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這樣說著,二樓的走廊上,黃老板探出個頭。
打量了好一番,沒認出來。
范陽呵呵一笑,也沒客氣,走上二樓遞上煙:“黃老板,好久不見了。”
“你是?二老板?”
“呵呵,小范。”
“啊呀,稀客,稀客,好久不見了,到哪里發財了嘛。”
“才回來沒幾天,來看看你。”
把煙酒遞過去。
“客氣,客氣,來就來了,還給我帶什么東西。”
兩人坐在黃老板的辦公室,也挺簡陋。
黃老板親自給范陽泡了杯茶,兩人寒暄了一陣,說了些沒營養的話,范陽看差不多了,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麻煩黃老板,幫我個忙,有個叫九哥的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九哥?”黃老板胖胖的臉上小眼一瞇:“那個九哥?”
“河對門的,好像叫九瞟眼。”
黃老板一聽,有點意外:“九哥啊,怎么?你們有事?”
“也沒什么,單純的想認識一下,想請他吃個飯,不知道黃老板可不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吃個飯?”
黃老板琢磨了一下:“二老板啊,你我雖然接觸不長,我還是挺認你的,畢竟都是一個地方辦事業,有什么話你不如和我明說,九哥這人你沒事請他吃飯,純碎是自己找不痛快。”
“呵呵,是我見外了,是這樣的,我在河對門這邊開了個店,賣皮鞋,九哥帶人到我店上收保護費,錢我交了,但我不想再有其他的麻煩,混個臉熟,當拜個碼頭了。”
“這樣啊,也不是不行,可我和九哥也不是很熟,這樣吧,到時候我推薦個人給你,也是河對門的,你讓他幫你引薦一下,怎么樣?”
推脫之意很明顯。
一說到九哥,黃老板的表情,就慎重得多。
范陽也不好多說。
看來這個九瞟眼,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那行吧,只要能搭得上話就行,到時候還麻煩黃老板了。”
“哪里,哪里,應該的。”
黃老板站起來,就一副要送客的樣子。
到讓范陽有點尷尬。
也只好站起來。
臨出門時,范陽還不死心,給黃老板又發了根煙:“那再請教一下,那九哥他為人怎樣?”
黃老板接過煙:“這個啊,我也不是很熟,只見過一兩次,沒有深交,我也不好多評價啊。”
“呵呵那謝謝了,就不用多送了。”
在黃老板那里告辭出來。
范陽心里多少有點不痛快。
算了,畢竟人也不熟。
實在不行,自己親自登門去請。
在康定,連扎西這種角色,范陽都敢一個人上門。
要知道藏區那種地方,隨便挖個坑被埋了,還真的翻不起浪。
地方上一個老流氓而已。
還是先到康定跑一趟。
便把車開到皮鞋廠。
打算說一聲,自己要耽誤兩天,出去有點事。
剛走到皮鞋廠門口,便看見李科長,還有李美靜的媽媽,帶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那男的背著一個黑色的皮包,站在門口。
李科長一看到范陽,便迎了上來:“來得剛剛好,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商務代辦公司的,這是小李,小王。”
“李先生,那這位就是王小姐了,里面請坐。”
范陽要注冊貿易公司,縣城還沒有這種代辦的,李美靜的媽媽幫忙,在市里找的一家代辦公司。
這年頭注冊公司挺麻煩,動不動就得兩三個月,范陽自己懶得跑。
首先需要注冊一家商貿公司,范陽取名叫瑞通,如果重名了就叫瑞通利,注冊資金三萬,個人獨資。
我國的貿易法,規定的貿易形式有9種,一般貿易,加工貿易,補償貿易,協定貿易,邊境貿易,雙邊貿易,多邊貿易,轉口貿易,過境貿易。
牽涉到進出口,有一系列非常繁瑣,而且專業的流程。
首先你要有進出口權,如果沒有進出口權,就得找代理公司,或者買單出關,之后還涉及到報關,清單,退稅,結匯,兌匯等環節。
而且不是一次性就能注冊得下來的。
先注冊一般貿易,然后到各邊境城市,增辦邊境貿易權。
我國開展了邊境貿易的省市自治區,總共只有8個。
廣西,云南,西臧,新韁,內蒙古,黑龍江,吉林。
廣西對應越南。
云南對應緬甸,老撾,越南,轉口泰國。
西臧對應印度,不丹,尼泊爾。
新韁對應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穿過印控克什米爾,到巴基斯坦。
內蒙古和黑龍江都對應俄羅斯。
吉林對應朝鮮。
韓國日本,只有走海運。
還得注冊境外賬戶,離岸公司。
因為中國是世界上受到反傾銷最多的國家。
為了避免制裁,最好是注冊到香港。
香港即是全球第三大黃金市場,也是亞太地區的結匯中心,還擁有全球三大優良深水港之一的維多利亞港,還是亞太最大的自由港,優勢太大了,但凡走海運的,就沒有繞得過香港的,在那邊轉口,保稅都很方便。
這些手續麻煩得要死,現在還沒有電子口岸,要一項一項的來,挨個審批,沒有個一年兩年,連流程都走不完。
所以要抓緊時間了。
交代好了代辦公司的事情過后。
給李科長還有江軍打了個招呼。
自己一個人,開車到康定去了。
第一天晚上,只走到二郎山,大雪封山。
無奈只有找個旅館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找個修車的,給綁上一副防滑鏈,才翻過二郎山。
十二月的藏區,已經是冰天雪地,到是都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計劃一天就能開到的,結果足足走了三天。
范陽早就后悔了。
可是卡在半路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
第三天下午3點多,才終于開進康定城區。
沒心情看風景了。
一路上看這風景,都看到快吐了。
二話不說,直接把車開到向陽橋,范陽一直在喊阿彌陀佛,拜托,扎西哥,你的鋪子千萬別給我說關門了啊。
幸好,向陽批發部的大門還開著。
范陽手都凍得僵了。
頂著寒風跳下車來,裹在軍大衣里面。
幾步跳進批發部,忍不住大聲叫道:“軍哥,紅兵,柱子,你們在不在?”
“誰啊,鬼吼鬼叫的。”
那個掌柜帶著一頂皮帽子,手里提著個暖手爐走了出來。
“大軍呢?”
“樓上,你找他干嘛?”掌柜的還沒把范陽認得出來。
范陽懶得跟他解釋。
自己悶頭一鉆,沿著樓梯走上二樓。
把大軍的宿舍門一推開。
看見幾個人正圍著一個火爐打牌。
頓時就哭了:“我的媽呀,我跑這一趟,真是命都快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