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笑罵道：“你懂個球，你行你上。”

不過話說回來，老牟子這兩年是真的飄，89年他登上達沃斯之后徹底出名了，被媒體熱炒，可自己多少斤兩心里沒個逼數？

他高調得難以置信，不僅接受采訪，還到處發表文章，全國幾十家主流媒體幾乎都刊登過他的文章，開口閉口，必定國家，天下，改革，發展，剛開始到還不錯，可到這兩年就頻頻露餡兒了，他和范陽一樣，自稱是搞經濟的，把自己的南德集團講成是市場經濟試驗田。

其實冒充經濟學家，是所有專家里面最好冒充的，經濟學的表面理論極其簡單，只要閱讀量足夠，都可以亂幾把扯，什么邊際成本，擠出效應，二八定律，馬太效應，都是些紙面上的，但說出來又會覺得很有道理，能忽悠人。

但經濟學跟搞物理的一樣，有理論物理和應用物理，搞理論的不著邊際，更偏向哲學跟思考人生，提出各種假設，說錯了也沒事。

可應用物理那就難了，要懂各種計算。

理論，很好冒充，可數學這玩意兒，他不會就是不會，打死也不會。

經濟也是一樣，要具體到執行方面，要涉及很多計算，什么消費函數，支付乘數，供需曲線，裞收利率，各種統計，這些都是精確到小數點以后的東西，應用經濟學是包括理論，函數，數學，統計和概率的一門高等學科，有著各種公式和方程，這些都是需要求解的，牽涉到很多非常專業的數學知識，線性代數，矩陣代數，多元函數和其次函數，要懂得歐幾里得空間，還要懂微積分和幾元幾次方程。

跟普通人嘮嗑無所謂，沒人較真也無所謂，可一旦碰到專業搞經濟的，超不過三句話必定露餡兒。

不懂就是不懂，可最怕的是不懂裝懂，老牟子曾在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是討論市場經濟和企業之間的給定成本，這一看就是槍手文，別人給代寫的，可這槍手也是個半罐水，發表出來過后，被人批得體無完膚，漏洞百出。

被批就算了吧，可老牟子脾氣倔，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拒不承認，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懂經濟，他甚至還在數學的專業期刊花錢發表哥德巴赫猜想。

所以這兩年，媒體也沒有當初那種吹捧了，各路專家大牛都開始討伐他，從這時候就開始披上爛俗標簽。

可在國際上依然混得風生水起，到處演講，虛構項目，靠著在國內的名氣，忽悠這些企業老板給他投錢，最近這段時間，應該在操作投資10個億開發滿洲里，要把滿洲里建設成為北方的香港。

還有一個項目就是投資阿拉山口的進出口口岸。

玩得最嗨的一次，把自己徹底玩死，原因是他直接向中央寫信，聲稱要投資50個億開發陜北，要投資200個億炸開喜馬拉雅山。

以前是忽悠企業老板也就算了，可這一次是面向了普通老百姓，非法集資，把自己給玩進大牢里了。

這個時代是各路草莽英雄的年代，市場經濟的起步初期，還沒那么復雜，金融業還沒有完全鋪開，互聯網還處在萌芽階段，各種風投也遠沒進場，過來過去都是討論企業，制造，貿易，這都是很淺顯的玩意兒，靠著前世的貿易經驗，還能勉強忽悠得過去。

可以說是思想井噴的一個時期，到處都是各種論壇，出現了很多演講專業的人才，尤其是美國，他的大選就是建立在演講之上，更是演講成風。

要再過幾年，就太復雜了。

各路的牛鬼蛇神紛紛露餡兒，一問三不知。

但是呢，話又說兩頭，中國演講界最牛逼的人，是馬云。

這才是真牛逼。

如果說馬云之前的經歷，35歲下海創業，辦翻譯社，建網站，哪怕你搞外貿開工廠，這些嚴格來講沒什么大不了的，那個時代的草莽企業家不知凡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可他接下來的事跡就是真牛逼了。

他1999年9月創建阿里巴巴，10個月后，登上了福布斯雜志封面，名聲大躁，一舉成名。

在成名之后，他并不害怕，就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以才華和長相成反比的尊榮，先后到哈佛，耶魯，斯坦福大學和英國沃頓商學院，曰本東京大學等全球頂級MBA搖籃進行演講。

可以說把全世界忽悠個遍。

就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在2001年，當選為美國亞洲商業協會“年度商業領袖”。

同樣是2001年，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的“未來經濟領袖”。

短短兩年時間，就把阿里巴巴送到了國際化一線商業網站的水平，號稱開創了繼雅虎，eBay，亞馬遜之后的第四種商業模式。

問題的關鍵，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辦到的？

馬云的成功絕非偶然。

可范陽的成功就是很意外了，原本是到阿拉山口看一眼，想解開心里的疑惑，搞懂英國人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看一眼就打算回去的，畢竟烏魯木齊還有那么大一場展會在等著自己，卻意外的發現商機，想趁阿拉山口自由貿易區剛剛開放，先搶占一個攤位，能盈利多少根本就不在乎。

只是打通一條線，搶占個位子而已。

卻誤打誤撞來到阿拉木圖，有稀里糊涂遇到敲詐，又遇到艾瑞克這個鐵憨憨，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一場突如其來的演講，自己一時興起，又不遠錯過這個機會，這一搞就突然出名了，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

低調，一定要低調。

接下來的三天范陽就一直呆在總統套房避不見客，就跟賈景元和李麒麟兩人侃天說地。

高路從第二天開始，就沒有來過了，他要組織連云港團隊參加后面的招投標。

最后一天，出席了農業部的最后一場演講。

完了之后逃也似的回到酒店。

三天過后，論壇部份正式結束。

進入了國際招投標的環節。

但范陽等人還是相對輕松的，他們這次等級太低，只求這一單汽車貿易開個好頭，本來賈景元和李麒麟兩人，還想做點石墨材料和打印設備，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接下來還有這么大的一個鋼鐵項目，搞太多了根本就忙不過來。

開幕式都沒去參加。

這個時候師爺輝找上門了，提著兩壇紹興花雕，跟李商兵兩人進屋坐下，舔著臉說道：“呵呵，范爺，咱們財團看上個項目，能麻煩你幫忙整一下不？”

范陽忍不住笑：“財團？整得不錯，怎么搞成財團了？”

李商兵在沙發上坐下，手里擺弄著那根單筒：“這不是趕時髦嗎，這事由我大哥來做，他們那邊籌了筆錢，想讓你幫忙活動一下。”

范陽訝道：“你大哥？你說李商波？河南商會都來了？”

李商兵點頭道：“對，我二哥也參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