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還好您沒歇著。我房里丟了一樣貴重的東西,是當年老爺送我的定情信物,這不,我想把下人房都搜一遍,不知道行不行?”
“邱姨娘,這樣不太好吧。若是搜不到,難道您還打算去大房、三房和祖母房里搜嗎?”
“當然不是,我是想,先咱們二房里搜搜。搜不到,再想辦法。”
靜姝貌似為難得皺起眉頭,過了好一會才說:“那好吧,邱姨娘去搜吧。”
聽到這話,邱姨娘那叫一個高興,命令自己的心腹婆子,王嬤嬤和李嬤嬤去搜了。
米兒和茗夕卻暗自著急,小姐怎么能答應呢?南風道長還住在下人房里,這搜出一個男人來,可怎么答復。
靜姝悠然自得喝著紅棗桂圓茶,一點都不擔心。
大約半盞茶之后,王嬤嬤和李嬤嬤空手而來,“姨娘,什么也沒有。”
邱姨娘面上笑著,眼里卻一閃而過失望的情緒,“對不起,打擾小姐了,我這就帶人離開。”
“姨娘,慢走。”靜姝笑笑。
邱姨娘走出玉清院,臉就立馬垮下來,“你們到底仔細搜了沒有?”
“姨娘,搜了好幾遍,真沒有。”王嬤嬤焦急回話。
“是啊,能藏人的地方都翻過了,沒有什么道士。”李嬤嬤也點頭。
“算這小蹄子走運,給芳兒、杏兒傳話,讓她們盯仔細點。”
玉清院中,銘夕怒不可遏,“這邱姨娘一定是知道南風道長在這,故意來搜的。不是芳兒那蹄子就是杏兒那蹄子走漏的風聲。”
“你這性子,可要改了,這么大聲做什么?”米兒在一旁輕聲提醒。
“本來就是嗎,看著這兩個釘子,我真是難過得牙癢癢。”
靜姝眨眨眼,溫柔笑道,“我都不氣,你氣什么。看著吧,我不會讓她們在我這里久留的。你們兩個附耳過來,我們對對口供。”
靜姝習慣睡前練字,突然發現書桌上多出一本書《殄食錄》,她的書籍里并沒有這本書,隨即翻開,原來說的是些常見吃食相生相克的實用醫理。轉念一想,這書十有八九是來去無蹤的南風道長留給自己的,便置于書閣第一格。
第二天早上,眾人又到老太太房中請早安。
老太太和大太太正聊得盡興,靜姝對著邱姨娘問,“姨娘,我爹送你的定情信物可找著了?”聲音雖輕,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邱姨娘,尷尬一笑,“昨夜找著了。”
“那就好。”靜姝溫婉一笑。
“什么定情信物?”三太太是最喜歡聽八卦的,趕緊問。
“三嬸嬸,昨天邱姨娘說,我爹送她的定情信物不見了,就帶人到我院中的下人房里搜了一圈。還說,要是我這院里搜不到,還要去您院中搜呢。”
三太太還未說話,老太太先怒了,“這是哪家的規矩,奴才膽敢到主子房里搜東西?邱姨娘,你不過半個主子,去二小姐房里逞什么威風?”
邱姨娘立馬跪下,“老太太是我錯了,一時昏了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邱姨娘一瞬間慌了神,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抬頭解釋,“老太太明鑒,昨天只是搜了二小姐院中的下人房,二小姐的閨房,奴婢怎么敢動。況且,奴婢并未說過還要去三太太房中搜啊。可冤死奴婢了。”說完便嚶嚶哭起來。
“行啦,打量我是老糊涂了不成?你有什么資格去搜靜姝的院子,她堂堂一個嫡出小姐也是你作踐的?就算是下人房,你也不能說搜就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先前我還尋思著,這嫣然的性子是怎么養成的,如今看來,就是你的錯。這樣吧,邱姨娘也禁足一個月,以示懲戒。”
邱姨娘一聽,瞪大眼睛,這一個月要是禁足,不是讓另外一個妾侍陶姨娘白白霸占老爺嗎?
心一橫,邱姨娘跪下了,“老太太,奴婢這樣做是為了二小姐好啊。”
老太太瞇著眼睛看她,遂冷笑道,“哦?那我倒是聽聽這個理由。”
“前兒個,二小姐院中的丫頭芳兒,到我房里說是幫二小姐整理閨房的時候,看見窗欄上有半個男人的鞋印,還有一條帶血的白絹子。”邱姨娘說完小心翼翼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臉色冷厲,“說下去。”
“昨兒個,芳兒又來說是看見了男人的半個鞋印。奴婢想著,二小姐的閨譽要緊,便帶人去搜了下人房。”邱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聽姨娘這意思,是說二小姐偷人?”三太太頗覺驚奇,“要知道,二小姐還沒及笄呢。”
老太太銳利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剜了三太太一眼,三太太悻悻閉了嘴巴。
“邱姨娘,靜姝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您要這樣污蔑于我。”靜姝淚眼汪汪地看向邱姨娘。
“來人,去把芳兒叫過來。”
“是。”
過了一會,芳兒便進來了,跪下叩頭,“見過老夫人,請老夫人安。”
“邱姨娘說你向她告密,在二小姐房里看到男人鞋印,還有一條帶血的絹子?”老太太瞇眼問。
“是,奴婢已將帕子交給邱姨娘了。”
“帕子呢,交出來。”
邱姨娘身邊的丫頭如兒,從懷里拿出,遞給劉嬤嬤,劉嬤嬤仔細看了看,遂即展開給老太太看,“老祖宗,這帕子上的血,是尋常傷口的血,并不是那種血。”
“說,誰給你的膽子污蔑二小姐。”老太太大怒,拿起茶杯向芳兒砸過去。
芳兒被砸了個正著,額頭破了一道口子,血留了下來。芳兒怕得不得了,趕緊磕頭,“老太太饒命,老太太饒命。”
“快些說吧,別讓老太太等了。”大太太皺眉說。
芳兒一邊哭,一邊捂著頭,“是邱姨娘讓奴婢和杏兒去二小姐房中伺候著,監視二小姐的舉動。
奴婢才去了,一天就發現二小姐院中來了一個老道士。然后就發現了鞋印和白絹。奴婢真沒撒謊啊,老太太饒命。”說完便狠狠磕起了頭。
“呵,連主子都敢謀害,邱姨娘好大的氣性,二小姐怎么惹著你了,你倒是說說。這小姐的閨中清譽是被你們這樣糟踐的嗎?”老太太冷笑著問。
“請祖母換靜姝一個清白。”靜姝跪下,輕輕擦著自己眼角的淚水。
“給我把這個賤婢拉出去打個二十板子,直到她說實話為止。”老太太一聲令下,門口兩個婆子便把芳兒拉出去架在長凳上。
很快,院中充斥著芳兒的慘叫聲。
二十板子打完,芳兒又被血淋淋地拖進來。
“我再問你一遍,是誰讓你陷害二小姐的,要說實話,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老太太問道。
“是,是邱姨娘。”芳兒剛才挨板子的時候就已經后悔跟錯主子,自己也不想做邱姨娘的替死鬼。
“你,你這個賤婢,胡說什么?我何時指使過你?”邱姨娘梨花帶雨的面容也變得焦躁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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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抵賴?米兒,你來說說怎么回事。”老太太問米兒。
“老祖宗明鑒,前個是有個道士在玉清院的后門口,二小姐看他衣衫破爛又沒飽飯吃,才好心留他吃了頓飯,之后那道士便走了。交談之中,大家方才知曉,那是神醫南風道長。只是被有心人聽去,就傳謠成了如此齷齪之事。”米兒不慌不忙說道。
“南風道長?可是那個腰間掛著葫蘆的老道士,聽說他醫術高超,就能達官顯貴也未必請得到他治病呢?”三太太好奇問。
“回太太,正是。”米兒恭敬道。
“大家都聽到了,這事就是這么簡單。可見邱姨娘其心可誅,若不是承業從小在我這里養著,只怕你的手都要伸到承業身上去了。你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早跟你說過了,二房夫人這個位置絕不是你可以覬覦的。”老太太冷冷得看著邱姨娘。
“老太太,奴婢也是受了那芳兒的蒙蔽。真是冤死奴婢了。”邱姨娘哭得鼻頭紅腫。
“邱姨娘陷害二小姐,禁足兩個月好好反省。”
邱姨娘一聽,險些摔倒在地,依然叩頭,“謹遵老太太教誨。”
靜姝依然被留下來用了早膳食。
“你這個丫頭,心眼太實誠了些,這樣委屈自己做甚?下次,無論是誰要搜你院子,你只管來找我。”老太太點著她的額頭。
“我是知道祖母最疼我的,但我不想讓父親難做。”靜姝說道。
“你放心,孝期一過,我便給你們再找個人品好的嫡母,不讓你和承業受委屈。”
靜姝點點頭。
下了朝的姜正勛,聽說自己的愛妾被母親禁足了,罪名是誣陷大女兒,連忙來母親房中詢問情況。
“怎么?你是覺得我做的不對,跑來興師問罪?”老太太看著自己的二兒子。
“兒子不敢。只是想到邱姨娘素來體貼周到,又對姝兒疼愛有加,斷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想是那芳兒自己擅作主張惹出的禍事。”
“你這個樣子是怎么做到三品官的,為娘的倒是看不懂了。這樣明顯的事實,你還要替你的愛妾推脫。你可知,寵妾滅妻是大罪,你怎么能容許一個妾侍把二房搞得烏煙瘴氣?現如今,連我的決定都敢質疑了。”
“母親息怒。兒子只是覺得禁足兩月的懲罰太重了。”
“行了,你給我走,你走了我才能息怒。走走走。”老太太推著二老爺出去。
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二老爺求情不成反被趕出來的事傳遍了整個府邸。
三太太姜王氏正坐在自己院中嗑瓜子,和身邊的丫鬟們談笑風生,“這二房的事真像戲本子似的,一出接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