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放榜,趙家忠不負重望高中舉人,冬月到半山村謝恩師。
“好,好,好!”羅秀才激動得滿眼淚花長流,用帕子擦都擦不贏,索性揚起衣袖揩,在平時絕對不會這樣幹,郝然看他這副樣子心想事後會不會後悔自己斯文掃地呀。
“不錯不錯”族長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個趙家忠表面看是給半山村的學堂揚了名,實則是暗暗打了他一個耳光“知禮懂感恩,樹高千尺不忘根,小子有出息!”
“全賴恩師教導有方,族長爺爺關愛,舅舅照撫”趙家忠有板有眼,一句話誰也沒有落下挨個兒謝了個遍。
“你舅舅啊”看了看陪在一旁笑得眼睛瞇成縫的郝用,還別說,郝家子息這麼多人還抵不過他一個人。這小子山上的動靜越來越大,現在平臺村半山村的人賣東西幾乎都不去賀家鎮了,全都朝他家挑,甚至老太太們賣布鞋襪子都往那兒送,說什麼人多總要磨損肯定得買新的,雖然遭人嘲笑了一番,卻還真的被平臺村那個蘇氏給收了,而且,聽說賣給了山上的人“嗯,你們舅甥兩人都是大家的好榜樣!”
“大伯!”郝用先只爲郝芳爲家忠高興,這會兒見族長誇到自己頭上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
“舅舅,家忠明年就要去京都求學,這次過來還想在墨淵居住一段時間,到您生日後再回趙家村,不知道方便不?”住在山上,一是想要和舅舅一家多相處些時日,二來也躲個清閒,自己中了舉人,各種各樣的人都會來拜訪,影響了他溫習功課,明年的會試可不是鬧著玩的。
“怎麼不方便,墨淵居爲你留著呢”說這話時,是朝郝然看了看,意思是要女兒回去將玉蘭和蘇大嫂搬到她的院子裡去。
見郝用看著女兒說墨淵居爲趙舉人留著,族長心思一動。
“郝用啊,今年你生日我們也來給湊個熱鬧如何?”身爲一族之長,看事想事可是全面又周到。
“這如何使得!”郝用慌得連忙站起身搓著手不知如何回答。
“怎麼,不歡迎?”族長挑眉,說他擺譜吧,看著長大的這孩子一直是老實忠厚的,估計知道自己後舉他高興吧!
“族長爺爺能賞光,我們家肯定是歡迎至及,到時候期待您的光臨!”郝然見老爹激動得語無倫次只得接下了話題。看來族長是有心交好自己一家人了,管他的,來則都是客,多一個人不就多一張嘴嗎,現在自家的進帳又多了一項,還怕什麼呢。
此口一開,讓郝用和郝然想都想不到的是,族中的郝姓人家個個都來湊趣,遇上郝用都說要來給他慶生。連在外做工的郝定回來聽族長大哥冬月要去山上給郝用慶生,他也表示自己要去。而沒遇著郝用的人則讓家中女人趁著送東西到郝家賣時就有意無意的給王世清攀談著也說郝用生日時要來吃酒。
“沒見過你們這麼舔肥的!”羅珍癟癟嘴:“都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他身爲族長都去了,你們這些誰還敢不去,這不是給他添彩嗎?再說了,中舉人的是趙家忠,姓趙的,又不是他的兒子,又不姓郝,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怎麼就坐不住了?”
“你懂個屁”郝定吼著婆娘“大哥這樣做有大哥的道理,拋開趙家忠中舉人且不說,你知道他家山頂上的作坊的事兒嗎?沒有點能力能撐起這麼大的攤子?”
“那攤子也不是他家的,聽說是一個姓洪的什麼人的!”羅珍被男人搶白心有不甘,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聽說,你聽誰說,胡招娣還是李杏花?這些婆娘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好好的親兄弟搞得不冷不熱的,人人都錦上添花的事她們不去做,還想著要什麼壞人家!”說到這兒,郝定敲著牀緣道:“我可給你說清楚了,過幾天我還有工要做,到時候你隨著大家一起去吃個酒,聽著,必須去,要不然壞了事老子回來可不依你!”
“去,去,去,我去還不行嗎?”羅珍氣得不行,卻又拿男人沒辦法,男人說一不二,她可不敢造次!
“對了,讓建兒也去,好好的和那個趙家忠搞好關係,以後得他照撫一二也夠建兒受用一輩子了!”郝定臨睡前還鄭重的交待了一句話。
去,不就是去送個禮吃個飯嗎,去就去,又不是去喂狼,怕什麼!羅珍心裡嘀咕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半山村人人談論的話題居然都是給老三慶生,這讓胡招娣嫉妒得眼紅!
又不是滿十的大生,看這陣仗得做十好幾桌了吧!
“蘭嬸子每次都說要等家裡有事再來玩,要不,這次連她也一起請了吧”一家人商量著置辦酒席的事兒時,郝然突然提議。
“請吧!”王世清笑笑:“咱這次都不知道借了什麼風沾了什麼光,不嫁女娶媳滿十過百的,居然要大辦酒席了!”自己親歷的離上次大辦酒席的時間有十七八年了吧,那是成親時的事兒了。
“你看這事兒鬧得!”郝用不好意思的撓著後腦勺“沒想到一答應族長大伯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讓你們平白跟著受累了!”
郝家年輕男子都頭天就去幫忙了。
光是雞就殺了二十隻,因爲只有六張桌子,桌椅板凳還需要從山下在各家各屋借,請的兩個大廚指揮著幫忙的婦人洗著各種菜,他們則宰著做小酥的排骨,切著做小酥和燒白的五花肉,大家
和燒白的五花肉,大家熱熱鬧鬧的邊說笑邊做事,給人感覺喜氣洋洋的。
“看這樣子,明天二十桌都坐不下來噢!”因爲郝水的事,郝通都沒臉上山,郝勇作爲親哥哥自然要做表率。
“二叔,三叔真大方!”郝山悄悄說道:“我聽蘇吉說買了整整一頭豬呢,又殺了這麼多雞,酒席可旺實了!”
“你三叔有錢啊!”有錢人財大氣粗,郝勇不得不感嘆,自己娶了兩個兒媳婦的酒席加起來也沒他花費多,這小子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搬山上來就悶聲發大財了!
“我們怎麼就掙不了幾個錢呢!”郝山看了看幫忙的人都圍著三叔轉,衆星捧月一般。想想自己那個家,怪什麼呢,怪爹孃沒本事,還是怪自己不勤快,又或者,怪娶了個傻媳婦。其實,傻媳婦也沒礙著自己什麼事兒,她除了不會在外人面前說話外,卻是做家務活的能手,娘可算是享清福了,而且,兒子郝小成也乖巧。靠家裡爹孃可能是靠不住了,不過,老丈人許諾的田地可能有希望了,聽說讀書的舅子考上了舉人,說不定開了年自己就會變成有錢人了!
“哎,聽說沒,五嬸也要來呢!”郝路媳婦邊洗著菜邊給旁邊的白氏說道。
“呵呵,一筆寫不出兩個郝字,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大家都來了她肯定得來,走動走動就親熱了!”白氏縱然心裡覺得好笑,但肯定不會說羅珍丟面子的事,三個女人一臺戲,有些話說著說著到當事人耳朵裡就會變了樣,到時候說不定就惹禍上身了。
“當年她可是最能折騰,孩子打架她跳得最高,害得郝用一家窮得叮噹響,後來也不借風車給人用,都不知道怎麼想通了,早早的說她也要來湊個熱鬧!”馬大嫂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反正這個羅珍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就算是問她的過錯也不怕,這些都是事實!之前一直和王世清交好,孩子們也談得來,這次郝用慶生大辦,自然少不了馬魁一家人。
“呵呵,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白氏笑道:“馬大嫂,聽說你家春生定親了,什麼時候喝喜酒啊!”是非是越扯越多,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話題。
“明年二月,到時候請你們!”馬大嫂笑道:“轉眼之間,孩子們都長大了,娶了媳婦又快要嫁女了,夠得忙!”
“喲,這樣說來,你家臘梅的好事也近了?”確實是孩子都長大了,這幾年半山村很是熱鬧,歇上幾個月又有人家辦酒喜,該娶的都娶了,該嫁的都嫁了,當然,郝水除外。那個混小子,估計得打一輩子子老光棍了!
羅珍能來,就不知道胡招娣拉得下這個臉不,還有郝水,肯定是不敢來的。
“我不好意思去,你還要去!”老屋,郝通活兒都沒幹,省得出門遇見人問怎麼沒去山上幫忙。
“怎麼不好意思了,連羅珍都要去,我又沒和老三紅過臉!”胡招娣想的是這麼熱鬧的酒席不去吃兩頓真是虧大了,郝山都去幫忙了,到時候,就讓這小子送禮,自己連禮都免了。
“郝水不準去!”郝通見婆娘臉皮厚說也說不聽,還好意思說沒和老三紅臉,也不知道是誰教唆著郝水做下丟臉的事兒讓狼給咬了時又抓著郝然出氣呢。
“我又沒瘋,我去幹什麼!”郝水恨恨的瞪了爹孃一眼進了自己的房間“啪”的一聲將門摔上了。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爹沒本事,娘出的餿主意,現在村裡的男人們都要打趣他說偷雞不成蝕把米;女人姑娘們則繞著他走。別人也就算了,偏偏二房的曹韻和陳玉都躲著他,就好像自己真的那個啥一樣,真他孃的邪門了!這輩子怕就真的只能打光棍了!越想越恨,人也越來越懶,反正不用娶媳婦,幹這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