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去也沒多久,”招娣知道自己鬧出的事情是整個村裡都知道的,她也不是心虛的那個,所以說的語氣也是底氣十足的,“之前,我婆婆一直不肯低頭,我娘不許我回去,孩子爹也就留在這裡了。我婆婆生氣,在外把話說的很難聽,都說我這個媳婦不懂事什麼的,結果把我小姑的親事給弄沒了,讓我小姑成了村裡的大笑話,之後,把我公公徹底的惹怒了,押著她來帶我一家回去的,還說以後再弄什麼幺蛾子,就休了她,才把她壓住,沒再弄事情的,”
要不是她有個明理的公公,這日子,還真的沒法子過。
“能壓的住她,也是好事,”這樣拎不清的人,就要一個人壓著纔好。
招娣也是個豁達的,或許是跟著柳柳,多少受了雲舒的影響,沒有鄉下姑娘的那種算計的想法,“雖然發生那樣的事情,有些不高興,但說起來,也不全然是壞事,至少現在,我們是過自己的日子,小姑的事情,我們是全然不管的,就算我婆婆跟小姑生氣,也拿我們沒有辦法,”
“那就好,你自己能賺錢,有本事,何必看人家眼色,說起來,他們還要緊著你纔是,所以該硬氣的時候,千萬不要給我丟臉,知道嗎?”
“是,我會聽素姨的話的,”
這邊,兩個人說的很歡愉,那邊,雲祺漸漸的被忙碌的人影給吸引住了,見大家曬著東西,清洗的,整理的,忙成一片,就頗有興致的看著,最後卻被一邊的幾個人的對話給吸引了。
“我婆家小姑嫁到鄰居去了,她家也有個小姑,可灘上大事,一家子都要活不了咯,”一個婦人在努力清洗著的時候,順口跟一邊熟悉的人說著。
“怎麼回事?你小姑那婆家小姑年紀可不大,不是有兩個孩子嗎?怎麼就一家都活不了了,是病了嗎?”熟悉要好的,對彼此親戚的事情也是很瞭解的,所以說出的話是滿心的疑惑。
“就算是病了,也不可能是一家子都病的,”另一個婦人多嘴的說了一句。
“啊喲,這一次啊,還真的是一家子都病了,上吐下瀉的,看的格外恐怖,一個晚上那當家的都昏迷了,”說起來,那原先開頭的婦人就打了個寒顫,“我小姑怕了,帶著孩子連夜回來的呢,”
“上吐下瀉的,莫不是吃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不可能的,我小姑說她小姑是最乾淨的人了,以前我小姑偷懶不收拾,也都是她拾掇的,所以絕對不是吃了不乾不淨的東西,”
“那怎麼可能會這樣?”
“誰知道,但我小姑說啊,她聽一個大夫咕噥了一句,說千萬不要是什麼會傳染的纔好,所以我小姑才嚇的不敢靠近,藉著孩子沒人帶回了孃家,”
“這又沒有什麼天災的,怎麼可能會有傳染的,那大夫也是瞎說,”
“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還是多關注的點好,”
幾個婦人這麼說著,本是閒聊,也沒有往彼此的心裡去,畢竟那些事情離的她們有些遠,不是自家發生的,管人家是不是天塌地陷的,她們照樣過自己的日子。
但一邊的雲祺卻不一樣,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加上這些年出去的時候,遇到很多的事情,也知道傳染的可怕,所以面色一凜,衝著還在嘟噥著的婦人道:“這位大姐,你方纔說的那戶人家,是在哪裡的?”
被這麼突然一問,那婦人嚇了一跳,剛有些不悅的擡頭看著,想發火呢,結果在看到雲祺的時候,臉上的怒氣都消失乾淨了。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雲舒的弟弟,身份尊貴著,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就堆滿了笑容說:“公子問的可是我家小姑的親戚?”
“正是,”
“他們就在離這裡半個腳程差不多的向陽村,”那婦人說完之後,就後悔了,“公子,那家人真有些不對頭,你還是不要多管的好,”這要是出事了,怪責到她身上,她是真的哭不出來了。
雲祺沒有回答,在知道答案之後,轉身就走,弄的那個婦人是欲哭無淚的。
衆人一見,面面相覷,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雲祺匆忙的回來,找到雲舒之後,開門見山道:“二姐,可能出事了,”
“什麼出事?”雲舒滿臉莫名其妙,“出什麼事了?”這一段時間,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出事兩個字了,他們真的出了太多的事了。
把自己聽來的事情說了一遍,雲祺眉目嚴肅的說:“二姐,要真的會傳染的,那緊緊出出照顧他們一家的人可就危險了,到時候,還會牽連甚廣,就會變成大事的,”
雲舒的心顫了一下,在聽到雲祺說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讓人去嶺南找歐陽重,讓潘大人去管,”那潘大人隱藏的在深,總要出來蹦躂一下的,她倒要看看,百姓出事,他是管還是不管。
“可是……,”雲祺覺得這樣不好,遲疑著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被雲舒給打斷了。
“這件事,跟你無關,雲祺,你要是想插手的話,我會立刻讓人把你送回京,你可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雲祺是雲家唯一的獨苗苗,要是他出事,整個雲家承擔不住不說,會讓童童的太子身份都受到影響的,她絕對不能讓雲祺插手這件事的。
雲祺看著突然發怒的二姐,一下子到不知道說什麼了。
其實,二姐這麼做,真沒什麼錯的,他不是以官員的身份來江南的,所以這件事情,他插手的多了,反倒是逾越了的。
“我聽二姐的,”遲疑了半天之後,他最終道。
雲舒見他答應了,心裡微微鬆口氣,然後回頭跟一邊有些擔憂地招娣說:“顧公子不在,這段時間,你多辛苦一下,這邊的人,我會盡快的安排來,你有什麼不會的,儘管來石屋找我,”
“好,我不會讓素姨失望的,”這是第一次沒有顧公子在的情況下,素姨把整個作坊都交給她的。
“嗯,那素姨先回去了,”事情,經不起一點擔憂。
雲舒跟雲祺兩個人在離去的時候,還找那婦人詢問了一遍,在知道確定的地址之後,兩人快速離去,這樣子,弄的幾個婦人都變了臉色,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回到石屋,雲舒快速寫了一封信交給了阿九,讓他嶺南城去找歐陽重,一定要親自把信交給他,等他看來之後在銷燬——事情怎麼樣,她也不是很清楚,要是被人知道她在信裡寫著可能有會傳染的瘟疫的話,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少的恐慌呢,所以一定是要銷燬的。
“出什麼事了?”連氏相當的敏銳,在看到雲舒跟雲祺下山之後回來就表情有些不對了,而云舒一頭扎進書房寫了什麼之後就讓阿九送走了,這要是沒出事的話,她纔不信呢。
“外面有些亂,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大家先不要出去了,”雲舒避開了連氏的詢問,看著大家認真的交代著。
“二姐,這出什麼事了?我來這裡是想看看小侄兒,順便來遊玩的,你讓我不能出去,是哪裡都不能去了嗎?”雲瑤有些鬱悶糾結的問道。
“對,哪裡都不能去,除了這裡之外,你要出去的話,我就立刻讓人把你護送回京,”別的,都可以開玩笑,唯獨這個不行。
衆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雲舒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連丫鬟們都可以自由的進出,更何況是他們了。
而她能那麼嚴肅的交代著,可見外面是真的出事了,或許出的還是大事。
“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的,”雲瑤覺得委屈了,轉身就回屋了。
看著雲瑤傷心生氣的樣子,雲舒忍了忍,還是沒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讓她惱恨就惱恨吧,總比出事的好。至少在這裡,大家都是安全的。
夜深的時候,雲舒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魚寶跟小寶都睡了,她穿了衣服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的,腦子裡被最近的一些事情鬧的發懵,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總覺得什麼地方是她忽略的,可一來就那麼多的事情,她真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
從自己被算計開始,一步步的,好像就陷入一個循環之中,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先是自己被算計,孩子差點出差錯,然後是糧食的徵集,再來是被金枝出賣,然後安冉失蹤後受傷回來,到現在雲祺發現的,很有可能是傳染的病源……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就讓人不能有好好的時候。
她的承受能力一向是她引以爲傲的,因爲上輩子經歷的事情多了,讓她有了堅毅不肯屈服的性子,但如今,她真覺得有些疲憊,尤其是覺得這些事情兜兜轉轉的,好像一個圈,讓她掙扎不掉又莫名其妙的被圍在裡面。
“雲舒,”睡不著的人,不單單隻有云舒一個,還有一個白莫問。
他也是無意出來的,但看到雲舒之後,他覺得那是老天都在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