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後心中冷笑,只怕真的說出來,你又要猶豫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在她面前稱你我,該稱朕了。
墨後不想追究,不想吵架,依舊平靜的道:“上次陛下病重時,給了臣妾一道聖旨,上面沒有填日期,臣妾給拿來了,臣妾求陛下把日期寫成今天。”
墨後把聖旨舉過頭頂,呈給周皇。
周皇緩緩展開,這便是那道立趙仁昊爲太子的聖旨,是在他昏迷的時候給寫的,太后親自蓋了玉璽,不過聖旨卻沒有寫日期。
到了現在還在威脅他,周皇心中有些生氣,緊緊的盯著墨後不說話。
只聽墨後冷靜聲音響起:“人無信,則不立,陛下是皇上更是君無戲言,一字千金。臣妾不寫日期,是不想讓人以爲臣妾是拿陛下的性命在逼迫陛下,時間可以等陛下想好了再填,可是,陛下左思右想還是沒想好,臣妾就過來問問。若是陛下想好了,就請陛下把日期填上。”
周皇瞇了瞇眼睛,冷峻的眼睛中射出刀子般的目光:“昊兒雖然好,卻還是年少,想當年朕當太子時已經二十三歲,朕以爲昊兒還是多歷練幾年纔好。”
墨後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聲音越發的冷冽,疏離了:“臣妾以爲昊兒雖小,但是做太子綽綽有餘,有了他做皇上的左右手,皇上也可以抽出時間來休息。況且,先皇自出生開始便已經被立爲太子了,皇家祖訓並沒有規定太子什麼時候立合適,所以臣妾以爲,早立,早安心。”
“那朕要是不立呢!”周皇問道。
墨後挺直了脊背,穩穩的跪著,沉聲說道:“陛下一日不立,臣妾便跪一日,一月不立,臣妾便跪一月,一年不立,臣妾便跪死在這裡。”
周皇吸了口涼氣,這是她跟他說話的口氣,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生硬,如此疏離。
“爲什麼?”周皇問道。
墨後回答道:“立太子是國之根本,可立嫡,也可立長,現在陛下立了太子,便可絕了一些人不該有的心思,換來天下太平。”
周皇冷笑道:“哈!朕的天下,如今便不太平嗎?”
墨後直言不諱道:“不太平,若是陛下早立了太子,無論是臣妾或者是其他人,便沒有了害人的心思,陛下便不會三番兩次被害,桓兒也不會中毒,容妃便不會丟了性命,朝廷中便不會結黨營私,與皇子私下互相結盟。”
忠言終究逆耳,雖然周皇明知道墨後說的是事實,可是當墨後紅果果(禁詞又是禁詞)的撕開傷口,周皇還是非常的憤怒。
“哼,要跪便跪吧。”周皇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莫公公在墨後身邊勸著:“娘娘,你還是回去吧,陛下已經決定把太子之位給了四殿下了,不過是早晚的事,娘娘何苦這樣逼迫陛下,傷了夫妻的情分。”
“晚立不如早立,晚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陛下給了我太多的承諾,卻從來沒有兌現過,我怕他再次失言。”墨後面無表情道。
周皇聽到一個踉蹌,轉身憤怒的指著墨後道:“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看成一個帝王,朕是一國之君。”
墨後平靜的直視著周皇的眼睛,慢慢道:“沒有,從來沒有,我一直以爲你是我的丈夫。不過,以後不會了,臣妾會尊你爲一國之君的。”
說完,墨後卑微的趴在地上,叩頭。
當週皇聽到她說,一直把他當成一個丈夫時,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想起登基那日,他牽著她的手,深情的告訴她:“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天下最尊貴的夫妻。”
是的,他曾經無數次給過她承諾,很少兌現,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無奈,而她從來就沒有埋怨。
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需要這麼多禮節,需要這麼多的猜疑嗎?
周皇上到了最後一個臺階,想了想轉過身來:“好!朕便如你所願。”
來到御書房,周皇把日期寫成了明天,然後讓莫公公拿給墨後看。
墨後看完後,便收了起來,但是仍然直直的跪著,不曾起來。
周皇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道:“爲什麼還不起?”
墨後冷冷的回答:“等你明早宣佈完聖旨後,臣妾自會站起。”
周皇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不信我?”
墨後直直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周皇,冷冷的吐口:“不信。”
莫公公猛的吸了口冷氣,看向周皇,只見周皇怒氣騰騰,咬牙切齒的看著墨後。
好一會兒,莫公公正要勸,只見周皇憤然轉身離去。
墨後靜靜的跪在御書房,一直跪到天亮。
趙仁昊要去勸,被趙凌桓攔了下來:“昊兒,你去聯繫大臣,讓他們上書,請父皇立太子,想必明天早朝,也會有大皇兄的人,請立大皇兄爲太子,咱們的人切莫太多,也切莫爭吵,只要上書時口述一遍便可。”
第二天,早朝
朝廷上爲立太子的事情,紛紛上書,有請立四皇子的,有請立大皇子的,請立四皇子的只是上書,簡單敘述了一遍,就退下去了。
請立大皇子的,不但把大皇子說的天上有,地上無,還把大皇子的品德說的好比聖人。
周皇在看下首的趙宇軒和趙仁昊,兩個人一個怡然自得,一個頻頻望向御書房的方向,擔憂著墨後。
原來墨後說的是真的,大臣們開始結黨營私了,提議立四皇子的都是些正直的老臣,而提議立大皇子的都是些近幾年提拔的。
周皇沉默了片刻,點頭示意莫公公。
只聽莫公公打開聖旨,大聲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四子趙仁昊,爲人寬厚,仁慈,德才兼備,特立他爲太子,欽此。”
短短的幾句話,墨後整整跪了一夜。
散了朝,趙仁昊來到鳳翔宮,墨後的腿已經上過藥,被綁護了起來。
趙仁昊心疼的看著墨後說道:“母后,你不用這樣的,我今年不過十七歲,還等的起,況且我們的佈置已經開始收網,用不了太久就可以把大皇兄的惡行揭穿,到時候就剩我一個皇子,父皇不立我就不行。”
墨後悽慘的笑了笑道:“昊兒,你還是不瞭解你的父皇,他太過貪戀權勢,即便你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把位置讓給你,除非他死了。昊兒,你要是有你父皇一半的狠絕,也許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趙仁昊低下了頭,喃喃道:“可是母后,他畢竟是我的父皇。”
墨後心灰意冷道:“從今天起,不是了,他是君,你是臣。”
趙仁昊思索著墨後說的話,來到了京華殿。
京華殿裡,不僅趙凌桓醒了,方雨露也來到了正廳。
趙仁昊見方雨露醒來,眼睛裡便看不到其他人,其他的事情便忘到九霄雲外。
“露兒,你醒了?身子好點了麼?怎麼不多休息一下,你看看你現在的臉色,蒼白的像個鬼。”
王雲風猛地咳嗽了一聲,擡頭看天,段玉郎已經習慣了,慵懶的靠著柱子,風采卓然。
趙仁昊沒想到方良慶也在。
略微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這一坐不要緊,坐在他前面的人,都站了起來,趙凌桓聽到了動靜,莫名其妙,方雨露照例站在了趙凌桓的身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太子爺隨便撿個位子坐了,大家都緊受著規矩,不敢坐那。”說方雨露輕笑出聲。
趙凌桓微微扯了扯嘴:“昊兒,你還是做主座吧,今天大家前來就是商量一下,下一步要怎麼走,以前都是我給你出主意,以後怕是要你自己親自拿主意了。”
趙仁昊知道趙凌桓說的是時日無多了,以後的路三哥陪不了自己了,他寧願三哥好起來,讓三哥當太子,也不願自己被趕鴨子上架,揹著三哥的仇恨,母后的恩怨。
趙仁昊站起身來,咳嗽一聲,來到了主位前坐了下來。
方良慶等幾個大臣要行禮,被趙仁昊制止了:“今天在三哥的殿裡沒有外人,咱們就不用那麼多的規矩了,弄的本宮也非常不自在,咱們有事說事,主要是三哥來吩咐。”
趙凌桓說了下面的幾個佈局,以及懷疑關侯府和燕國的事情,雖然現在趙仁昊當了太子,但是身後不但有大皇子的虎視眈眈,還有燕國,蒙迦國緊緊盯著,情況不容樂觀。
不知不覺從上午,說道天黑,期間方雨露略感疲憊,被趙仁昊攆著去休息,剩下的人都在討論著以後朝中的佈局。
軒王府
趙宇軒已經多日不見楊月嬌了,下了朝之後,他來到後院,之間後院稀稀疏疏有幾個下人,從脫落的門栓,佈滿的灰塵來看,楊月嬌已經離去多時。
“你們誰來告訴我,王妃去那了?”趙宇軒怒吼。
下人們都趕緊跪下,戰戰兢兢的,不敢擡頭。
趙宇軒見問不到情況,一怒之下,全部殺了。
方雨霜匆匆來到後院,就看到趙宇軒殺人,“啊!”驚叫一聲,差點昏過去,被丫鬟攙著。
“王,王爺,怎麼發了這麼大的火?”方雨霜問道。
趙宇軒惡狠狠的瞪著那些死人,說道:“那個賤人不知道去哪裡了?真是讓人不省心,想用她要挾老二,她偏偏逃了。”
“原來是王妃啊!她跟人私奔了。”方雨霜輕聲媚笑道。
“什麼?”趙宇軒一把抓住方雨霜的手,陰霾的眼睛裡露出兇狠的目光:“誰?她跟誰私奔了?我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