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汗部克魯倫河邊,阿茹娜愜意的坐在草地上,隨草,不停的把玩著。
身后站著的烏那扯著辮子,不服氣道:“主子,你也太好說話了,那幫人壓根不知感恩,盡想得寸進尺,這事你若要再答應了,肯定要落京城大格格的埋怨。”
阿茹娜無所謂道:“瞎操什么心啊,我有分寸。”
烏那不服氣道:“老吃虧…”
阿茹娜拗過頭去,看著烏那好笑道:“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的便宜沒那么好占的。”
烏那還是憤憤平道:“主子好說話,三王子也說話,不被占便宜才怪。”
阿茹娜覺得和烏那沒法道理,便回過頭,繼續眺望河對岸的羊群。
烏那做了個臉,也不好再去觸霉頭,只好怏怏的站在那里,生著悶氣。
一陣馬蹄聲打破了主二人暫時的寧靜。
烏瞇著眼睛一看,道:“主子,是三王子。”
阿茹娜“咿”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么前回來了?”
呼和在阿茹娜半米處勒住。騎在馬上叫道:“猜你就在這。”
阿茹娜起身拍了拍衣服。仰著臉。眼睛笑成了月牙。“呼和。不是說要去兩個多月嗎?怎么提前了十多天?”
呼和笑著跳下馬。道:“天氣好。行程也就快了些。”
阿茹娜貼心地給呼和擦了擦額角地汗。詢問道:“巡視途中沒出什么事吧?”
呼和笑著說“還行。一帆風順。哈哈。”
呼和是車臣汗部東路中右扎薩克多羅郡王朋素克的三兒子,并非王妃所出,但生母很是得寵,可惜生呼和的時候難產死了。朋素克便對呼和份外上心,一直寵愛有加,這就引起了大老婆和大兒子垂扎布的不滿。
而呼和的婚事更是將矛盾激化,大老婆和大兒子都認為呼和娶阿茹娜是朋素克想讓呼和繼承爵位的前兆。
而朋素克還偏偏要火上澆油,決定今年帶呼和去拜見康熙。漠北蒙古部落去熱河的次數遠沒漠南頻繁因此這種面圣的機會也就越珍貴。
在臨出前該去巡視牧場的垂扎布突然病了,而老二也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老四又早早的去走親戚,沒三五個月回轉不來五才十歲,與老大同是王妃所出王妃的心頭肉,自然不許老五出門,于是呼和便主動要求留下巡視牧場,朋素克一氣之下帶了9歲的老六出了門,讓王妃恨得牙癢癢。
自家的家務事,自己心里亮堂呼和瞧了瞧阿茹哪,探尋的問道:“我不在的這一個多月人為難你吧?”
阿茹娜搖搖頭,不屑道:“都是些小事才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我慢慢等著等她們哪天將我惹火了,我才要叫她們一個個好看!”
呼和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
阿茹娜想了想,說道:“商隊回來了,王妃和大嫂看了運回來的貨物眼紅,想從中分一杯羹,我答應給他們讓一分利,叫他們自己接手轉賣去,可他們卻非要入股。我還沒回話,昨兒二嫂也來找我,說是有些私房銀子,問能不能一起干。”
呼和楞了楞,“商隊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今年只是去踩線,進不到貨嗎?”
阿茹娜道:“有個郝家一直和姐姐府里合伙做生意,常年有人在庫倫守著,不過老被別家壓過一頭,聽說姐姐想走這條線,也入了股,牧仁他們回京的時候,郝家就派人去了北邊,與沙俄人聯系上了。那邊沙俄的守軍就跑出去四處找商隊,也巧了,半道居然就攔了個商隊過來。這不,牧仁就讓人押貨回來了,他自己還在那守著,說是和沙俄守軍談什么章程。”
呼和笑道:“看來你們姐妹的財運還真不錯。”說完又皺起眉頭,道:“既然是你姐們掙零花錢,王妃她們你別理就是。”
阿茹娜癟著嘴巴道:“她們那么堅持,這事還不能不理,若讓她們眼紅使絆,商隊風險就大了。”
呼和有些擔心道:“要不先問問你姐姐,別讓你姐妹起了嫌隙。”
阿茹娜哼了一聲,“我后來也仔細想了想,她們不愿接手轉賣,不就是沒路子運到中原嗎?若摸索個幾年,怎么也能與中原商家聯系上,先不說他是賺是賠,咱們都得擔損失。這事不用問姐姐,我就能做主應了。但想占便宜,卻沒那么容易。不過具體的法子,我還沒想好,如果王妃她們找你,你也先拖著。”
呼和笑著點點頭,一把將阿茹娜抱到馬上,“咱們回去好好想想。”
不遠處的烏那瞧主子們走了,忙將阿茹娜的坐騎韁繩扔給呼和的跟班朝魯,利索的躍上馬背…
還沒到帳前,就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探頭探腦的朝帳子里張望,阿茹娜叫道:“寶力德,阿布回來了。”
小男孩一聽,忙撒開小短腿跑了過去,呼和下馬將他抱起,開心的問著:“想阿布了沒?”寶力德是侍女所生,阿茹
來后,就留在身邊撫養,孩子慢慢的也與阿茹娜親額莫、額莫的叫得分外親熱。
寶力德咯咯的笑著,手里拿著的懷表一下落在地上。
阿茹娜撿起掉在地上的懷表,下意識的朝懷里摸了摸,見自己的懷表還在,才算松了口氣,柔聲問道:“這東西哪來的?”
寶力德嫩聲嫩氣道:“王妃那里拿的,是額莫的,就拿來了。”
阿茹娜和呼和對望一眼,確認道:“你在王妃那里看見這表,覺得是額莫的悄悄拿出來?”
寶力德用力的點頭,開心的等著表揚。
呼和正要說話,阿茹娜道:“和寶力德說,我去找王妃,她如今有求于咱們,不會小題大做的。
”
王妃確實很話,非常大度,一點怪罪的意思也沒有,熱情招待了阿茹娜,送阿茹娜出來的時候不經意的又提及入股事宜茹娜笑笑應該沒什么問題,過兩天再說。王妃笑得越燦爛。
走在回程的草地上,阿拿出胸袋里的懷表,腦海里浮現出京城那個飛揚跋扈、不講理的少年,無奈的笑著…
十對眼前的小屁孩怒目相視得這孩子怎么看怎么討厭,一想到阿茹娜的丈夫差不多就這模樣由得為阿茹娜叫屈。心想,俗話說丑人多做怪,阿茹娜還不知怎么受氣呢,看來得趕緊給十哥去信,讓十嫂好好問問…
老十自然不知道十四正在挑燈夜,舉一反三、極盡所能的詆毀自己的連襟時正在對小英子低聲交代著。
老十與其木格一行已經來香山兩日,明兒老十就得去前山寨應卯心其木格背著自己上街感受民風,萬一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就麻煩大了,便將小英子召過來細交代著,讓他竭盡所能別讓其木格上街,如實在不行,千萬不能讓其木格與閑雜人等接觸,“你給爺聽好了,當地話嘰里呱啦的,福晉肯定聽不懂,你多留心那些會說官話的。”
末了還威脅道:“若讓福晉知道了此事,仔細爺撥了你的皮。”
小英子賣力的點著頭…
老十一早上班后,其木格在天井里站了會兒,嘆了口氣。
這房子是當地的一名鄉紳讓出來的,三間兩廊式,左右對稱,中間為主要廳堂。中軸線由前而后、由南而北,依次為門廊、門廳、轎廳、正廳、頭房、天井、二廳、尾房。兩旁偏間前部左邊為書房和一個小院,右邊為偏廳和兩間客房。客房頂為平天臺,供乘涼、賞月和拜月等用。右邊偏廳、客房后面依次為三間臥房、三間傭人房,一間廚房。左邊書房后面也是一樣的布局。臥房中間又間隔著天井,旁邊則是青云巷。
小天井大進深,布局緊湊的平面形式,既便于防熱輻射和風雨,又可以通風散熱,按說這房子應該挑不出理來。
但各房之間聯系得太緊密了,頭房與左右兩邊的臥室挨得相當近,中間只隔著一個小巷,其木格本想讓正廳和頭房兩邊的臥室做傭人房,將廚房前面兩側的傭人房交給嫣紅她們居住,但這樣一來男仆就沒地住,最后索性自己和孩子占了左邊的三間臥室,讓嫣紅她們隔著正廳住進了右側的房間,這才稍稍拉開了距離,感覺舒服了那么一丁點。
其木格無比懷念北京的大宅子,多寬敞,多舒服啊,想隔多遠就隔多遠,懷念歸懷念,嘆完氣后,其木格又叫來小英子,讓他去找工匠。
為了解決傭人住房的問題,準備將嫣紅她們那側的傭人房與天井間筑一道墻,那側的廚房與中段的尾房間也修筑一道墻,這樣傭人房便獨立出來,男仆們便可以從青云巷進入,完全不影響內宅的生活。只是嫣紅她們的丫鬟不大方便,走得路稍微遠了些。
而嫣紅她們那側的客房也給隔斷,交給侍衛和護院居住。
小英子見其木格的心思還在人員住宿安置上,心里暗暗竊喜,忙跑去張羅。
又過了兩天,搬家初期的忙亂終于結束,一切慢慢開始走上正軌,其木格終于有空閑天馬行空的亂想。
其木格到的這幾日,香山縣的父母官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讓其木格有點失落,又有點不爽,總之覺得怪怪的。
人就是這樣,如果其木格從廣州到香山,當地官員都設宴招待,其木格肯定會覺得很煩,認為自己的生活受到了打擾,但如果沒人搭理,其木格又覺得自己沒受到重視,心里也不平衡。
堂堂皇子福晉到了,居然沒人理,其木格怎么想,怎么氣悶,不過也擔心老十心里不好受,其木格面上倒是沒顯,生怕老十也為此生閑氣。
前山寨離香山縣大約有60里地,老十每天上下班都披星戴月的,分外辛苦,其木格不想讓老十勞力之后還要勞心,哪知老十早已經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