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和陳東開著賓利跟在阿武的奔馳車後面,將黑星送回了樂富酒樓。
黑星下車時,霍東峻和陳東走過來要幫忙送黑星上樓,黑星擺擺手,對霍東峻說道:
“今天談不攏,白頭佬那句話就是擺明車馬撐肥強繼續(xù)打下去,打到我們再低頭去談,阿峻,我知你對我有成見,只是現(xiàn)在要對外,把你的心思收一收。你七百人應(yīng)付肥強都有些吃力,就不用對我再動心思,仲有,下次自己找人斬自己的戲不要做啦,你做給我還是白頭佬?做給我看,做不做都一樣,給白頭佬看,你就算斬掉條手臂他也不會爲你出頭,當然繼續(xù)撐肥強啦?
雜誌社的事我讓阿武幫你搞定,放心,不會趁你和肥強開打沾手你的利益,算是我這次挺你,不過社團借兵這件事我就幫不了你,其他堂口借人給你,肥強就有理由一樣借人,所以只能江湖借兵。這次不同你插旗,有退路,插不進就算,這次是結(jié)仇,一方不認輸談和是不會有結(jié)束的,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借兵?”
霍東峻站在黑星的身側(cè),判斷黑星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假,聽到最後的問話,纔開口說道:
“阿公,人手我是一定要借的,只是不知道價錢?”
黑星稍稍擡頭看看這個長樂最年輕的堂口大哥,拍拍霍東峻肩膀說道:
“看你自己,若是想立威,自然是借其他字頭的人出馬,價錢會高,一個大底和他一班手足身份最少十萬,醫(yī)藥費和安家費另算。若是隻想殺人,請些越南幫的人出手,就是動槍嘍,一條人命二十萬,不過肥強若是被越南幫打死,深水埗的地盤你就沒理由踩進去。阿武——”
旁邊的阿武從西裝上衣裡取出黑星早就準備好的一張卡片,黑星接過來遞給霍東峻:
“第一個號碼是馬交仔金剛的,第二個號碼,是蘭桂坊666酒吧老闆的,第一個是立威,第二個是殺人,怎麼選你自己做主。”
聽完黑星的話,霍東峻接過卡片猶豫了一下,算是回報黑星的直言,開口說道:
“阿公,在我返來的路上,肥強窩仔街的場子已經(jīng)被我掃,陳東,講下給阿公聽。”
陳東正和差佬文豎中指,聽到霍東峻叫自己,對黑星說道:
“一早就在深水埗外讓樂仔帶人等消息,談妥自然就冇問題,談不妥就動手嘍,每家店兩支燃燒瓶一個石油氣罐,我想這兩個月肥強可能會四處借錢做裝修。”
黑星倒吸一口冷氣,自己想了這麼多還是低估了面前霍東峻的兇狠,一般江湖中人掃場不過是砸招牌砍人,再過分一點就是闖進去砸壞東西,現(xiàn)在霍東峻用燃燒彈和石油氣罐,擺明就是和肥強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我想現(xiàn)在肥強已經(jīng)準備帶人去掃你場。”
霍東峻聳聳肩:“大家都關(guān)門嘍,他不營業(yè),我也不營業(yè),看邊個先死!”
“一條街的店都爆炸,警方一定會找你,自己小心點。”黑星吐口氣,不再說話,擡步朝著酒樓裡走去。
……
“冚家鏟!給我叫兄弟!今天不斬死飛仔峻個撲街!以後深水埗邊個還會怕我?”肥強站在窩仔街的街頭,望著濃煙滾滾的十幾家店面吼道。
此時肥強身後已經(jīng)聚集了幾百人,一旁負責警戒的軍裝,和救火的消防局救火員都下意識地躲開了幾步,此時肥強臉上的殺氣似乎比十幾家店鋪冒出的煙火還要強烈。
一輛豐田皇冠從街口停下,車上下來四名男人,看到幾百人正擋在面前,爲首的中年人朝身邊的同伴歪歪頭,一名年輕人從車裡拿出一盞警燈放在車頂,打開了警報聲。
中年人從西裝裡取出一個證件別在胸前,不以爲意地朝紛紛回頭的幾百名爛仔說道:“閃開,叫你們大佬肥強出來聊幾句。”
爛仔們盯著四人沒有動身,身後剛纔放警燈的年輕人快步上前,伸手推了最前面的爛仔一下,臉色兇狠地吼道:
“閃開!聽不懂阿Sir的話!是不是想進去度假啊!”
看到差佬動手,幾百名爛仔頓時朝前涌來,嘴裡罵著髒話,這名年輕便衣從腰間掏出不同於一般警員配槍的重管點三八手槍對著面前的爛仔:
“再動就當你們搶槍襲警!動啊!”
他掏出槍,頓時嚇住了騷動的爛仔,人羣深處,肥強吼道:“閃開點!”
福升聯(lián)幾百個小弟讓出條路,肥強渾身肌肉都在顫抖,一步步地走了過來,盯著年輕便衣的手槍,又望向那個中年人,開口說道:
“彭Sir這麼閒?帶人來嚇我這班手足啊,搶槍襲警?好大的罪名!”
叫做彭Sir的中年人雙手叉在腰間,走上前拍拍年輕便衣:“阿樂,收起來,我們肥強哥這次被人掃了場,已經(jīng)很不爽,怎麼樣,肥強,帶這麼多小弟準備開Party呀?用不用我?guī)湍闼蛢善肯銠壷d?”
“叫你小弟小心點。”阿樂對著肥強說了一句,順從地把槍收回腰間。
“玩這麼大?對手是邊個啊?燃燒彈,石油氣罐,你說出來他名字,我?guī)湍憷M去。”彭Sir自己點了顆香菸,打量著濃煙問道。
肥強嘿嘿笑了兩聲:“多謝彭Sir關(guān)心,小弟們放鞭炮,不小心走水嘍?”
“就知道你不會說,跟我回去錄個口供,進審訊房爽一下。”叫阿樂的便衣聽到肥強的話,伸手就要取手銬。
彭Sir按住他的手,對肥強說道:“出來混,寧可死都不願惹皇氣(意指報警),這規(guī)矩我懂,你不說,我查查你這兩天和邊個有恩怨,一樣會知,砍人就砍人,你玩這麼大,是不是想我陪你們玩嘢?我天天掃你場,一天三次,中不中意?”
“你也看到嘍,有人搞事,我良好市民來的,帶兄弟幫手救火嘍,散開點!等阿Sir幫你們照相嘛!”肥強朝身後擺擺手,幾百名福升聯(lián)小弟慢慢地散開。
彭Sir點點頭:“既然有人搞事,我們反黑組會解決……”
還未說完,又一輛黑色警車閃著警燈開過來,深水埗警署重案組警司樑偉昌走下車,將代表身份的警用工作牌別在西裝上,看到彭Sir在場,走過來說道:
“縱火案而已,彭Sir的反黑組現(xiàn)在連我們重案組的工作都做啦?”
跟在樑偉昌身後下車的幾個CID探員看到彭Sir幾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樑Sir,肥強的場,當然不可能是縱火啦,我們正在瞭解是不是肥強與其他社團的爭鬥報復事件。”
樑偉昌看看肥強,哼了一聲,身後一名探員上前就將肥強按倒在地:“你想被哪一條控告!非法聚賭,販毒,非法從事色情活動!”
肥強的小弟看到肥強被按倒,頓時就要朝上涌,樑偉昌的其他三個手下掏出手槍指著衆(zhòng)人:“身份證都拿出來!雙手抱頭蹲好!最近重案組好久冇人做客呀!是不是想去審訊房吹冷氣啊!”
肥強被人按住頭,咬著牙齒說道:“夠膽就拉我進祠堂(赤柱),好久冇去度假,正想去裡面做個馬殺雞!”
樑偉昌走過去把腳踩在肥強的頭上:“想度假很容易,說,是邊個在這條街丟燃燒瓶?”
“不知道!”肥強的嘴幾乎被踩進地裡,努力擡起頭說道。
旁邊的彭Sir出聲說道:“樑Sir,當心公共關(guān)係科找你聊天,古惑仔也是人來的。”
樑偉昌慢慢收回腳,看看彭Sir:“彭越,是不是年輕時做過幾次臥底,把自己也當作古惑仔了,這些撲街哪裡值得同情,就該像大陸一樣,個個抓去打靶,一死百了。”
“肥強,你自己講,是縱火還是社團爭鬥。”彭Sir對肥強開口問道。
肥強吐了一口灰土,說道:“社團鬥爭。”
彭越露出個笑容,對樑偉昌說道:“聽見啦,社團鬥爭,我們接手的,辛苦樑Sir,晚上一起喝酒啊?”
樑偉昌臉色陰沉地盯著肥強看了看:“下次小心點,這次社團鬥爭,下次就未必,我專門空出間審訊房等你!我們走,不妨礙彭Sir辦他反黑的縱火案!”
等樑偉昌一行人開車離開,阿樂才撇著嘴說道:“挑!CID這段時間被人罵豬頭,所以就想到處撬案子立功!”
“噤聲!你是差人呀,CID也是師兄弟,做事啦!這麼多話。”彭越瞪了阿樂一眼,扭頭對起身的肥強說道:“你自己開口話是社團鬥爭,對方邊個字頭,人名我就不用你難做,不然你也見啦,去CID吹冷氣。”
肥強胸口劇烈喘息幾下之後,纔開口說道:“長樂。”
……
霍東峻用移動電話撥通了紀度的電話:“喂,紀律師,最近有沒有案子要跟,沒有最好,我最近雜誌社事情太多,想請你擔任我私人律師,價錢照舊,當然應(yīng)付差佬啦,這個你拿手的嘛,好,我會叫人去接你。”
掛掉電話,霍東峻對開車的陳東說道:“你話阿公說的話是不是真心?”
陳東側(cè)過臉看他一眼,握著賓利的鹿皮材質(zhì)的方向盤說道:“你怕老頂幫你搞定雜誌社,會插手進去?”
霍東峻搖搖頭:“他既然開口,這次就一定不會碰,他是老頂,不會對手下說假話,何況還有你和差佬文在場,只是這一次,我和肥強打生打死,社團都冇好處……”
陳東哂道:“你能不能把這種事想簡單點,老頂撐你是天經(jīng)地義,你整天疑心他,當初幹嘛拜長樂?”
霍東峻摩挲著Zippo,沉默半晌才肯定地開口:“冇那麼簡單,我要是打贏肥強,老頂就發(fā)達啦!怪不得這次開口說幫我解決雜誌社的麻煩,我和你帶兄弟出生入死,老頂好處最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