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四殿下派人送來的藥丸,方良慶又是激動,又是羞愧,若不是一時失察,怎麼會害的露兒小小年紀就要進宮給三皇子做宮女。
若真是王妃倒還好,可惜不是,皇后怎麼會爲了救他,把三王妃給露兒當,儘管三皇子失明,可說到底是龍子龍孫,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背景的尚書能高攀的起的。
吳氏如今已經懷了八個月了,再有兩個月的就要臨產了,方雨露又要去伺候三皇子,吳氏便讓小宋姨娘幫忙管家。
別的沒有叮囑,只是叮囑她要好好照顧宋姨娘,尤其是她的孩子,說是老爺吩咐的,吳氏還裝作無意間透露給她宋姨娘懷的好像不是老爺的孩子等等。
小宋姨娘第一次幫忙管家,當然非常的盡心盡力,一時,府中的一切井然有序,連宋姨娘和王姨娘也都照顧到了,方老太太也賞給她一個玉鐲,獎勵她管家有功。
這一個月裡,方雨露被宮裡的嬤嬤看著教授宮規,無論從行,坐,吃,笑等等都受到嚴格的限制。
好在重生後,方雨露性格變得越來越堅韌,人也越來越聰明,宮裡的嬤嬤沒有費太多的力氣,方雨露就學得有模有樣的。
一個月後,方雨露進了皇宮。
以前,方雨露以爲三皇子一直住在別院,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搬回宮裡來住。
進宮之前,方雨露去了一趟段府,見了舅舅,舅母,段夫人只是說讓她好好伺候三殿下,舅舅段老爺,倒是有些唉聲嘆氣。
段玉郎心中有事,一些機密雖然不便跟方雨露說太多,但是又擔心方雨露在宮中被人陷害。
只是短短的叮囑她好好伺候三殿下,以後自有她的好處,有些事情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方雨露在進宮的路上,慢慢的想段玉郎的話,她能有什麼好處,難不成真的是讓她成爲三王妃?還有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她想象中是什麼樣子?
方雨露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趙凌桓搬回了宮中居住,但還是獨立的院落,也很偏院,幾乎沒有外人經過。
趙凌桓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略顯的緊張,侍衛陸雲峰看著平時非常鎮定的三皇子,今天有些急躁,猜想到是因爲今天方家的小姐來宮裡的日子。
陸雲峰低頭輕輕咳嗽一聲,說道:“殿下,今天天氣有些炎熱,皇后的宮殿裡涼氣很好,不如咱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吧。”
是的,該給母后請安了,畢竟母后爲自己治病操碎了心,現在雖然說是找到了解藥,既然搬到了宮裡,便不能像在別院裡一樣,整天的呆在院子裡。
四弟也是天天來宮裡給母后請安的,現如今他搬回宮裡住,更是要天天給母后請安纔是,眼睛廢了,禮節不能廢。
趙凌桓住的仍是原來的宮殿,雖然偏院,可是進入鳳翔宮有一條很近的直路,這是皇后專門爲他修的路,一路平坦。
自從容妃的事情發生過以後,皇上不允許宮中有私自制藥的,墨後又不方便隨時出宮,只能把給趙凌桓診治的事情交給自家的父親。
上次因爲方雨露的傷藥,發現裡面有一味趙凌桓的解藥,又加了些雪山的天仙雪蓮和千年人蔘,經過一年,解藥終於研製出來了。
這次趙凌桓搬回宮裡,就是要給他徹底解毒。
鳳翔宮
墨後憂心忡忡的看著盒子裡的解藥,想到父親的吩咐,如果不解毒,也許還有三年的壽命。
若是解了毒,成功了,可能不但能看到,而且還能和正常人一樣,只是身體的毒素,要清乾淨,也要四五年,這是最好的情況。
那最差的情況···
墨後閉了閉眼睛,她愧對這個孩子,因爲當時的一時心軟,把他獨自留在容妃那裡,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容妃做的,可到底是桓兒中了毒。
這也是後來皇上懷疑墨後對容妃下毒的原因,可是容妃用的毒雖然是墨家的,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到底是誰給的呢?若真的是她,她是怎麼拿到的呢?
“啓稟皇后娘娘,四殿下來給你請安了。”袁嬤嬤的聲音打斷了墨後的思緒。
墨後煩躁的合上了盒子,遞給袁嬤嬤:“好生收起來,待一切都安置好了,就安排給桓兒解毒。”
出了內殿,來到前廳,就見到趙仁昊已經到了。
“給母后請安。”
看著玉樹臨風的趙仁昊,墨後心中欣慰,還好還有昊兒:“昊兒,你來了,去見過你父皇了嗎?”
趙仁昊一抱拳道:“回母后,已經見過父皇了,今天朝中無大事,不過,孩兒想著見見三哥,就來了。”
墨後道:“難得你們兄弟情深,你去吧,你三哥就在京華殿。”
“不用了,母后,孩兒已經過來了。”
三皇子趙凌桓邊說著,就已經大步進來了。
從側門進來有宮女一路引著,趙凌桓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順著聲音走來,一點都不費勁。
趙凌桓和墨後行了禮後,和趙仁昊坐在一起。
本來還有一肚子話對趙凌桓說的趙仁昊,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的。
趙凌桓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他眼睛很清澈,黑白分明,定定的看著你的時候,彷彿能看到他的內心。
怕是他也是爲了那個丫頭吧,巴巴的從京華殿趕過來。若是說三哥對那個丫頭沒心,怕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可若是有心,他爲什麼不乾脆要母后賜婚那。
他們說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大殿裡倒是寂靜的很,墨後輕笑道:“昊兒,你不是要找你三哥嗎?怎麼他來了,你倒是沒話說了,是不是有什麼話不方便母后聽,不然母后就把大殿讓給你們好了。”
趙仁昊訕訕的笑了:“沒有,只是一時間事情太多,突然,沒有頭緒。”
趙凌桓笑道:“沒關係,你慢慢想,我等得。”
趙仁昊道:“三哥總是這麼的有耐心,小弟很是佩服,是這樣的,今天在朝堂上,有人蔘隴州刺史貪墨,父皇留中不發,後來卻令新任的刑部尚書方良慶審理。這件事情,三哥怎麼看?”
趙凌桓道:“隴州刺史?二皇兄的軍隊就在隴州城裡,若是隴州刺史貪墨,那二皇兄應該也知曉,是什麼人蔘的?”
趙仁昊答:“是吏部尚書白勇學。”
趙凌桓道:“吏部尚書白勇學是宰相王炳坤的學生,看來大皇子要向二皇子下手了,就是不知他們意欲何爲,二皇子手握重兵,應是拉攏未上,可是他竟然想的是除掉二哥,那麼他手中肯定有二哥的把柄。是什麼呢?”
電光火石之間,墨後彷彿想到了什麼?
突然,外人來回稟:“刑部尚書方良慶之女,方雨露前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墨後收斂心思,點點頭,袁嬤嬤沉穩的聲音傳出:“宣。”
趙仁昊和趙凌桓都端正的坐在那裡,目不斜視。
墨後好笑的搖頭,這兩個孩子真是的···
方雨露一襲淡紫色長裙,雪白的絲綢打底,長長的薔薇紅的腰帶,在胸前寄了一朵大大的蝴蝶結。
頭梳柳月彎髻,只用一個蝴蝶簪簪起,兩鬢的垂髮用粉色絲帶癡纏著,即青春又亮麗。
遠遠走來,像是踏著雲端的仙子,趙雲昊不自覺的吸了口氣,這個丫頭越來越有味道了,這身端莊且簡單的裝扮,怕是吳氏直到母后的喜好才這樣弄的,母后就喜歡女子簡單大氣的裝扮,尤其喜歡紫色。
人來了。
陸雲峰看到趙凌桓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只是手指敲打椅子的節奏,顯出他此刻的心情。
四殿下煩躁想事情的時候,喜歡用手指輕叩,叩的慢了,說明事情還好辦,已經有了決斷了,越快越是煩躁,說明事情很難辦,可是今天,殿下的手指不停的,飛快的輕叩···這是什麼情況
陸雲峰跟了趙凌桓將近十年,從小這個主子就聰慧,冷靜,遇事不慌不忙,好像世界上的任何難事到他那裡,便變得非常的容易。
所以,四殿下任何事情都喜歡和他商議,每每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直到遇到這個方家的小姐。
三殿下似乎有了心事,沒事的時候不再彈琴,也不再吹簫,總是靜靜的坐著,不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
那天,皇后娘娘讓方小姐來伺候三殿下,他突然感覺到三殿下的緊張,猶豫和害怕。
對了,記得四殿下對那個方小姐也有興趣,難道是因爲這個,皇后娘娘只不過是因爲知道方小姐給三殿下畫畫,三殿下高興了一陣子。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三殿下開心的笑過吧,那天,三殿下竟然對著那多名爲《陽光》的話,開心的笑了。
純淨的笑臉,溫暖的笑容,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再次見到三殿下的笑容,便是那次皇后娘娘的賞花宴後,三殿下不知道是因爲有了解藥而高興,還是因爲方小姐。
恍惚間,方雨露已經拜見過皇后娘娘,墨後除了叮囑她好好伺候趙凌桓外,再也沒有其他。
在宮女的帶領下,方雨露隨著趙凌桓來到了京華殿,開始了宮女的生活。
趙仁昊低垂的眼眸,誰也看不到他心裡想的什麼,見趙凌桓離去,也隨即告辭,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出了殿門,他站在高高的臺上,看到前後走的三個人,不知道趙凌桓說了什麼,他等了一下,方雨露上前一步,攙住了他,陸雲峰低著頭跟在身後,偷偷的抿嘴笑。
方雨露大膽看向趙凌桓,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趙凌桓輕笑起來。
許久沒有見三哥笑了,多少年了,這個丫頭···
趙雲昊突然感覺,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