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都買得起的人家,難道還怕開不起工錢嗎?
無論是外面請的泥工,還是自找上門幫忙挖泥的小工,又或者郝咱郝定帶來的木工石匠,全都鉚足了勁幹活。能這麼用心的幫忙做事,除了不怕拖欠工錢外,還有一點就是伙食開得也不錯,時不時的有肉,偶爾有煎蛋湯,十天半個月的,還殺一隻雞!這樣的主家開伙食地道,贏得了這些匠人的一致稱讚。
除了做秧田那幾天農忙時間,連下雨天都沒有耽擱,山上郝用的新房如火如荼的修建著。郝然人小幫不上忙,每日裡還是如監工一般四處轉,她總在想,沒有效果圖的施工最後會不會與想象中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那就找不著地兒哭了。
“然妹妹,你放心吧,他們都是老師傅了,哪有做不出來的!”趙家忠也很忙,外面的修房造屋他幫不上忙,但是,先生說了,明年就得考秀才,他要看的書背的詩幾大本,除了郝然的不安外他感覺到自己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靜下心來的郝然看著牆板越加越高,一面面牆鍾了起來,也漸漸的平和了。郝定帶人最先將大樹下料成節,然後鋸成厚厚的木板,晾曬了近一個多月時間現在也開始打木肖子夾成牆面了。看著木工和泥工都忙碌不已,最先打牆腳石的郝路顯得悠閒下來了。本是再正常不過,但郝路卻覺得真是不公平。繞著寬寬的地基一圈,還真讓他找著了活兒幹。
“砌石頭牆?”郝用不解的盯著郝路。
“是啊,你看,泥土不好鍾牆不夠用,既然都考慮用木頭了,這外面一層的牆用石頭不更好,還更牢固呢!”郝路越說越興奮:“我幹了這麼多年的石匠,難得遇上這麼好的料子,下成條石片石都可以,郝用啊,可別給浪費了!”
郝然在一旁聽得也有些心動。現代可以用磚砌牆,石頭自然也不在話下,可是,山上既沒有水泥也沒有石灰,那什麼來砌?難不成,還是一層比一層薄,金字塔似的砌法?這樣也未必不可以!
“要不然先試一間屋子?”郝然咬了咬牙向爹建議。
“試著砌一間?”郝用卻看向郝路。
“成,先砌一間!”成敗在此一舉,要成了,可能就搶了五叔的飯碗了,要知道,石頭砌牆比木板牆經久耐用多了。明眼人都知道誰好誰劣。
“老三啊,你修個房子花樣百出了!”郝通聽說又要準備砌石牆笑著說道:“也不怕折騰!”
“就是沒修過房,什麼都現打主意,誰知道會這麼不順當呢,連鍾牆的泥都不夠。然兒讓滿山找又太費神了,這木牆和石牆都是就地取材,誰合適就用誰!”郝用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估計工期的延長不少了!”
“是啊,眼看二月間就要結束了,三月間要栽秧子,人手不夠呢!你這個房子修得長麻吊線了,估計都整好幾個月了!”郝通也點了點頭。二月二十二,自己家裡還有一件大事要做呢。只有幾天了,明天就要回去準備了。
“世清啊,明天開始我們就沒空上來幫忙了!”胡招娣洗過菜的手在衣服上左右擦了擦,擡頭道:“山兒二十二成親,又是紅包彩禮酒席的、、、、”
“是啊,真是有得忙了。”王世清搶過話頭:“你們先忙山兒的事吧,這可是大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唉呀,你看看,真是不湊巧,要是山兒去年成親我手上還有點銀子可以趕個大禮。這會兒了,買材料開工錢還得辦生活,手上都沒有錢了!”
李杏花自打胡招娣開口說話時就尖著耳朵在聽,她就想要看看胡招娣怎麼把話題引上去,怎麼好開口借這個錢。要知道,老三這一次修房的動靜太大,估計沒個五十六兩銀子是少不來的了。想一想啊,一家人一年到頭能存二兩銀子就不錯了,五六十兩放在常人家可得窮吃苦幹二十年時間了。別說王世清現在正用錢,就沒錢用,也不可能借多少給她吧。結果,胡招娣話還沒說完,王世清就先叫窮了。把個李杏花憋笑憋得快內傷了。
“嗯,確實也是!”胡招娣聽懂了王世清的話,不過她還沒說完呢:“你看我也是處處要,而且要得急,世清啊,能不能先借二兩銀子給週轉一段日子?”
不錯,五兩變二兩了,這人還是會看菜下飯看人說話的!李杏花期待著王世清的反應。
“喲,大嫂,你瞧這事兒鬧得!”王世清拍了拍衣服褲子的上上下下的荷包:“四個口袋一樣重了,別說二兩,就兩百文錢都拿不出來了!”指了指雞圈:“昨天然兒爹還說把今年湊的兩百個蛋先拿去賣了好開一部分工錢。手藝人都是靠這個生活的,滿一個月了多多少少得先給人結算一下!”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王世清看都沒看胡招娣的臉色:“我說,大嫂,你看這樣成不?山兒成親,我也不送禮了,雞圈裡逮兩隻大公雞回去,正好迎親過禮時需要,也省得你買了!”
兩隻大公雞,至少也得一百五十文左右一隻,這個禮算起來也是重厚了。要知道,普通的四鄰朋友送個禮也就十文二十文了,像郝芬郝芳這類當姑姑的估計一兩百文頂天了。喲,這個王世清,也算大方了,只是,她作爲三嬸都送了三百文的禮,自己是二嬸,也少得這個數了。唉呀,看人笑話沒想到自己又被套進去了!
“那趕情好!”話都到這份上了,胡招娣再不心甘也只能情願了,錢在別人口袋裡,要說沒有你也拿她沒辦法。好在,還有兩隻大公雞。咬了咬牙,還是道了謝。轉身,看著李杏花望著她。
“大嫂,你看世清多大方,唉呀,我這個當二嬸的也不能少了吧。這樣,兩隻雞大概得值三百文,我呢,也沒多的銀錢,就照這個標準送三百文錢給山兒,錢不多,是二嬸的心意而已!”別說三百文,就是五百文一兩銀子她李杏花也捨得送。爲啥?呵呵,她怎麼會做虧本生意,今年不宜結婚的郝鋼明年正月就要辦酒席了,收了我的全部都得給我吐回來。當然,按照習俗應該加一點還禮,就算胡招娣再摳門,原本原樣的送禮肯定是必須的。所以,這次這個禮大小厚薄都無所謂了!
“好,好,好!”胡招娣這次算是打掉牙齒和血吞了。正月初十就天天上山幫王世清的忙,想著多套點近乎能夠得到她的好感幫一把,沒想到失算了。而假大方的李杏花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她豈有不知道的理?罷了,能有兩隻公雞也不錯了“到底是親親的叔嬸,真是厚禮啊!往後然兒成親了,得讓她山哥趕個厚厚的禮才成!”
“好說好說,人家新娘子孃家人又不是勢利眼,在乎的是你兒子的勤快能幹,哪在乎你的彩禮!”鄔媒婆來迎親了,看著備的彩禮兩隻大公雞,兩套衣服,米麪酒和蛋,點了點頭“聽說,雲家姑娘的陪嫁不少呢,大兄弟媳婦,你這次肯定是賺了!”
“多謝鄔嬸子了!”彩禮少陪嫁多肯定就得賺啊。原本想要撐個面子的胡招娣沒能在王世清那兒佔到半分便宜,最後也只做了這些場面的東西,紅包彩禮的就幾十文錢走一個過場。賺了錢財還要賺一個人,確實是一樁好親事!“趕明兒謝媒時我們得好好的謝謝你!”
找了四個小夥子和郝山一起雲了石燕鎮雲家迎親。
一鋪一蓋的陪嫁,有點小傢什,算起來,四個人挑擡也是比較容易的。一頂兩人擡的花轎跟了迎親的隊伍中間。
郝山走在前頭,時不時的回頭,似乎想要透過花轎看裡面的人,無奈總也看不清楚。一搖一晃的感覺走了好長的時間纔到半山村。
“新娘子到嘍!”聲聲孩童的歡叫聲被一陣陣喜慶的鞭炮聲代替。
“慢點兒!”牽著大紅花的紅綢步看著新娘子跨火盆,郝山忍不住出聲提醒。
“喲,山哥,看不出,你還是個疼嫂子的人呢!”明年自己就要成親了,郝鋼是把整個成親的禮儀看了個透徹,一樣樣的得學著點。
“哈哈,山哥或許不是疼嫂了了,是怕嫂子呢!”三房四房有幾個人就開始走起鬨。
郝山盯了他們一眼,哥今兒成親,是最大的官,你們也只有羨慕嫉妒的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族中有人充當司儀主持完拜堂儀式後就開始了喊親朋好友入席。
“大姐,你和幺妹坐堂屋裡這一桌吧!”胡招娣忙得團團轉,還不忘記要把這尊大菩薩安頓好,要不然,事兒一過又得喳鬧說沒有個禮節。
“嗯,你錢哥他們呢?”郝芬看了看開始走茶上菜的堂屋:“多多,你和娘一起坐嗎?”
“娘,我要去看新娘子!”趙多多卻是掙脫了她的手鬧道。
“傻孩子,新娘子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混小子們看的。要看也得等到晚上鬧洞房時纔看!”郝芬趕緊的一把將兒子拉了回來:“吃飯,等會兒晚了可沒你的地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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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裡四桌,一般都只坐至親。像胡招娣孃家的哥嫂姐妹們就安排在了這兒。郝芬與他們打了個照面,禮節性的點了點頭。這時候,比的就是誰高貴,一個代表孃家,一個代表婆家,可不能失了身份。而另一桌,則是新娘子雲家的送親客,一個估計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子。
“娘,我想去看看新娘子!”郝然聽到錢多多說話後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呀,都要吃飯了還靜不下來。回來晚了就只有坐壩子裡了!”王世清想了想:“走啊,娘陪你去看一看!”
帶女兒吃這個喜酒,不是說真的要吃什麼,而是該教的地方得教教了。比如,這新娘子今天應該是端坐房間裡,不言不語,等到晚上鬧洞房喝過交杯酒行周公之禮。
想到這兒,王世清站了起來,牽著女兒的手走到了新房門口。
“娘,新娘子會不會害怕!”門是虛掩著的,郝然很同情這個新娘子。自己上輩子倒黴催的沒有到戀愛結婚就走完了生,所以具體的不知道好不好玩。但是,人家新娘子不是中式就是西式婚宴,光禮服都要換上好幾套,什麼星級酒店什麼的打造浪漫溫馨的幸福時刻。而現在的新娘子呢,外面再熱鬧,再多好吃的都與她無關。她只能這樣餓著坐著等著!
“小聲點,誰當新娘子時都會有一天害怕,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嘛!”王世清輕輕的將門推了一條縫:“咱就在門外看看就成,別進去讓她心裡不安了!”
“噢!”郝然識趣的沒有再往前走,站在門口,探了一個腦袋時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娘,快看!”郝然悄悄的向娘招了招手。
“這孩子,有什麼好看的?”自己都是過來人了,這成親不外乎就這麼一個規矩,有什麼可看的。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探了個頭貼進門邊。一看,她也縮回了頭,不解的盯著女兒。
“娘,你不是說蓋頭要等新郎來揭開嗎?”郝然幾乎有點佩服這個新娘子了,她太我行我素了,膽子絲毫不比自己來自於現代的靈魂的人小。
“是啊,這雲家的姑娘,怎麼這麼、、、、”後面的話,王世清說不出口了。怎麼說了,後背說人,她還不習慣。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新娘子,居然自個兒自的揭下了蓋頭不說,還把一身新娘服脫了丟在了地上,將桌上的一碟子花生紅棗桂圓之類的東西準備撒牀上的東西端著在吃。
“呵呵!”郝然越看越樂,她幾乎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走吧,然兒,咱不看了!”這麼沒規沒矩的新娘子別把然兒教壞了。
“娘!”走了幾步,郝然實在忍不住了,招了招手,讓王世清勾下身子:“娘,我發現,這個大嫂這兒有點問題!”指了指自己的大腦,郝然悄聲說道。
“噓!”王世清連忙向女兒做著噤聲的動作,左右看了看,好在沒人注意到她們母女倆:“別萬說話!”
如果說沒規沒矩也就算了,但是,誠如然兒所說,那兒有問題的話,這大房一家人就有得受了。唉,不對呀,之前不是有相過親嗎,女方最先上的男方的門,男方也去過女方,胡招娣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注意到這一點兒?我的娘喲,真娶個有問題的人回來,豈不是害了山兒了?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娘今天買了十斤酒起碼兌了八斤冷的白開水進去。要說喝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可是,要不裝醉,那些叔叔舅舅姑爺哥兄老弟的誰都不會放自己回屋。
快走到新房時,郝山的腳下都是飄的了!
一進門,他幾乎以爲自己走錯了!
原本要坐在牀沿著他用稱桿挑蓋頭的新娘呢?
左右找了找,居然沒看見人。再往地上一看,嚇了一大跳,喜服都掉地上了。
這是唱的哪出啊?壞了,不會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吧!郝山一轉身準備找娘問問,身後被一個軟軟的身子一下抱住了。
“你是誰?”郝山嚇了一跳,看抱著他的人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動作,這才穩了穩心神,回過頭,一看,頭上還戴著喜帕的人不是他的新娘子還是誰。娘呀,這是什麼情況,娘怎麼沒告訴自己有這麼一遭。
“你要幹什麼?”郝山臉紅耳熱,被人死死抱住的心跳得呯呯響。
“哥哥,我要睡覺覺!”抱著他的人說道。上花轎前一夜娘就說了,坐了花轎就要與和他拜堂的人像打架一樣的睡覺覺。所以,一進屋,她就脫了衣服,還特意吃了桌上的東西,以防打架的時候打不贏。聽到有人進來了,自己就先跑到門背後躲上,看看,一下就抱住了,打架她一定能打贏了。
娘唉,原來新娘子是這樣子當得嗎?郝山一驚打了一個酒嗝。
其實,自己也想睡覺覺,想抱著這個軟軟的身子睡覺覺。
睡就睡吧!
反正是自己的新婚呢,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人生最得意的兩件事,一是金榜題名時,二是洞房花燭夜!這輩子沒金榜題名的機會了,那咱就先洞房花燭吧。夜沒來也不要緊,還可以省了燭了!
想到這兒,郝山轉身過子把人抱上了牀。回過神,沒對,還沒關門!
跑到房間門口把門反拴上了。這門拴還是頭幾天特意加固了的。都說鬧新房很不像話,爲了把那些討厭的人關在門外,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
拴好門回過身,看著牀上木愣著望著自己的人,郝山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一陣手忙腳亂、、、、
“山兒呢?”酒席已近尾聲,胡招娣想要給兒子端一碗醒酒湯,再不醉人也是喝了不少。兒子可是要辦正事的人,喝得太多了誤事。結果,轉了幾圈也沒找著人。
“喝高了,之前就回新房了!”有人笑道:“嬸子,他哪用得上醒酒湯,一見人酒就醒了!”
“是啊,郝山肯定早就醒了!”有人掩嘴笑了,喝了這麼多喜酒,這次的酒都能淡出個鳥來,還醒酒湯呢!
“唉呀,這閒著也是閒著,咱把鬧洞房的時候提前吧,走,現在鬧洞房去!”有人提議。
“算了,還早呢,這會兒就去鬧不好吧,別嚇著了新娘子!”
“不早了,今天的午飯都是未時纔開席,吃得又慢,這會兒,都酉時了,也就提前一個時辰鬧!”說這話時,大手一揮:“走,哪些跟我去!”
“這羣混小孩子,不是胡鬧嗎,哪有酉時就鬧洞房的?”郝芬看著一羣半大小夥子朝新房走去,皺眉跟了上去。她身爲大姑,得看著點,可不能太過了,雲家姑娘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不要給鬧到不愉快!
“郝山,我們進來了噢!”有人在門外站定朝裡喊道。
“郝山,準備好沒,我們要開始鬧洞房了!”
“不說話就代表山哥你同意了,來,兄弟們,走!”有人招呼道。
手一推門,不動!
“哈哈哈,山哥,門給拴得這麼好,你們在幹嘛呢?”
“山哥,是兄弟就開門,讓我們鬧一鬧新房,沾點喜氣,這一代人,你可是老大,得教教我們!”
“郝山、、、、”
“新郎倌!”
無論怎麼喊裡面都沒有人應。
這是什麼情況?
擡頭看看天色,還早啊,又看了看一羣圍著準備鬧洞房的人,大家嘴角含笑,心裡竊笑。
“郝山,郝山?”看衆人的笑臉,郝芬都有點掛不住了,上前拍了拍房門。
“唔!”好吵,好累,好爽坦,好想再睡一會兒,可是,門外好吵!好半天,郝山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睜開眼,一愣!
手裡還抱著軟軟白花花的身子!
噢,他成親了!是了,他變成男人了!
門外是什麼情況?
呀,我的娘,這還是大白天!
郝山的睡夢早拋到了九霄雲外了。慌忙起身穿戴衣物。
“可能山兒喝多了,你們先去玩了吧!”手都給拍紅了,郝芬也沒喊到侄兒開門,看著圍在門前的一羣半大小夥子,郝芬覺得臉都丟盡了。山兒是小夥子,血氣方剛情有可原,可是,雲家那姑娘,這個新娘子是怎麼回事?就這麼賤?
“走吧,散了!”最先起鬨的人臉上掛著詭異的笑驅逐著衆位兄弟夥。
“走嘍,走嘍,洞房也鬧不成嘍!”有人吆喝起鬨。
正在衆人似笑非笑,似懂非懂時,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喲,門開了?郝山,你的酒醒了?”
郝山面色潮紅,聽人一問,更是紅透了耳根子。
有好事者透過門縫朝裡望去,黑黑的新房裡看見牀上睡著一個人!然後,向衆人眨眨眼。
“走嘍走嘍!”大家心知肚明,打著哈哈離開了新房。
“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見衆人都走了,郝芬指著郝山的鼻子想要罵人,又覺得不對,只得朝門裡喊了一句:“真是個輕骨頭!”
郝山看大姑莫名其妙拍門吵醒了他,又沒說什麼話:“大姑,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隨後,將門呯的一聲關掉,爬上了牀,看著昏睡中的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又是一番折騰。
“真的?”胡招娣忙得腳不沾邊,又是送客又是打發人情,還得照應著晚上的伙食。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中午的酒席明明這麼豐盛,吃到頭卻桌桌都空了。這些人都有多久沒吃肉了啊?原本還想著中午吃不完的晚上將就吃,這會兒,李杏花米氏幾個幫忙的婦人都在問晚上吃什麼。晚上吃什麼,她怎麼知道?地裡只有青菜,家裡有泡菜!正焦頭爛額的時候,自己又被郝芬拽著拉到了一個小房裡悄聲說話。
“不是真的還是煮的!”郝芬有點氣,好好的成個親想要討個吉利,卻是撞上了這檔子事:“你說說你,這都看的啥媳婦啊?”
“這有什麼,成親不就是幹這檔子事的?”胡招娣也有點慪,兒子媳婦做的事,大姑子卻跑來問自己的罪,她有多大的罪,又不是她在幹!也不對啊,人家小兩口愛親熱怎麼親熱也是他們的事,又礙著這個大姑什麼事兒了?“唉呀,我說,大姐,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喲,這樣說來,要不到明年我就可以抱孫子了?”
“你?”郝芬本想讓胡招娣這個當孃的去告戒一下郝山小兩口收斂一些,沒想到胡招娣還滿不在乎,頓時氣得慪血。要不想著明早還要喝新媳婦茶,她掉頭就走人了。
“真的?”都說紙包不住火,更何況,是這麼刺激性的新鮮事兒,不一會兒,來參加酒席沒走的客人鄰居都知道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大家心裡都好笑。要說成親就成你的親吧,大白天的讓人逮著了,而且還是新朗的親大姑給拍開的門,叫人笑得肚子疼,同時,又將郝山小兩口看輕了不少!
“世清,反正明天一早要喝新媳婦茶,你們母女倆就留下來歇,和郝音住一家屋子!”李杏花心裡那個樂啊,胡招娣啊胡招娣,你千算萬算,肯定沒算到兒子媳婦落你的臉面這一著吧。還有,郝芬這個大姑也真不開竅,叫兩三聲不就太該將人疏散開了,居然一直叫開爲止。想想就搖頭,也越來越不喜歡他,自己兒子成親一定得讓郝鋼注意這檔子事了!索性,女兒的牀也不要大姑子來住了,直接留王世清母女。
“不了,我們還是回山上住吧,家裡那麼多雞還要喂,還有,小芳母女倆也沒地兒可睡,讓她和我們一起回山上,明天一早就下來喝新媳婦茶!”王世清只想早點把女兒領回去,真是的,這家子做事太離譜了。還有,那個新媳婦,以後一定讓然兒離得遠遠的,要不要,都不知道會教多壞!
“成,走吧,三嫂,我們早點上山去!”郝芳也帶著女兒呢,唉,養不教父之過。郝山這事兒鬧得,太丟臉了。都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教的。
郝用帶著趙家忠和妹妹妻女回山上時,一路上因爲有孩子在,都沒有多說什麼。
“娘,我好餓了!”趙家敏哭喪著臉喊餓的聲音打破了一路上的安靜。
“家敏餓了?”胡招娣還在張羅著做晚飯,估計也有五六桌人吧,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準備的,竈房裡空空的今晚別又是稀飯泡菜纔好。王世清停下喘了兩口粗氣:“等會兒到三舅孃家時讓你娘煎蛋給家敏吃!”
“好,家敏要吃蛋!”小不點這纔將高興起來,牽著郝然的手道:“然姐姐,娘說今天來吃大表哥的喜糖,可是家敏都沒有吃到,你吃到了嗎?”
喜糖喜酒喜宴,摳門的胡招娣搞得場面這麼大,卻是要啥沒啥,虧她放得下這個臉面。往後,人人一提起郝山的成親的事兒可就有得樂了!
郝然這樣想太天真了,因爲,這只是一個序幕,到第二天早上見了新媳婦時,她纔算是真正被雷住了。
“來,雲霞,這是爹,這是娘!”牽著新媳婦到堂屋裡,郝山是一臉春風得意,昨天的疲倦勞累一掃而光,他相信,自己夜晚再戰三五個回合都是沒問題的。
“爹,娘!”低眉垂頭,小聲喊道。
“好,好,來,這是爹孃給你的改口禮!”胡招娣看新媳走路都走不穩,再看兒子那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自己就偷著樂了,看來,這個媳婦娶好了,合了兒子的心意了。
“這是大姑!”帶著來到郝芬面前,郝山對昨天她叫門一事還是有幾分不爽。
“大姑!”新婦依舊低頭喊人。
“嗯!”看了看,居然沒看清長相!郝芬很失望,昨天勾引山兒做出失禮的事兒,今天喝個新媳婦茶都敢擡頭,一看就是個缺教養的!
“二叔二嬸!”帶著新媳婦,郝山是一一介紹。
“好,雲妹子是吧,你可是我們郝家二房的長子長媳,往後,你得起帶頭作用,當好表率噢!”李杏花是偷著樂,上門時就想要看清長相,結果一直低著頭沒看清,今天還低著頭,是因爲昨天的失態嗎?呵呵,她這人別的嗜好沒有,就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話未落音,胡招娣就開始咳嗽起來了。
她不是真咳,她是不想這個節骨眼上惹上話嘮的大姑子。要是郝芬一訓起人來,自己這個新媳婦臉上可就沒光彩了。
“這是三叔三嬸!”帶到郝用夫妻面前時,郝山有那麼一瞬間的感憾。當初爺爺說要過繼時,娘曾給他說過將自己過繼給三叔三嬸。如果不是因爲郝然鬧那麼一出,這會兒,說不定自己還真成了三房的兒子了。如果成了這會兒該叫爹和娘了。而且,三叔三嬸買下的那一片山那幾個雞圈的雞還有正在修的二十多間房子豈不都成了自己的了嗎?如果成了三房的兒子,昨天的酒席也不會在晚上的時候沒菜可吃!唉,造化弄人啊!
“好,好,好!”王世清其實也感慨,看著年輕人的這個時候就想著當初自己拜見公婆的場景,忍不住就關心起來:“雲妹子,你進了郝家門可還習慣?”也就是一句場面話而已,也沒指望新媳婦說點什麼。
結果,話音未落,新婦一句話讓衆人傻了眼!
“三嬸,我還好,只是,只是下面好疼!”邊說邊擡頭,手指著下身哭喪著臉道。
我的天!這也太雷人了吧!
郝然感覺一羣烏鴉從頭底飛過,擡頭看著屋頂半晌回不過神。
王世清真恨自己話多,引來了一個話更多的人!
這一句話,大家夥兒全都愣住了。男男女女的臉瞬間就紅了,郝山也猛的看了她一眼。
新婦叫雲霞,長得還不錯,白白胖胖團團的臉,可是,怎麼一說話,讓人就品不出味來了呢。
壞了!
回過神,胡招娣一下就從坐位上站了起來,直直的盯著新婦。
“哥哥,我怕我怕!”新婦看著胡招娣的眼神,忙向郝山靠了過去,抱著雙臂瑟瑟發抖。
壞了!
按說,這是新媳敬茶,一團喜氣!
可是,自從新婦說了這兩句話後,衆人被兩盆涼水從頭澆到了底。
其中,猶以郝山郝通胡招娣爲甚!
“娘,昨天臘梅約了我玩,和帶家敏先去玩了啊!”趕緊的,撤退吧!郝然拉著趙家敏不由分說的跑出了大門。
郝鋼先聽新婦說那話時心裡就要笑噴了,這個郝山太猛了吧。但是,接著下面再說一句我怕我怕時,他就開始同情郝山了。這會兒見郝然拉著趙家敏出去了,也向幾個孩子使了使眼色,悄悄的挪出了大門。
喜慶的堂屋瞬間就安靜無比。
“老大家的,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少歲了?”胡招娣眼睛盯著新婦問道。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多少歲?”胡招娣眼睛都急紅了,上前一把抓住她兩個胳膊搖晃道。
“你是問我?”新婦瞪著大眼,手指自己的鼻子:“你弄錯了,我叫雲霞,不叫老大家的!”
壞了!
郝山第三次聽到她說話後,不可置信的盯著身邊的人,半晌,冷笑一聲:“娘,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好媳婦?”
好不好的,你們一家子不都早早相看過了嗎,女方上門男方上門搞得這麼隆重的,怎麼這會兒才發現啊,這都叫什麼事兒啊?王世清暗歎一聲。
好不好的,昨天你就迫不及待的把人給睡了,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害得人現在喊還疼,你比她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吧,要不然,怎麼現在才發現。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郝芬嚯的站了起來:“郝通,胡招娣,你們這不是將山兒給坑了嗎?”
“什麼叫我把山兒坑了?”胡招娣眼睛早就紅了:“我還不是被鄔媒婆給坑了!”邊說邊回過神:“對啊,這個死老婆子呢,跑哪兒去了。是說一大早還沒等到我謝媒就沒了人影,原來是合著雲家的人來坑我郝家的人了?”
“胡招娣啊胡招娣!”郝芬氣得手發抖:“你知不知道,山兒是長房長子長孫,是二房的領頭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相看了這麼久,千選萬選就找了這麼一個破燈盞!”是說好好的姑娘家怎麼會不顧廉恥大白天的幹那檔子事兒,原來是個癡的!昨天還整得熱火朝天的成親酒喜,轉眼之間就成了人家的一個大笑話。昨天的事兒可以說年輕人不懂事不知厲害,今天,只要這個新婦一出門,一開口,世人就會看到郝家二房的郝山娶了一個傻子。真是天大的笑話啊!好好的一個小夥子,不缺胳膊少腿的,居然娶一個傻媳婦!
“這能怪我嗎?”胡招娣本來就傻了眼,這會兒又被郝芬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氣不打一處來:“郝通,相看的時侯你也在場,郝山,你也親自相看過了,這事兒,能怪我嗎?”
是啊,女門上門,雲家還來了那麼幾個親戚,這姑娘也一直是低頭不說話,權當以爲是文文靜靜的,誰知道水有這麼深,居然是個傻的!那雲家的人,欺人太甚!郝通紅著眼擡頭看著站在堂屋正中間的兒子,心裡一陣酸澀!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啊,還有胡招娣那個死婆娘,平日裡聰明過人,結果全是小聰明,該聰明時不聰明!
“休了,郝山,寫封休書!”郝芬看郝通擡頭那一瞬間的表情就慪氣,自己這個大弟真是太老實了,這麼大的事兒也沒個主張:“郝山,寫,現在就休,給我休了!”
休了?
郝芳一直沒開口,之前介紹時還沒輪到自己就露了餡,沒想到侄兒娶了個傻媳婦,而大姐卻是做主給休了。
無論是傻還是癡,在花轎擡進郝家門之前,可都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才下午郝山就將人給睡了,昨晚也佔了不少便宜吧,過了一夜,大姐就讓人給休了!理由呢?難道理由就是因爲是個傻的,所以郝家要退貨嗎?
三媒六聘,婚書花轎禮儀酒席,一樣沒少,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了結了嗎?雲家要同意的話,就不會這麼設計一個圈套了。怪誰啊,要怪,還只能怪自己家的人識人不清吧。大姐也真是的,自己也養了一個大女兒啊,也不知道閨女被休回家面臨的將會是什麼嗎?
休了?這麼簡單?
王世清看了看李杏花,李杏花顯然也被郝芬的大主意給驚了,她也看著王世清,二人眼裡流出來的神情都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了嗎?
“那個,我山上還有一攤子事,我和世清就先回山上了!”說大說小,好像都輪不上自己插嘴,郝用站起身向妻子點點頭,王世清心領神會跟著起身向門外走了。
“我也先回趙家村了!”郝芳覺得這事兒不好處,自己也沒主意,索性,也走吧。
“我們還是去給老三幫忙吧,走了!”李杏花向男人眨眨眼,擡腳跟著走了。
“老三什麼事兒呢。什麼事兒有郝山這事兒大嗎,要他們幫什麼忙呢?”郝芬氣不打一處來,郝山的事兒還沒解決,一個個的就走光了。
“三叔修房子呢,我也去幫忙去了!”郝山冷笑一聲,掉頭走了。
“哥哥,我怕,等等我,等等我!”雲霞看郝山走了,連忙跟著叫著追了上去。
“看看,看,看,這都叫什麼事兒?”郝芬指著出門的小兩口罵著郝通和胡招娣:“你們的眼睛都長哪兒去了啊?”
“現在這樣了,我有什麼辦法?”郝通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嘆息。
“唉喲喂,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胡招娣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有大姑子和男人在這兒,扯出帕子蒙了臉一聲爹一聲娘叫喚乾嚎起來:“省吃儉用娶個媳婦,居然是個癡的,我的天啊,我不活了,我、、、、”
“你想要鬧得全村人都知道是吧?”郝通一聲大吼:“夠了,別鬧了!”
“我,我,我、、、、”看了看郝芬,又看了看男人,胡招娣這次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真是糟心透了:“我回錢家莊了!”郝芬真是一刻也不想在半山村呆了!想到別人背後戳她的脊樑骨說侄兒娶了個傻媳婦心裡就鬧得慌。
“別跟著我!”郝山幾乎想用腳踢身邊的人了。
“郝山!”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人,扶著王世清的郝用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郝山,不管之前怎麼樣,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還是好好的待她吧!”
“是啊,郝山,你看看我,這些年,三嬸兒哪天不是病哀哀的,你三叔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我!”王世清看著雲霞,這個女孩子也是個可憐的,都不知道在孃家受過多少罪纔會被裝扮設計嫁進郝家。胡招娣經過了這麼一遭丟臉的事兒,別想對她好了。如果郝山再對她不好,估計也就沒活路了。想到這兒,王世清心裡就發苦:“郝山啊,夫妻都是緣份,這幾天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不用上來幫忙,要幫忙,過了三朝回門後再來也不遲!”
“三叔,三嬸兒?”郝山要幫忙都被拒絕了,看了眼身邊的人,拉著他的那隻小手白胖胖的,想想昨天和昨晚丟人的事兒,他怎麼就沒看出個所以然呢?咬咬牙,打道回家。雲霞緊緊的跟著他身後,寸步不離。
怎麼回到的屋子,怎麼睡下的,郝山都不清楚了!
等他醒來時,就看到牀上坐著一個人,睜巴巴的望著他:“哥哥睡覺覺雲霞乖乖不吵鬧,只是,哥哥,雲霞餓了!”
天啊,這日子,要怎麼過!郝山看著眼前的女人,一個頭兩個大!三叔說讓待她好一點,三嬸要自己不嫌棄她,可是,這日子,是自己在過啊,這麼一個傻婆娘,不能做家務,不能帶出門,還要受人嘲弄,怎麼就娶了一個傻婆娘了,什麼也做不了,怎麼過啊。
“娘,我餓了!”站在門口,看著堂屋裡一直沒動的胡招娣,郝山忍著心中的一團怒火喊道。
“餓餓,餓,就知道餓,老孃我還累了呢!”是晌午了,可是,胡招娣一向爭強好勝慣了,娶了個傻媳婦回來,她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累了這麼久,一切都枉然,關鍵是,從此以後,她在半山村還怎麼擡得起頭啊!
一個神精病的娘,一個癡傻的婆娘,算了,不吃了!郝山返回屋子倒頭又要睡。
“哥哥餓了嗎?雲霞會做飯,雲霞做飯給哥哥吃!”看了看牀上的人云霞討好的說道:“雲霞還會洗衣服,還會掃地,會打豬草,會砍柴!”扳著手指,認真的數著。
“你要是不會說話該多好啊!”看著這個可憐的傻女人,郝山一點兒也不懷疑她說會的東西是騙人的。他甚至想著,這個女人或許還真的什麼都會,被雲家人當奴婢丫頭使喚了,或許是因爲礙眼了這才設計將她嫁了吧。女人其實也不要太聰明,太聰明的自己駕馭不住,可是,也不能一說話就露出傻的一面啊,讓人怎麼活啊。
“哥哥吃飯了!”恍恍惚惚的,郝山被人從睡夢中搖醒,睜眼看時,確實是雲霞在叫他,還端了一個碗坐在牀頭:“哥哥,雲霞餵你!”
好吧,這傻女人把他當成是她雲家四五歲的小孩子了吧。
“你這個傻婆娘,說你傻還真傻,你居然只做了你們兩個人的午飯?”郝山正想端過碗吃飯時,被老孃一腳踢開了房門:“郝山,你好好管管你個傻婆娘,哪有這樣當人媳婦的,上孝公婆下賢叔侄,她做到哪一點兒了?今天第一次下廚房,一大家子人,居然只做了你們兩人的飯,這是要分家嗎?”
“娘!”郝山氣樂了:“娘,傻婆娘也是你給兒子找的不是?而且,你也知道她傻,你還指望她上孝公婆下賢叔侄?”娘,你纔是個傻的吧!郝山真想這樣回頂她一句“你說要分家啥的,我也不在乎,你們看著辦吧。反正娶媳婦這麼大的事兒都聽了你的,分家這些小事也無所謂了!”
“你,你,你、、、”短短的半天時候,胡招娣是氣得吹鬍子瞪眼了,看了看傻媳婦端著的飯碗,這個傻女人還會做飯,還好,能做飯就好,以後,就讓她天天做飯了,分什麼家啊,郝山還是這個家的主勞動力呢。分了家,下面兩個兒子娶媳婦的錢誰掙?是了,這個大媳婦是靠不住了,下面還有兩個兒子要娶媳婦呢!
郝山到底沒有聽郝芬的話將傻婆娘休了,三朝時,他帶著女人回了門。
老丈人和丈母孃看著郝山牽著手進門的女兒沒有想象中的哭著回來,看著她臉上似乎還帶著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見郝山喊他們爹孃,相互看了看,心虛的應了。
雲霞是家裡的老大,以前還是很乖巧的一個女兒,五歲那年發了熱病好後就發現不太對勁了。雲家出了個傻女兒是很丟臉的事兒。所以一直瞞著,平日裡都沒帶出去過,只在家裡,由孩子她娘教了做家務活兒,其實也能幹,就是頭腦不夠使,一說話就犯傻。本想不出嫁吧,但好好的女兒不出嫁也不成,更何況,下面的兒子們要談親事,若攤上一個不出嫁的傻姑子誰家會將女兒嫁過來。正巧遇著鄔媒婆,說一定能找個不虐待她的好婆家,相看了下來,覺得那家人窮是窮,但還算是老實。遮遮掩掩的將人嫁了出去,生怕第二天就給休回家來。真到今天回門,還好還好,沒有怒氣衝衝的說要休妻就好!真嫁了個好人家了,回頭,一定給鄔媒婆封一個大紅包!
“姑爺啊!”雲霞娘肖氏帶著女兒回了屋,給脫了個精光看了沒有打傷掐傷的痕跡,出來對郝山就很親熱了:“我家霞兒配你是有些委屈了,只是,你若對得起她,我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這事兒”雲成紅著臉道:“這事兒,我們是有些不對!不過,郝山,雲霞的大弟雲雨明年秋就要考舉人了,若考上舉人,我們幫你置辦些田產投在他名下,往後,你和霞兒的吃穿也就不愁了!”
這是利誘了!
郝山心裡發笑!自己算不算是賣身了?娶了個雲家的傻女兒,然後許以厚利讓不虐待她。能虐待嗎?首先自己良心就過不去吧。還別說,這個婆娘眼裡心裡就只有自己,煮飯被娘罵過後還依然只煮兩個人的,是自己告訴她要多煮幾個人的她才煮,洗衣服也只洗自己的,說了要幫忙洗全家的又全部包攬了。其實,說實在的,只要她不開口說話,還真沒人知道她是個傻的。至少,目前除了自己一家人外,外面的人還不知道。
雲家看似普通人家,雲霞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家人的生活過得比自己家要好一些。也是,好歹有個秀才老爺了吧。真是的,祖墳出嗎,出一個傻子,再許一個秀才!
三朝回門,依然帶回了媳婦,這是胡招娣預料之中的事。自己的這個笨兒子還真做不出休妻的事兒來。別說,郝芬那個女人心倒狠!這一點,自家的男人也沒學到一星半點兒。有這個傻兒媳婦自己其實也輕鬆不少,家務活全讓她給做了,時不時的還可以喝斥兩聲,要不是佔著大兒媳婦的頭銜讓她當一個丫頭還不錯!
而郝山這次也聰明瞭,雲家許以他的諾言並沒有讓家裡人知道。他知道,真如老丈人所說,置辦的田產肯定也會記在雲霞的名下作爲她的嫁妝的補償,和郝家是一分錢關係也沒有。看爹孃與二叔三叔他們分家就知道了,往後自己分家時自己這個傻婆娘可算計不嬴,這一點還未到手的東西得藏私,可不能全給娘算計了去。
“郝山,那孩子怎麼樣了?”二月二十八了,郝山上山上幫忙做工了。王世清又不好從旁人口中去了解,見郝山來了擔心的問。
“三嬸,放心吧,她很好!”說這話已經是兩次了,第一次是在石燕鎮在老丈人面前發的誓,這一次,是在三嬸面前說的話。他真的想通了,或許,這就是命吧!一晃再晃的,看了這個看那個,人家都瞧不上自己。唯有這一個,爹孃和自己都親自相看了,卻也沒看出是個傻了,一過門才知道壞事了。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或許,如果不是娶了雲霞,說不定往後都沒得來娶打一輩子老光棍了!
“你上來幫忙了,那她在家、、、、”王世清擔心雲霞受胡招娣虐待,一個傻子男人不在家,要麼給捱打要麼受餓,那就不好了“要不,郝山,往後你帶她到山上來吧!”
“也成!”郝山想了想道:“三嬸,這個傻婆娘還能做飯做家務呢!”想想自己都笑了,說一無是處吧,其實也不是,就是腦子不夠使,其他還好,人樣兒也不錯。要不開口說話沒人知道她是個傻的,半山村的好些後生還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呢。
“能做家務就好!”王世清也鬆了口氣:“郝山啊,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王世清看著這個已經成家的侄兒,想著女兒最早說胡招娣算計她的事兒心裡就搖了搖頭。好好的兒子,非要算計她讓過繼,沒過繼成,眼下卻娶了個頭腦不夠使的媳婦,都不知道會被虐待成啥樣兒。
“老大家的,該做飯了!”
“老大家的,將這一堆衣服洗了!”
“老大家的,屋檐下那堆柴該翻曬了!”
“老大家的、、、”
“老大家的、、、”
雲霞一天到晚忙得團團轉,和她睡覺的哥哥說了,娘喊老大家的就是喊雲霞,雲霞就是自己。那就是要讓自己做事兒!只要做事做得好,娘就會高興,就不會罵她!
“我說”李杏花捅了捅男人的後背:“那家人娶了個媳婦還是找了個丫頭啊,你看把她慣得二兩活兒都不摸了,全指使雲霞做了!”
“少開腔!”關起門都是家務事,是二房的醜事,郝勇道:“雲霞這孩子的事兒你別往外裡說了,好壞都是一家人。胡招娣自己要扇自己耳光是她的事!”
“我可沒那閒功夫到處亂扯!”李杏花笑道:“老三媳婦沒借錢給她,又娶了個不通透的媳婦,這人連山上都不去了。還真是啊,要人就要人,不要人時就理都不理。還以爲她轉性子了主動去幫忙,卻原來是做乖面子的!”
“成了,你不也是做乖面子!”自己婆娘是個什麼德性郝勇不是不知道。
“呵呵,我呀,可不是像她那樣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人,我是早早的就墊了底,做足了功夫!”李杏花想著之前和老三關係不好但也沒鬧得多僵,這次趁機修補修補,留了一根線,日後好照面。她相信,自己真求著王世清面前時,可能會比胡招娣好得多。
“馬上栽秧子了!”郝勇扳了手指算了算:“老三這次修房子,估計得五初底才能徹底完工!你說,他哪來那麼多錢啊?又是買山又是修房的?”
“你家的老三跑來問我?”李杏花沒好氣的瞪了男人一眼:“你要有他一半的錢我就知足了!”
王世河王世洪兄弟倆今年依舊來幫忙栽秧子,早聽說郝用家修房了,到了山上幫工們說是買下了山,暗自吃了一驚的同時也爲他們感到高興。
“其實也沒人說的那麼有錢,全是有一文花一文了,買山時也是靠借的錢!”王世清笑道:“說起來都不會有人信,然兒和她爹去城裡送個節回來就給帶了這片山的契約外帶一百兩銀子的債務,足足嚇了我一跳!”前半句是實情,後半句則是虛假的了。王世清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女兒胡鬧也就罷了,她還敢跟著湊熱鬧,家裡唯一的頂樑柱反而卻是膽怯怯的。
“那這次修房花費不少吧?”王世洪還是有些擔心:“這攤子鋪得太大了!”
“家底子全抖空了,之前然兒她大娘還想借點錢娶媳婦也沒有!”王世清咬了咬牙:“不過不怕,好在家裡那些雞一批批的養大起來了,賣了雞和蛋就可以開一些工錢!”
“好,好啊,看你日子過起來了,我們心裡就放心了!”王世洪道:“秧子栽完了,我回去打一趟再過來幫你修房房了!”
“二姐,我也回去給小果娘說一聲就來!”既然大哥要幫忙,這種事又怎麼能少了自己呢。
修房造屋正是用人手的時候,木工泥工石匠外加挑泥的幫工,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二個人,連帶著自己幾口人,每頓飯坐兩桌都還要打擠。
“來,雲霞,來和三嬸一起坐!”不得不說,老丈人的利誘還是起了一點作用,再加上這個傻婆娘也還能做事,自從王世清邀請了她後,郝山每天就帶著上山來幫忙了。爲此,胡招娣是十二個不樂意,無奈,自從兒子成親後與她越發不貼心,偏偏傻女人又只聽郝山的。王世清甚是可憐這個孩子,又看她確實是個能幹的,傻人就是實誠,做事兒不偷懶,比起胡招娣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來,吃蛋!”人靠近自己坐,王世清就挾了一塊煎蛋給她。
“好吃!”雲霞咬了一口咧嘴笑了。
不說話不笑看不出她是個傻的!郝然也很同情她,但見郝山還算有點良心,談不上疼愛至少沒有虐待。這讓郝然高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和胡招娣合夥要算計自己家時就在心裡把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永不翻身的,卻不想爲了一個傻雲霞讓自己對他有了一點改觀。
“好吃就多吃點,別說話!”李杏花也給挾了一筷子丟進雲霞的碗裡:“聽話,別開口說話!~”
“唔!”果然不說話了,咬著半塊煎蛋鼓著個眼睛連連點頭。
可憐的雲霞,二嬸這是要剝奪人家的發言權啊!
日復一日的,郝然看著這個家就快成形時,已是端午節了。
“然兒,今天可是你十二歲的生日噢,又長大一歲了!”天剛亮,王世清就將兩個煮好的蛋拿到牀上喚醒了女兒。
“娘!”想要長大,快快長大,她可以擔起家裡的擔子;也不想長大,娘最近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很明顯,長大了就得面對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可是兩輩子都沒經歷過了,郝然還是有點膽怯的。更何況,十二歲算什麼長大,頂天了就是一個初一的孩子,那算早戀好不好。
“吃吧,我還給你家忠哥也煮了兩個,讓他吃了好去上學堂!”說完拍了拍女兒的小臉,拿著雞蛋朝趙家忠住的那個山洞走去了。
說實在的,娘對趙家忠這個外甥確實很不錯了!
五月初五,按說出嫁女都是要回孃家送節的。往年郝芬郝芳都要回來,今年只有郝芳帶了趙家敏回來了。而郝芬卻是沒了蹤影。郝芳想著,多半是因爲大嫂家娶了個傻媳婦讓她失望了,再加上爹孃也不在了,越發覺得這條路越走越沒勁,一輩親二輩表,三輩四輩認不到,估計,從今以後越到後面,兄弟姐妹的情誼越發寡淡了。
郝勇倒無所謂,回不回來都是那麼一回事。郝通卻有點不習慣,到吃中午飯了都還在門外望了幾眼,今天兄弟兩家人都沒有上山幫忙,就是因爲想著姐姐妹妹要回孃家過節的。沒想到,又落了空!
按慣例是兩家人打夥吃飯,沒了郝芬的摻言,瞬間覺得冷清了不少。李杏花都在心裡罵自己犯賤,硬是要人像蒼蠅一般在耳邊嗡嗡唸叨著才吃得下飯一樣。其實不回來多好,一個都不回來更好,也省得和胡招娣有牽連了。
因爲是過節,山上的幫工和匠人昨天回家了今天就沒上工。
一家三口加上一個趙家忠在山洞裡又是過節又是過生日。
“這是我們在山洞裡過的最後一個節,下個月,房子就該修整好了!”郝用看著外面的房子很是感慨,早在兩年前,搬到山洞裡前誰會想到有一天這片荒山野嶺的地方矗立起一座大院子呢。
“嗯,到時候,這個山洞,我們就當做儲物間來使用!”設計之初,郝然就將山洞和院子留有一人寬的距離剛好能通過,她告訴爹等房子修建好後稍微改造一下,一個隱秘庫房就有了。
“然妹妹真聰明!”走一步看三步,早早的就規劃好了,這一點是趙家忠最爲佩服的。
“家忠也不賴,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童生,明年要考秀才嗎?”郝用很喜歡這個外甥。
“嗯,先生說明年考秀才,然後纔是舉人,一步步的,要做到出人頭地還久著呢!”早在之前,趙家忠沒想過要考什麼,那時候只想著能識幾個字,就算給人當店小二也好。後來,聽表妹說什麼考狀元考狀元的,這才覺得上學堂原來還有這樣的好處。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上學堂也是一條通往成功的道路,只是很漫長,很艱辛!
做學問難,修房造屋也難。郝用到月底讓郝然將所有的工匠幫工的工錢算了下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王世清也很擔心。這房子倒是修得很大很寬,又是土牆木牆加石頭牆,搞了個花樣百出,估計,沒結餘的工錢也不少吧。
“材料錢加上幫工的錢,一共還要付二十兩銀子呢!”之前每月還要給他們結算一點,這樣統共算下來修房子足足花了八十兩銀子了。比預期的六十兩超高了不少啊。
“二十兩?”王世清也吃了一驚,胡招娣要借錢時自己喊窮,沒想到還真給喊窮了,這二十兩銀子在哪兒拿來付啊。之前然兒就給女掌櫃說了不編草帽賣了,收麥子時也就沒那麼經心,因爲修房子忙,麥桿這會和還立在高山尖的地裡風吹雨打早變黑變朽了。不編草帽,這二十兩銀子就得等到年底賣烤雞纔能有錢付了“欠別人錢總不好吧?”越想越覺得修房之前欠考慮,自己這次是膽大過頭了。
“要不然,郝山他們這些幫工的錢緩付一下?”幫工分兩種,一種是修房之前就請的幫忙挑泥挖地基的;一種是修房後主動來幫忙的諸如李杏花郝山王世洪兄弟之類的,不管多多少少,郝然的意思是都給付工錢。她覺得,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最好用錢了結,要不然,欠了人情她可還不起。甚至於,像雲霞郝然也給算了十文錢一天的工錢,反正,來上工一天就算一天。
“爹,娘,幫工的錢也得付!我可不想某一天和人吵架,那人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忘恩負義,說修房子幫我多少忙,幫了我多大的忙!”郝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可是,娘手上統共也只有十一兩銀子了!”王世清也不想欠帳:“呵呵,我然兒都怕被人罵,我更怕呢!”
郝然想了想,決定還是拿點自己的私房錢出來。
“這孩子,還存私房錢了?”看著女兒拿出來的十兩銀票,郝用和王世清夫妻倆雙雙睜大了眼睛。
“去年賣乾果時給留下的。”郝然假意捨不得“娘,您說要給然兒做嫁妝的,看吧,嫁妝錢都給拿出來了!”
“你個小丫頭,這麼小就存私了,也不害臊,還嫁妝了!”王世清看著女兒哭笑不得“看看,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然兒,以後,這片山和這個院子都給你做嫁妝!”母女倆開玩笑的話郝用卻當了真,看著趙家忠笑道:“爹說話算話,往後,你家忠哥都可以給你做證!”
“呵呵呵!”歡快的笑聲在山洞裡響起,一家子其樂融融。
“啥,給工錢?連雲霞都掙了工錢了?”胡招娣看著郝用拿了錢在老屋的堂屋裡分,自己雖然也拿了,不過只幫了幾天工拿了幾十文,她是腸子都悔青了。咦,不對啊,當時說給王世清借錢時,她明明說過兩百文都沒有了,怎麼這會兒又拿了這麼多錢出來開工錢。噢,是成心不借是吧!回過神的胡招娣對王世清又添了一分恨意。
“大哥是一兩銀子,郝山一兩二,雲霞六百文”邊分著錢邊昭著單子念道:“二哥二嫂幫的忙多,一共是三兩銀子!”
“這事兒鬧得,不就幫忙挑擡一下嗎,你怎麼還付錢啊!”郝勇幫忙是真心婆娘幫忙卻是假意,沒想到,都給付了銀子,他心裡怪不好意思的。
“是啊,這怎麼好拿你的錢啊?”郝通也有點難爲情:“沒幫幾個忙呢!”
“拿著吧,你們也忙,又是田又是土的還抽時間幫我們。就算砍柴也是能掙幾個錢的,耽擱了不少時間,錢不多,是我們的一番心意!”郝用解釋著付工錢的原因“村上還有幾家人也幫了忙,還有五叔的木工錢和郝路大哥的石匠工錢,我先去付他們的了!”說完就朝屋外走了。
“謝謝三叔!”郝山看郝用出了門邊說邊準備抓過自己的錢,結果還是慢了半拍,被老孃一把抓了過去。
“還說沒錢借,這不是錢嗎?”胡招娣看著銀子兩眼放光,郝山成親時要有這些銀子晚上的飯桌上也不至於這麼難堪了。不過,也幸好沒借到錢,真要是借到了,要給傻媳婦孃家封了大紅包給了厚彩禮,那還不自己慪死!
“娘,那錢是我和雲霞掙的!”郝山看娘又是大包大攬了,心有不甘說道。
“你們掙的?”胡招娣嗤笑了一聲:“問問你爹,這是分家了嗎?一個鍋裡舀飯,一桌子吃飯,掙了錢就分你的我的了?你成親用的錢哪一文不是你爹和郝水郝田砍柴掙回來的?怎麼,你還想藏私是吧?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然是這樣,你個沒良心的,娶了個傻婆娘都把她當成寶,將老孃的話就當成耳邊風!”
“鬧什麼呢鬧?”郝通從坐位上站了起來:“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家娶了個傻媳婦是吧!”
“娘,別忘記了,傻媳婦也是你們給我找的,以後,也別老是揭我的傷疤了!”郝山看了一眼竈房裡煮飯的女人,這個女人真成了自己的天天必揭的心傷了。
“山兒!”胡招娣嘆了口氣:“娘承認這次是看走了眼,你乖點,聽話,好好掙,好好幹,過幾年,等郝水郝田成了親有餘錢了,娘給你重新再找一個媳婦!”
“娘,那雲霞呢?”過幾年,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事了,還要好好幹好好掙,當自己是牛呢。重新找一個,那個傻女人是休了還是丟了?
“她要是個聽話,就留在家裡給當個丫頭使喚使喚也不錯,讓她當偏房就成!”胡招娣這些日子過得比較舒坦全是因爲有一個傻媳婦可以幹家務,她再也不用扯著嗓子罵老孃伺候你們幾爺子累夠了。現在,她只需要坐在那兒喊聲“老大家的”就算是端茶倒水哪怕是涮糞桶都會有人做了。
“娘,你當的主意真好!”郝山想都不用想一正一偏娶兩房媳婦的事兒。自己差點就打上光棍了,還兩房媳婦!老孃看來病得不輕,要不然,她就是以爲自己病不得不輕,想要哄著自己先像牛一樣爲這個家多出力多掙錢。
“盡說些沒用的!”要說真正清醒的還是有一個人,那就是郝通:“這個家有老子在一天就不能分家,掙多掙少誰掙的,都只能充公統一安排!你們別整天淨想些沒用的!”
有老子在一天就不能分家,這說得比戲上唱的還好聽。記得當初自己進門時,老爺子也這麼說過還罵過男人,那傻笨的男人果然就不存私房錢。好在自己有心眼每次都讓他給摳了點出來,要不然,到分家時還得和老三一樣窮得叮噹響。一想起老三,又看了看手中捏著的銀錢,胡招娣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錢不夠用啊!
郝然是深有體會。
新房子倒是修好了,可是還只是一個空殼子。
小青瓦的大房子坐落在山崖下,大門進去就是一個寬大的露天花園,左右兩邊都是圓弧形的院門。正上方是個大堂屋,足足可以擺下六張八仙桌。堂屋左邊是竈房,右邊往後走又是兩個院門。
四個小院裡,按原計劃配了主臥室和偏房耳房甚至茅房。
買了房要裝修,這修了房也不輕省,同樣要裝修。
“你說的那些什麼傢俱傢什的,咱們慢慢添置,眼下,讓你五爺爺來幫忙做兩張桌子,幾張板凳倒是最要緊的。”郝用想了想:“對了,還有你們各個院子裡的牀,可不能像之前的那樣我用砍刀劈開幾棵大樹就湊成了一張牀,得做像樣的!”
“要做的東西多呢,請五爺爺到家裡來慢慢做吧!”既然是做傢俱,可不單是桌椅板凳牀這些東西,郝然想的是還得給趙家忠做一個書桌,每個院子裡配兩個大衣櫃和木箱子,還有牀頭櫃什麼的,反正,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樹,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然兒啊,你是不是還有私房錢啊?”王世清聽女兒說請匠來家裡慢慢做工就開著女兒的玩笑。
“娘,不是吧,連這個您也知道?”郝然也沒想過要瞞爹孃多久,反正手中的銀子是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就行。
“這個孩子,藏得私還不少啊!”郝用看妻子都沒費力就把女兒的私房錢給詐出來的,大笑不止。
“其實也沒多少,爹孃,今年我們修房子將家底子都掏空了,下半年摘了葡萄做乾果,還有烤雞時就得存點錢了,要不然,然兒可真的沒有嫁妝就嫁不出去了!”郝然覺得還是手中有錢家中有糧心纔不慌,於是開著玩笑。
“你這孩子,沒個女孩子的樣,整日裡和猴子一樣跳上跳下的,不好好學點規矩,到時候真嫁不出去誰養你啊!”王世清看著女兒,十二歲的孩子今年終於長高了一頭了。看了看趙家忠,嗯,這個孩子也長了不少。唉呀,自己怎麼能當著外甥的面說女兒的不好呢,嗯,下次得注意這事兒了!
“別亂說!”郝用看了一眼趙家忠:“她娘,咱然兒沒個哥兄老弟,你可不能亂說話,到時候,還真沒人養她!”郝用意有所指。
“呵呵,三舅,三舅娘,不會的,然妹妹這麼聰明能幹,怎麼會嫁不出去呢?”說完這話,趙家忠就不好意思了,或許三舅他們只是開玩笑,而自己就當真的,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不能說半句話了:“就算真有這麼一天,家忠要有本事了一定養然妹妹!”
“好,好,好!”郝用一連幾個好,表示著他心裡特別高興:“家忠真是懂事,也不枉三舅三舅娘疼你一場。家忠啊,往後,你就將然兒當你的親妹妹一樣疼,她出了門子了也要靠你這個哥哥去給她撐腰,以免被人欺負了去!”
誰敢欺負我啊!郝然不屑的搖搖頭,敢欺負我的人還沒出世吧!呀,不對,爹說的是出了門子被人欺負,自己可不想老牛吃嫩草,到時候二十多歲的人嫁個十來歲的兒童,那還不噁心死自己!
郝然將家裡的院子分門別類給取了名。爹孃入住的主院取名祥福居,吉祥幸福的寓意;自己的小院取名叫竹笛居;給趙家忠的叫墨淵居;而留下來做客房的那個院子叫淺雲居,反正客人只是過往的,來來去去如浮雲一般。
“這孩子,取這些花裡胡哨的名字,讓我覺得咱家也是有錢的大戶一般了!”王世清聽完女兒給取的院名啞然失笑。
“呵呵,有錢的大戶還要添些婆子丫環小廝,咱家還沒有呢!”這居所倒有了點大戶人家的範了。其實大戶人家他也沒去過,只進過賀家,那彎彎繞繞的亭臺樓閣前廳大堂什麼的,比自己家大多了。呵呵,什麼時候,自己還敢與賀家相比了?要知道,整個賀家鎮也只有那麼一家人是大戶,好比不比,自己這不是存心爲自己添堵嗎?找一個比自己根基深厚的人家來比富,這就不是常人乾的事兒!
“要丫頭婆子還不簡單!”自己曾經二兩銀子就賣身一年了,要籤個死契的丫頭婆子二十兩也就頂天了吧,或許,根本要不到二十兩!郝然看著王世清道:“娘,總有一天,然兒要讓你當上富太太,過上呼奴使婢的生活!”
“你呀,大白天說夢話了呀,越來越敢說了,這話,該是你們家忠哥說的”王世清白了女兒一眼:“你家忠哥以後考上狀元郎了,你幺姑纔可以過上那富太太的生活,我也就只能想想做做白日夢而已!”就算往後女兒家再有,那也是女兒女婿的,自己瞎湊合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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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帳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