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來?”再次無功而返,黃興遠遠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不由加快腳步走到家門口,只見福伯已招架不住皺眉問道。
“咦,不是和將軍一起出去的?”一起出門一起歸家,這纔是夫妻啊,怎麼回事?福伯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將軍已經夠煩了,自己這不是給添堵嗎?
“說是京都找她乾孃!”伸手抱過了小豪:“貧賤夫妻百事哀果然不假,福伯,我總算知道了小老百姓過日子的不容易!”
“將軍!”福伯想要勸說兩句,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如今看來確實有道理,才過了幾天窮日子,人笨心眼卻多。男人才是一家之主,以將軍的骨氣斷不會做出找人救濟這種事兒,肯定又是何氏自作主張。
“車車,車車,娘坐車車回來了!”正在這時,停了哭聲的小瑜指著遠處大路上的一輛馬車大聲喊叫。
在京都時不是轎車就是馬車,誰說小孩子沒記性,看看,一看見馬車就知道她娘會在裡面。
“娘,娘,我要娘!”黃興懷中的小豪也掙扎著往前撲。
福伯看過去時,見路口下車的正是何氏。
“將軍?”福伯無語了,這哪是過日子的人啊,找人救濟一點兒就敢坐馬車回來,估計都不知道節儉兩個字怎麼寫。
“娘,娘,您不要小瑜了嗎?”小瑜掙扎著下地,上前一把抱著何氏的腿:“您上哪兒去了,都不帶小瑜!”
“來,瑜兒乖,娘去鎮上買院子去了!”抱著女兒,走到房門口:“他爹,馬車在那邊,我們搬家,鎮西頭緊挨著閒品茶館的那個兩進的院子,我帶著幾個孩子先去,你們隨著一起來就成!”說完,也沒等黃興回答,徑直走進屋裡:“懷玉、明玉、紅玉,出來,咱走了!”
“娘”
“娘”
“娘!”
屋裡,三個小女孩子邊喊邊跑了出來:“娘,我們去哪兒?”
“走,娘帶你們去鎮上過日子!”抱著小瑜朝三個女兒道:“跟著娘走,坐路口的那輛馬車,這兒的什麼都不要了!”
聽得喊聲,嫡女都跑出去了,沒有點名的幾個庶女齊齊跑到門口,倚著門咬著嘴脣不敢開口。
“我們先走了!”走到黃興面前,何氏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哪來家買宅子?住鎮上咱吃什麼?”以前,這些俗事從來不需要自己操心,現在,自己是當家人,自然要考慮周到。
“我乾孃給的錢,搬去再說!”看了一眼破敗的宅子“這地兒,我半個時辰也呆不下去了!”也不管黃興怎麼想還要說什麼,領著自己的女兒,甚至連小豪都沒看一眼,徑直去了路口,上了馬車,一會兒工夫,馬車就跑得沒了影子。
“這?”黃興想說什麼,卻如有一口痰堵在心裡般難受說不出話來。
“將軍,那你帶著少爺和幾個小姐去鎮上吧!”福伯想了想,既然是兩進的院子,條件自然比這兒強:“去鎮上也好,幾個小姐日益長大,到談親事時更有利!”
“哎!”嘆了一口氣“福伯,那咱走吧!”想說不吃嗟來之食,但自己去找工已經好幾天了,一點兒眉目都沒有,再挨下去還真得快餓肚子了。自己一兩天三五天不吃可能行,但孩子們最經不住餓,罷了,已到了這份上還爭什麼硬氣!
“將軍,老奴就不去了!”搖搖頭福伯道:“老奴還是在這兒守著黃家的祖墳,替黃家照看著。將軍,不急,日子一天天的會好起來的,等您時來運轉時就把今天的事兒當磨練吧!”
“福伯!”黃興心中酸澀,如果僅僅是一點小錯,罷了官丟了帽還可以掙回來,但是,相爺和三皇子犯下的可是謀權奪位的大罪,自己蒙在鼓中受其牽連,沒有丟掉性命已是新皇開恩,哪還能指望東山再起時來運轉啊!除非,好好的培養小豪,讓小豪重振黃家家威。
“去吧,去吧,這兒有老奴照看呢,您要想老奴了就回來看看!”福伯看著屋裡幾個小女孩“將軍就權當爲這幾位小姐,爲少爺著想,去鎮上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說完朝幾個孩子道:“你們都收拾一下,把換洗的衣物都帶上,跟我去鎮上吧!”
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乾孃,出手倒綽闊,鎮上兩進的院子,少說也得一百兩銀子吧!福伯看著越走越遠的幾人,想著這個何氏的德行,估計將軍從此怕要受她拿捏了。擡頭看了一眼黃家祖墳外的一抔黃土,其上已是雜草橫生,好人命不長,禍害千年在啊!將軍啊將軍,這麼聰明的人,當初怎麼就犯下了糊塗事呢?
“李媽,你帶著她們幾個住那個院子,平日裡沒事,就教教她們做飯洗衣做家務!”天黑了,黃興剛帶著幾個女兒抱著兒子進屋,就聽到何氏吩咐道。
又請奴才了!黃興暗暗吃驚,她那個乾孃到底給了她多少錢,值得這麼大肆揮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我也!牢裡出來,過了不到十天的窮日子,眼下又是一副當家夫人的派頭了!
罷了,罷了,自己也是一無事處的人了,由著她折騰去吧。
“冰玉,你人長得這麼秀氣,做的事兒怎麼就不像回事呢?”
“清玉,哪有你這樣切菜的,不對,不對!”
“潔玉,衣服不能這樣洗!”
能這樣洗!”
、、、、、、
在宣威將軍府,下人們走路都要踮著腳尖,生怕弄出了動靜。
而這個李媽,卻是把冰玉那幾個孩子當小丫環使喚,還不停的數落,整天嘴裡碎碎念念沒完沒了。晨起,在小院子裡練了一通拳,就聽得她數落了自己的幾個女兒。擡頭看了一眼內院,裡面的人鴉雀無聲,估計還在熟睡中。搖搖頭,男主外女主內這個家現在由她說了算,找個時機也得提醒她一下,冰玉她們也是自己的女兒,適可而止吧!
“呵呵,還以爲是當年的小姐呀,明玉紅玉懷玉誰不做事,她們都在做女紅呢,冰玉她們年紀大,當然該幫家務,李媽也是耐心好,還能認真的教導,要遇上宮裡的教養麼麼,這麼笨的人早就挨板子了!”何氏大概聽懂了黃興的意思,另挽著自己的頭髮邊道:“她爹,噢,瞧瞧,我們現在再不用過鄉下人的日子了,你不再將軍,還可以是老爺。”站起身將黃興的衣服往下扯了幾下:“老爺,咱好歹也是富貴人家,還是講究一點兒,這往後,也不需要您出去找什麼工,你就在家練練拳,養養花,逗逗鳥就成!”
有吃有住有人管,你一事無成一文不掙,還想要怎麼樣!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沒想到,有一天,舞刀揮劍的人也有無用之時!
黃興臉紅耳漲,拂袖出了院子,來到大街上,四下裡行人匆匆忙忙,獨有自己真的是閒人一個,不,徹底的說,是廢人一個!
嬌妻美眷,兒孫滿堂,功成名就,曾經叱吒風雲的宣威將軍,此時,獨坐閒品居茶館的角落,喝著一杯清茶,細細品著百味人生,耳邊茶客們談笑了什麼他渾然不知。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自己這個隱什麼也不是!不過,閒品居確實也是一個打發日子的好地方。從此以後,黃興除了每天調教小豪外,更多的時間就坐在角落裡品著自己的人生!
“黃杉,以後你別再拿肉菜過來了,我一人也吃不了這麼多!”看著筐子:“你還拿一些回去吧!”將軍去了鎮上生活,自己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見黃杉又提了兩斤肉和一些菜來,連忙勸說。
“福伯,將軍他們呢?”聽福伯說過,將軍一連好幾天沒找著工做,想必日子過得艱難,想方設法的從春蘭手中淘了點碎銀出來買了肉救濟一下,福伯卻在推辭。
“都搬去鎮上住了!”搖了搖頭:“那人只適合過富日子,哪能過苦生活噢!”
“鎮上?將軍找著了什麼工?”普通的工種能養家餬口就不錯了,還能拖家帶口的去鎮上生活。
“沒找著工做,是那個女人進城找了她乾孃救濟,說是買了兩進的院子,一家大小都搬去了!”福伯到“人啊,三窮三富不到老,只是委屈將軍了,他可是從沒過過這種日子啊!”
“乾孃?”黃杉回到家,把自己看到聽到的事一說,文氏就皺眉了“和相府有牽連的人連根都拔起了,她哪來什麼乾孃,在府中,也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
“不知道,也許有吧,要不然,哪來銀子買院子,還一家大小都在鎮上生活!”黃杉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雖然將軍當吃軟飯,但也不至於餓飯!”
“有銀子買院子!”文氏想了想:“笨啊,你,她哪有什麼乾孃,這個女人,真不要臉,我怎麼不知道夫人時候時候收了她這個乾女兒!”
“什麼意思?什麼夫人的乾女兒?”黃杉徹底被文氏的話給攪糊塗了。
“你忘記了,夫人的嫁妝一直被她捏在手中,宣威將軍府抄家,抄的是黃家和何家的東西,夫人姓賀,嫁妝的名單和店鋪房契全都在我手中,自然能倖免於難。這個女人打著什麼乾孃的旗號買院子,根本就是用夫人的錢買的,說什麼將軍吃軟飯,他們一家大小有飯吃全是託了夫人的福!”文氏恨恨的說道:“也不知道大少爺現在怎麼樣了,這種時候是來收回去的最佳時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