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孜晨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呆滯地看著左予菱伸出的手,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的漣漪,擡眸對上她純淨如水的雙眼,心驟然收緊,心微微地‘抽’痛起來。
他突然很不願意伸出手,他很想說他不願意和左予菱重新認識,因爲他一旦握住那隻纖柔的手,那麼他和她過去的點點滴滴,就將從這一刻,永永遠遠成爲過去,塵封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左予菱自然不會知道程孜晨心中的想法,以爲他只是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大方地握住程孜晨的手,隨之‘露’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明媚的眸子如琉璃一般透亮,“就這麼說定了!”說完左予菱舉起程孜晨的手細細地看,他骨骼修長,手指的線條特別漂亮,然後笑容更加動人心魄,“你的手一下子變得那麼大,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多牽牽就習慣了!”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以至於程孜晨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心突突地加速跳動,白皙的俊臉飛上兩朵紅暈,耳根發(fā)燙。
左予菱先是一怔,捂嘴壞笑起來,她一手推了程孜晨一下,“你雖然失憶了,但是骨子裡還帶著程孜晨特有的那股氣質(zhì)!”
左予菱的玩笑話,將程孜晨的尷尬消散,看著她調(diào)皮的模樣,雙眼亮得驚人,程孜晨整個人也輕鬆下來,“我以前是什麼氣質(zhì)?”
左予菱皺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很嚴肅地說:“如果不要臉算是一種氣質(zhì)的話,那你的氣質(zhì)就是不要臉!”
程孜晨又氣又覺得好笑,不要臉算是什麼氣質(zhì),他以前在左予菱心裡怎麼會是這麼一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形象,他黑下臉來,很顯然對自己的氣質(zhì)很不滿意。
左予菱又樂了,“對,就是這個表情,以前我一虧你,你就一副要把我剁吧剁吧涮火鍋的表情!說起來你應該很久沒吃火鍋了吧,改天叫上婷婷,咱們一起去吃火鍋!”
“好!”程孜晨突然也笑了,潔白的牙齒,顆顆皓白,眼珠子裡的‘陰’鬱之光消失不見,換上了有人情味的神采,他想也不想地回道:“我突然對以前這個有著不要臉氣質(zhì)的程孜晨很感興趣,你能和我多說一些嗎?”
他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事情,很想知道在她心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左予菱‘精’靈地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要不,你換身衣服,我?guī)闳ヒ粋€地方吧!”
程孜晨帥氣地打了個響指,“我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這一個響指像是一下子彈中了左予菱的心,她的視線停留在程孜晨纖長的手指上,這個動作太熟悉了,以前她和程孜晨得瑟的時候,就喜歡打響指,程孜晨剛纔做這個動作,好像幾乎出於本能,這叫左予菱恍惚之間覺得,眼前的這個程孜晨就是以前那個調(diào)皮搗蛋不要臉又臭屁的程孜晨。
“怎麼了嗎?”程孜晨發(fā)現(xiàn)左予菱的神‘色’突然暗淡下來,雙眼呆呆的,好像有什麼心事。
程孜晨的困‘惑’聲音,將左予菱拉回現(xiàn)實,她笑著搖搖頭,調(diào)皮地眨了下眼睛,“我只是在想,有哪些地方,最容易讓你暴‘露’出你骨子裡的本‘性’,記憶可以忘,一個人的本質(zhì)嘛,咳咳咳……你懂的!”
說著兩人便回到了客廳。
程孜晨回房換衣服,左予菱告訴染馨雪,她和程孜晨決定出去走走,染馨雪當然是答應的,雖然她現(xiàn)在嘴上不再提希望程孜晨恢復記憶的事情,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念想,自從他失憶後,程孜晨一直小心翼翼地和每一個人相處,一點都不像以前開朗無拘無束的他,每每看到他失落無助的樣子,染馨雪還是忍不住難過。
可方茉莉就不同意了,“阿姨,你怎麼放心孜晨跟左予菱出去,你別忘了,孜晨是因爲她才……”
“茉莉你怎麼說話的!”染馨雪不悅地瞪向方茉莉,左予菱和程家的關係,可是她一個外人能瞭解的,其實染馨雪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左予菱能幫程孜晨喚起記憶。
程孜晨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剛好聽到方茉莉說左予菱的不是,瞪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宛如兩把尖銳的冰刀,生生地在方茉莉心口劃上一條口子,她忍不住冒冷汗,這麼久以來程孜晨何曾用如此嚴厲的眼神看過她,再看程孜晨,此時他的目光已經(jīng)集聚在了左予菱身上,那幽深的眸子滿是憐愛,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的真切自然。
“我可以跟著去嗎?”方茉莉低下頭,小聲地說。
左予菱本不想讓方茉莉去,可她也不好明說,正當她要勉爲其難開口答應時,程孜晨卻笑著拒絕,“不用了,茉莉你就在家陪媽媽吧!”
程孜晨的話無疑是一桶冷水,把方茉莉澆了個透心涼,心裡痛著,恨著,面上卻不能有半點不高興。
華斯貴族學校是左予菱和程孜晨建立起深厚友情的地方,在那裡他們一起度過了無憂無慮,歡樂溫馨的歲月,要說哪裡承載著程孜晨最多的回憶,也非華斯莫屬。
左予菱帶程孜晨來到華斯後‘門’,這裡已經(jīng)荒廢了很多年,鐵架‘門’早已經(jīng)被風吹雨打褪去本身的顏‘色’,只留下斑斑駁駁的鏽黃‘色’,鐵‘門’外的野草茂盛,沒過小‘腿’。
這麼多年過去了,左予菱看到這個鐵架‘門’,還是興奮不已,笑嘻嘻地指著‘門’扭頭對身旁的程孜晨說:“以前你的身手可好了,三兩下就能翻過去!”
程孜晨微笑著看著她興奮的眸子透亮,星光流轉(zhuǎn),笑嘻嘻的嘴角,貝齒燦爛,‘激’動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孩子,程孜晨突然也來了興致,他得瑟地單挑一根眉‘毛’,大拇指自戀地推了下鼻尖,洋洋得意地說:“這有什麼難的?”
說著程孜晨雙手抓住鐵架縱身彈跳,輕輕鬆鬆地翻了過去,雙腳一著地,還不忘炫耀,“怎麼樣,是不是身手比以前還要矯健了!”
左予菱驚愕住,剛纔他的一系列小動作,和以前的程孜晨如出一轍,甚至連自戀的‘毛’病都還在,她突然覺得鼻子很酸,想起之前見到的程孜晨,沉默寡言,一直用淡然謹慎地眼神看著周遭的每一個人,那個程孜晨看上去是活的,實際上沒有一點生命力,就好像一個有心跳會呼吸的木偶,而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他,開朗自信還有點不服輸,這纔是真正的他。
“你傻愣在那裡做什麼呢?是不是被我?guī)浀搅耍俊背套纬繝N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耀眼得讓人想哭,他有多久沒這麼樣笑,沒有這樣說話了!
左予菱翻過鐵架‘門’,白了程孜晨一眼,“程孜晨,我說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臭‘毛’病都跑出來了!”
程孜晨是乎還沒有意識到,尷尬地笑了笑,“是嗎?很討人厭嗎?”
左予菱趕忙搖頭,“不,不討厭,說實在的,悶在家裡一言不發(fā),深沉又‘陰’鬱的程孜晨才討厭,你本來就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無憂無慮,狂妄自大,唯吾獨尊,這樣的程孜晨纔是我們的程孜晨!”
左予菱寧願程孜晨還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氣得她肺炸,秒秒鐘想把他撕碎,也不要程孜晨用那種陌生到讓人心痛的眼神看她。
程孜晨聽了左予菱的話,鬱悶地皺眉,“我怎麼沒聽說這些詞還有讚美的意思!”
左予菱笑著拍了他一下,“這個在用在別人身上是貶義,用在你身上,就是量身打造的褒義,只有你才能把這些詞語,本‘色’出演得淋漓盡致,我都想給你頒個獎,哈哈哈,走吧,我?guī)闳ラ艠淞肿 彪m然都是貶義詞,可在左予菱心裡,這就是最完美的程孜晨!
兩個人並肩走著,左予菱突然想到什麼,抓過程孜晨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嚇了程孜晨一跳,臉立馬就紅了。
左予菱嘖嘖搖頭,她從來沒想過程孜晨還有害羞的時候,“以前你有軟骨病,走哪裡都喜歡掛在我肩上,你知道嗎?因爲這個我們被班主任叫去教訓了好幾次,說不準我們早戀!害得我回去被劉雅惠一頓好收拾,這筆賬我可是一直記在小本本上的!”
程孜晨聽得起勁,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眼睛裡有喜有怒,充滿了人情味,“我一定給你惹了很多麻煩,那個劉雅惠是誰啊?”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提她,我繼續(xù)給你講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吧,小時候我們兩個有一個很偉大的夢想,你知道是什麼嗎?”
程孜晨搖搖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左予菱仰頭看向他俊朗的側(cè)臉,賊兮兮地壞笑,大大的眼睛,閃著狡詐的光,“我們偉大的夢想是,把所有看不順眼的人,全部抓起來,然後挖個坑給埋了,餓他個三天三夜!”
“那有誰被我們埋了?”
左予菱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一個都沒埋!”
程孜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拂過異樣的冷漠,“我覺得這個願望很有創(chuàng)意,可以實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