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叫升堂,蘭華都有些不適應(yīng),有錢人的官司是他們說了算,根本不用上公堂;沒錢的人更不用上公堂,先打幾十大板還要罰銀子,誰吃飽了撐著了來自討苦吃。
“郝然?”看著被推搡著上公堂的人,蘭華睜大了眼睛,這姑娘太熟悉了,姐姐時時念叨著的人,上次來縣城時給自己送了一把郝記的短劍,確實是好劍!
怎麼,能耐見長,居然玩到公堂上了來。咦,不對,後面居然跟著的是張家的大少爺!看來,這孩子拋頭露面多了,要麼被張家大少爺看上了人,要麼,就是看上了郝記的山頂作坊!得,拿人手軟,這次就得還她的人情了!
“何人擊鼓?”知縣和師爺從後堂匆匆而來,高坐明堂一拍驚木喝道。
“大人,是張家的大少爺!”師爺俯身悄悄說道:“整個太平縣的錢莊都是張家的!”
“堂下何人,擊鼓所謂何事?”遇上一個有錢的,看來還是上天眷顧,終於有了一次開張的大買賣了“可有訴狀?”
“稟大人,小民張旺,告狀這幾個刁民,不僅不履行買賣,還口出狂言!”張家大少爺“噗通”一聲跪下,並朝賀雲(yún)兒和郝然色色的一笑:“請大人明示,判決這兩個丫頭跟小民回張府!”隨即在衣袖中摸索了一下,拿出薄薄的兩張紙道“訴狀在此,請大人一閱!”
師爺看著他手中的訴狀都有些無可奈何,有錢人就是任性,大張旗鼓的賄賂。無奈,樣子總要做做,隨即收了呈放在縣令的面前。
他孃的,那根本就不是訴狀,是兩張銀票好不好,郝然恨恨的盯著師爺捧著呈上去的銀票,想著要是自己也行賄,最後會是什麼情況?要論錢,肯定是沒有張家多,和張家鬥錢多她腦子還沒生鏽!關(guān)鍵一點是,這個狗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條喂不飽的狗,到時候,舍掉一大筆還不能平安無事,雞飛蛋打真不合算。
郝然飛快的想著辦法,無意之中看到了蘭華,以眼神詢問,蘭華輕輕的搖頭。
什麼意思嘛?
是讓自己不送禮還是說沒問題,又或者說是沒辦法?
打啞語又沒有心靈相通!
側(cè)眼又看到了身邊同樣站著的年輕男子,見他一臉譏笑的盯著公堂上的知縣和師爺。
“啪!”的一聲驚木再響:“爾等上公堂爲(wèi)何不跪?藐視公堂,無視本縣,此爲(wèi)一罪,來人,拉下去,先各打十大板!”
罪你個頭!
郝然估計是銀票起作用了,還給打個下馬威。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民等人與此人並不相識,更沒有買賣一說,無緣無故被拉上公堂!”郝用看女兒站著又聽說要打板子,連忙跪下欲述說真相。
蘇吉和賀雲(yún)兒也連忙跟著下跪。賀雲(yún)兒還悄悄的拉了拉郝然,無奈,郝然就是不跪,跪天跪地跪爹孃,給這個狗官跪真是侮辱了她的智商!
“大人,不僅這個刁民不信守買賣,而且,這個小子還口出狂言,連您都給罵上了!”見郝用跪下了,旁邊的年輕男子還站著,指著他連忙告狀。
“大膽,罵什麼?”知縣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大人,小民不敢說,你讓這位官爺說吧!”張旺故意低聲欲言又止。
“吳捕頭,此人罵本縣什麼?”縣令瞅著站在年輕男子身後的衙役問道。
“大人,他說既然太平的買賣是強買強賣,有錢就能做,他要買下你頭上的烏紗帽!”怕什麼呢,自己捉了一個出口狂言的人回來,辦案有功,說不定自己還有賞!
“大膽,本縣乃皇上親點朝庭命官,乃太平父母官,罵本縣就當(dāng)罵你爹孃。口出狂言,真是豈有此理,此等不仁不義不孝之徒罪加一等!來人,拉下去,打、、、、”
“大人,咱先審案!”知縣剛要丟下令牌卻被一旁的師父小聲勸阻。
“有何不妥?”縣令停下了手中的令牌,用眼神詢問。
“大人,此人不卑不亢,看似不凡,不如先審案,問清楚了再說!”師爺?shù)降资莻€有眼色的,從幾人一上公堂起,他就察覺到了站著的年輕男子和姑娘很有膽色,對公堂沒有半分畏懼。一般來說,這樣的人要麼無知,要麼無畏,無畏的話應(yīng)該是骨子裡就不怕權(quán)勢,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久居高位養(yǎng)成了這種氣質(zhì)。而兩位恰恰就是這種氣質(zhì),所以趕緊勸告。
“好,本縣先審案,爾等從實招來!”師爺是跟著自己好幾年的老人了,既然他如此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知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氣,重新坐回公堂上一拍驚木道。
“張旺,你所告何人何事,一一說來!”知縣看了一眼提筆待寫的師爺問道。
“稟大人,小民付銀子買她倆做使喚丫頭,無奈行到縣裡又突然反悔,請大人爲(wèi)小民做主”張旺的眼睛一直都沒捨得移開過郝然,覺得這個小辣椒比那鄉(xiāng)下丫頭還有味。
“大人冤枉!”賀雲(yún)兒見張旺攀咬上了郝然,氣得咬碎了滿口銀牙,顧不得其他猛的跪行兩步上前磕頭喊冤。
“大膽刁民,可有問你話,居然咆哮公堂!”知縣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釁很是不滿。
“大人,民女冤枉!”顧不得知縣發(fā)火,賀雲(yún)兒又磕頭:“大人,請容民女回稟!”
師爺朝知縣點點頭。
“講!”知縣終於沒有再說打板子之
終於沒有再說打板子之事了。
“民女姓賀,名雲(yún)兒,家住永祥鎮(zhèn)月亮村,今日和爹孃一起上街賣大白菜,路遇這人,拿了五十兩銀子說要買了回府中當(dāng)丫頭!”機會難得,賀雲(yún)兒連忙陳情。
“既然他拿了銀子,你又有何冤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這張家果然有錢,買個丫頭都捨得花五十兩,也難怪,剛纔一出手就是兩百兩銀票。
“大人容稟!”賀雲(yún)兒又是磕頭:“民女家中僅有民女一人,爹孃捨不得賣了民女,他們就強綁了丟進馬車送到縣裡。路遇恩人出手相助,卻不料被這惡人攀咬上,他何曾買過恩人啊?”
說完這話,賀雲(yún)兒朝郝然悽慘一笑:“恩人,連累你了!”
“一派胡言,沒有出錢買,他缺錢還是缺人,難道還撒謊不成!”知縣聽完賀雲(yún)兒的話一拍驚木喝道。
“大人,他既然說買下了民女,民女可否問他幾句話?”糊塗官判糊塗案,收了張家的銀子就別指望他稟公辦案了,郝然決定自救。
看了看師爺,點頭:“準(zhǔn)了!”
“你叫張旺是吧?”郝然居高臨下,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哎,美人兒,你叫相公何事?”狗改不了吃屎,公堂之上,張旺也敢調(diào)戲良家女子。
“本姑娘問你,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買下了我,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賣身契何在?”郝然看他色瞇瞇的樣子恨不能從蘭華手中搶過那根木棍戳瞎他那雙狗眼。
“知道呀,你的名字叫娘子,小娘子,美娘子,爺哪管你家住哪裡,只知道有銀子就可以買下你!”張旺搓著雙手想要站起來摸郝然的臉,卻又突然想起是公堂之上,依然跪著卻絲毫不老實。
“大人,請你判案吧!”郝然也不想和他廢話,掉頭朝公堂上的人說道。
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個姑娘開口說話了,收了人銀子,這案要怎麼判。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張家大少爺說的是假話了。
“此案已清楚,本縣宣判如下:賀雲(yún)兒是張旺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下的,自然屬張府;這位姑娘與此案無關(guān),但見了本縣不行跪拜之禮,打十大板拖出去!還有你,出口誑言,打二十大板!”
“大人,請大人做主,民女的爹孃捨不得賣民女,民女退他銀子還請還民女自由之身;而這位恩人之事是因民女而起,這十大板理應(yīng)由民女賀雲(yún)兒來承擔(dān)!”賀雲(yún)兒見狀,又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有個有情有義值得相幫的人,郝然絲毫沒想到自己即將挨板子卻讚賞的看著賀雲(yún)兒想道。
“你剛纔說你是什麼鎮(zhèn)的人呢?”師爺突然插話問道。
“民女賀雲(yún)兒,是太平永祥鎮(zhèn)月亮村人!”賀雲(yún)兒感激的看著師爺,難道所求能成?
“永祥鎮(zhèn)月亮村,你可認(rèn)識賀錚?”師爺緊跟著問。
賀錚?
賀錚是誰?
賀雲(yún)兒茫然搖頭不知。
縣令先是皺眉,這會兒卻看著師爺若有所思。
誰也沒注意到,大堂上一直站著的年輕男子眉頭微皺。
“大人,既然如此,依學(xué)生之見,你就爲(wèi)這位賀姑娘做主了吧!”朝縣令點點頭:“既然是一樁不成的買賣,所引起的都是不必要的誤會,這事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行,就依師爺所言,你,你,還有你們,就不追究責(zé)任了,都回家去!”指著堂下的人道。
“大人?”張旺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銀子也會不好使“大人,那小民訴狀所說?”
“張旺,你以後做買賣,可得讓人心甘情願,這些訴狀本官就代爲(wèi)保管了!”廢話,到手的銀子還有飛了的道理。
“賀錚是誰?”退堂了,郝然明白今天能全身而退還是託了這個人的福,見到蘭華小聲的打聽。
“永祥鎮(zhèn)新出了一個安定侯叫賀錚!”蘭華也奇怪:“不過,那個賀雲(yún)兒明顯不認(rèn)識他,但師爺爲(wèi)什麼會打圓場呢?”
“誰知道呢!”不經(jīng)意間,路過的年輕男子輕聲笑道:“我還以爲(wèi)太平的買賣好做,想要買一個官帽的打算落空了!”
還說,要不是他說了要買烏紗帽和張旺的項上人頭,怎麼也不用到公堂一趟吧!
“爺,爺,你怎麼樣,沒事兒吧?”遠(yuǎn)遠(yuǎn)的,那個黑衣男子舉著包袱跑了過來。
“你呀,永遠(yuǎn)慢半拍,爺要等你救難噢!”搖搖頭,年輕男子大步而去。
“他是誰?”蘭華好奇的問。
“誰知道呢!”郝然癟癟嘴,不過是路人甲,是個和自己一樣愛管閒事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