幻化的人背后都長著眼睛的情況是真的。
放開那棵樹的事情,回瀾深深的吸一口氣,陶醉在茶葉的芳香中。“青枝綠葉”喝起來稍覺濃郁,聞起來卻清香宜人,有一股新鮮的春天氣息。
透過茶樓的大門,回瀾將目光投向外面人來人往的大街。烏衣鎮(zhèn)是回瀾在仙界中見過的最大的鎮(zhèn)子,鎮(zhèn)內(nèi)河溝縱橫,拱橋處處,人們劃著舢板往來穿梭,很有江南水鄉(xiāng)的味道。茶樓的門前是一條大街,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老板謙和的聲音從柜臺邊傳過來:“賀老,您的‘晨露’味道實在太淡了,很多人確實不懂得欣賞。可‘青枝綠葉’和‘空谷幽蘭’都級受歡迎,尤其是花茶‘空谷幽蘭’,香味濃郁芬芳,很多客人喝了以后都贊不絕口。”
賀老似乎更生氣了,他沒理會茶樓的老板,不加掩飾的沖著回瀾來了:“這世上有很多佩劍的女子是最會裝模做樣的,清茶不用來喝,到用來聞!”
“賀老”?原來直覺并沒有騙人,這一定是一個壞脾氣的老人。回瀾笑笑,隨手摸出塊碎銀子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站起來打算離開。以后不能再胡亂練習(xí)“金睛術(shù)”了,沒有人愿意被別人盯著看,她是徹底的得罪這個叫賀老的老人了。
回瀾的笑容刺激了賀老,他飛躍到茶樓的門口,決心要攔住回瀾的去路。可他到了茶樓門口的時候,茶樓里早已經(jīng)失去了回瀾的身影。賀老掉頭向街上看去,看見回瀾已離開茶樓很遠了,滿面笑容的正對他賠禮呢。
賀老沒有被回瀾的笑容軟化,他回到柜臺邊,繼續(xù)對茶樓的老板惡狠狠的道:“看著吧,像這樣喜歡胡亂盯著人看的女人,一定會和那個好奇的雷神人一樣的下場!”
“賀老,您說什么?雷神人有什么下場?”一個清脆的女音道。
賀老愕然回頭,發(fā)現(xiàn)剛才明明已經(jīng)走得很遠的白衣女孩,此刻又回到茶樓,而且正站在自己的身邊微笑呢。
賀老瞇著眼,上上下下,肆無忌憚的來回掃視回瀾,冷哼一聲,道:“哼!不要以為自己的本事大,別人就一定會上你的當!不要以為自己拿著把劍,別人就一定會回答你的話!”
“小姐,你別介意,賀老有一個兄弟被峨眉劍仙給害死了。”站在一旁的茶樓的伙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小聲的討好的對回瀾道,“他對所有年輕漂亮的小姐都沒有好感,不管是帶劍還是沒帶劍的。”伙計并沒看見回瀾隱在衣服下的疾電,他很為這個美麗靈秀的女孩抱不平,忘記了賀老是茶樓的財神爺,老板吩咐決不能得罪的人。
賀老聽見伙計的話,他扭頭對著伙計嘆息道:“越美麗的東西越迷人,越迷人的東西你越不會防備,總有一天,你會被那些有著美麗外表的東西害死。”
回瀾笑笑,對老板道:“我得罪了賀老了。能不能請你為我們在樓上的雅座找一個位子,再泡兩杯‘晨露’,好讓我好好的給賀老道個謙。”回瀾轉(zhuǎn)身對著賀老,誠懇的抱歉的問:“賀老,我可以給您道歉嗎?”
賀老第一次沒有對嘲諷回瀾,看看回瀾,判斷了她的誠意后道:“你不過是看了我兩眼,用不著道歉。你是一個好脾氣的姑娘,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喝一杯‘晨露’,沒有多少人喜歡它。”賀老領(lǐng)先朝樓上的雅座走去。
回瀾跟著賀老走上樓去,聽見伙計小聲的對老板嘟囔:“真是一個古怪的老頭,只要有人欣賞‘晨露’,就什么都忘記了。人家姑娘不過是看了他幾眼,他就說了人家那么久。虧得那姑娘好脾氣,居然還要給他道歉!”
“別胡說八道,當心賀老聽見!”老板小聲的斥責伙計,“還不趕快沏兩杯‘晨露’給客人送去!”
賀老熟門熟路的領(lǐng)著回瀾來到一個雅間中坐下,伙計端著兩杯沖好的‘晨露’進來,恭謹?shù)姆旁谧雷由希肆讼氯ァ?
回瀾掀開蓋碗,見碗內(nèi)的茶水湯色青翠,宛若群山環(huán)抱的幽潭,聞一聞,香味淡雅芬芳。她端起茶碗,淺淺的小抿一口,只覺得清香純正,悠遠深長,從未喝過這么好喝的綠茶。回瀾一口吸干碗內(nèi)的茶水,由衷的稱贊:“真是好茶。”
賀老立刻開心的笑了,道:“小姑娘,你很懂得品茶嘛。”他已經(jīng)忘記了剛剛他還罵過回瀾“不會喝茶”,“白白的糟蹋了好東西”。
回瀾不好意思的道:“我哪里會品茶,不過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說話。”她的確是不大懂得喝茶,以前在塵世的時候,茶不過是解渴的飲料,近段時間,她幾乎斷絕了食水,根本連茶也很少碰了。
賀老道:“看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姑娘欣賞‘晨露’。欣賞‘晨露’的人都是最懂得茶道的,喝茶本來就是喝的感覺!欣賞‘晨露’的人都是好人!”
欣賞‘晨露’的人就是好人,這是什么邏輯?回瀾聯(lián)想起伙計的嘟囔,這個賀老一定是愛煞了‘晨露’,才會又如此奇怪的邏輯,不過‘晨露’確實是好喝。
回瀾惦記著雷德,微笑著道:“賀老是不是在最近見過一個雷神人?他遇到什么不幸的事了嗎?”
賀老警惕的反問回瀾:“姑娘是什么人?和雷神人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打聽雷神人的下落?看你也是一個劍仙,你不是要幫峨眉劍派報仇吧?”
回瀾想起伙計的話,不想節(jié)外生枝,她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道:“晚輩有一個朋友是雷神人,前段時間失蹤了,晚輩和朋友已經(jīng)找了他一個多月了,賀老如果知道他的下落,請一定要告訴晚輩。”
回瀾對‘晨露’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賞已經(jīng)贏得了賀老的歡心,他想回瀾一定是一個高人,此類人多半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反正已經(jīng)知道她是雷神人的朋友,凡是雷神人的朋友,因該就是峨眉劍仙的敵人,那么也可以算是他的朋友。賀老也不計較回瀾沒說明自己的身份,他點點頭道:“我確實在一個多月以前見過一個雷神人,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回瀾急忙道:“一個月前見的一定是我朋友雷德。其他的雷神人那時候都在雷澤,只有他一個人在外面。賀老是在什么地方看見他的,他現(xiàn)在在哪里?有沒有危險?”
賀老有些難過的道:“真是你朋友?那你的朋友危險了,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被一只火麒麟抓著,看來是要帶回洞里去,已經(jīng)過了這么長的時間,一定是兇多吉少。”
回瀾心中一沉,立刻傳音通知卓寧和白俊,然后她又問賀老:“賀老知不知道火麒麟的洞在什么地方?”
賀老點頭道:“烏衣鎮(zhèn)東兩千多里外,有一個巨大的地裂,據(jù)說火麒麟的洞就在地裂中。不過我也沒去過,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賀老關(guān)懷的看著回瀾,“姑娘,你不是打算到火麒麟的洞里去救你朋友吧?”
回瀾對賀老笑笑,淡淡的道:“我們總要去看看才能安心,不是嗎?”
賀老擔憂的道:“聽說地裂里面有許多地府的鬼魅,火麒麟洞里又炎熱異常,地火熊熊,終年不斷,沒有多少人可以進去。你們很可能還沒有找到火麒麟的洞,就被地府的鬼魅害死在地裂中了。而且雷德也可能根本不在火麒麟的洞中,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被火麒麟叼著,看樣子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回火麒麟的洞只是我的猜測。”
回瀾認真的問:“賀老,你肯定被火麒麟叼著的是雷德嗎?”
賀老想了想,也認真的回答:“我不能肯定是雷德被叼著,我只能肯定火麒麟叼著一個雷神人,雷神人的鳥頭扁嘴是最好認的。聽說他就是因為一直盯著火麒麟看,惹火了火麒麟,才被火麒麟抓住的。”
回瀾這才輕聲道:“賀老能詳細告訴我詳情嗎?”
“自然是要對姑娘說的。”賀老端起茶碗,眼底自然柔情流露,萬分珍重的輕啜一口,小心的放下茶碗。自從來到雅間,這還是他第一次端起茶碗喝茶。
回瀾靜靜的看著賀老,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看賀老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在喝茶,分明是在安撫自己的親人。
“不瞞姑娘說,我對雷神人是頗有些好感的,可我并不認識一個雷神人。雷神人平時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待在雷澤中不出來,我也從沒有見過一個雷神人。”賀老回憶道,“那天我在山中閑逛,忽然看見一個鳥頭扁嘴的人從云路經(jīng)過,正是傳說中雷神人的樣子。我一時好奇,就駕起云跟在那個雷神人的后面。”賀老對雷神人的好感,完全建立在他對峨眉劍仙的仇恨上,其實他對雷神人一點也不了解,更談不上認識雷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