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蕓心里一驚,轉頭死死盯住這乞丐。
可當時她就是街上隨便找了一乞丐去買的,都是這種灰頭土臉的。
她當時覺得讓人這東西很是不好意思,都沒怎么敢正眼看他,此時也認不出是不是一個人。
林雄問道:“你叫什么?”
“李丁。”
“一個月前,你去錢家藥鋪買過情藥?”
乞丐瑟縮了下:“大人,買,買藥也犯法嗎?”
“不犯法,問你如實答就是了。”江屹舟淡淡道。
“是,小人,確實買過。”
林雄手指敲了敲桌子:“這藥你用于何處?莫不是用于迷惑女子想用強?”
乞丐忙擺手:“冤枉啊大人,這藥不是小人用的!”
“不是你用?那你買來干什么?”
“是有位姑娘來找小人,給了些碎銀,讓小人幫忙買的,買了以后就給她了。”乞丐磕頭道,“請大人明察啊,小人一個乞討為生的,平時吃飽穿暖且不能滿足,哪里來的閑錢和心思想這些啊?”
江屹舟拉他站起來,面對著邱蕓:“你且看看,這個人你見過嗎?”
乞丐抓了把雜亂無章的頭發(fā),仔細繞著她看了看,猛地一拍手:“哎呀,就是她!”
邱蕓臉色急變:“你別亂說話!我根本沒見過你!”
林雄忙追問:“你確定?就是她讓你買的?”
乞丐連連點頭:“不會有錯的,就是這位姑娘!”
邱蕓不知他是怎么就認出自己的,明明她那時帶著面巾的,難不成只憑眼睛就看出來的?
她只知道自己死都不能認!
她撲通跪下道:“大人!大人您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啊,難不成他說是誰就是誰?他有什么憑證?!”
乞丐聽別人不信自己也急了:“我還騙人不成?就是你讓我買的!你還給了我五十文錢!”
聽到五十文錢,邱蕓噗嗤笑出聲:“你看吧!我就說你是瞎說。”
江屹舟逼近緊盯著她,氣勢迫人:“哦?為什么五十文錢就是瞎說?”
邱蕓嘴角瞬間落下,辯解道:“反正就是瞎說!”
“五十文就是瞎說?那是多少?一百文?還是二百文?”
邱蕓慌張后退一步:“那,那我哪兒知道,又不是我給的。”
江屹舟冷笑一聲:“既然不是你給的,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五十文?豈不是自相打臉?”
邱蕓這才驚覺自己太著急說錯了話,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人是在亂說。”
江屹舟沒再繼續(xù)問,而是朝乞丐道:“那你說說,讓你買藥的人穿著打扮?”
乞丐看著邱蕓道:“頭發(fā)就是她這樣的,衣裳是一身朱紅棉襖。”
邱蕓更確定這個乞丐就是他們弄來嚇唬自己的了,她那天可不是這打扮,雖說確實有件朱紅棉襖,那天并沒有穿的。
“邱蕓,你可認?”
“不認!”邱蕓十分理直氣壯道,“大人,我平時可從來不盤這種頭發(fā),今天是第一次!大人不信可以問王老太太和江置。”
“不用問他們,我也是頭一次看你這種發(fā)髻。”江屹舟冷笑道,“而且好巧不巧的,還跟蘇嬋一模一樣。”
邱蕓忙一抬手摸著頭發(fā),壞了!她忘記為了混淆江屹舟,也盤成了蘇嬋的發(fā)型了。
林雄恍然:“這么說來,本官還真沒見過蘇姑娘以外的人弄過這種頭發(fā),你偏偏今天與她一樣,是什么意思?”
邱蕓強作淡定:“民女只是突然覺得她的頭發(fā)好看又簡單,才學來盤的。”
“可吃飯前你并不是這樣。”江屹舟胸有成竹,“蘇嬋帶人闖進來后,你的發(fā)型就變了,這一點吃飯的人也都可作證。”
“那,那是。”邱蕓額頭都冒了汗珠,“那是我洗碗弄散了頭發(fā),重新盤的時候弄的。”
還真是挺嘴硬。
林雄又問:“那朱紅色的棉襖,你有沒有?”
邱蕓眼神一閃,江屹舟在旁邊,他是見過的,自己否認反而可疑。
“有是有,可這縣里有這種棉襖的人何其多,怎么就能說是民女的呢?”
“小人還有別的證據(jù)!”乞丐抬手道,“她給錢的時候露出了手腕,右手的手腕內側有顆痣。”
真真假假,邱蕓徹底被搞崩潰了,她實在忍不了這個乞丐了:“你胡說八道!你哪里能認得出我?我那日明明帶著面巾的!”
乞丐點點頭,笑的一臉深意,其他人更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原來如此,戴著面巾讓別人去買的,然后下在了我的茶杯里。”江屹舟眼神無一絲溫度。
邱蕓回過神,一下軟倒在地:“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此你親口所說,在場的可都聽見了,再狡辯,你可是拿本官當傻子?!”林雄一拍驚堂木,“來人!拿下!”
兩個官差不由分說的給她戴上了手鐐,其實當時的情況,大家本來留心知肚明肯定是她,只是辦案有辦案需要的手續(xù)和證據(jù)罷了。
邱蕓心如死灰的癱坐在地,她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我那日明明帶著面罩和手套,你怎么會知道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手腕有痣?而且我給的并不是五十文,穿的也不是朱紅棉襖。”
官差遞上一盆水,那乞丐將手臉洗干凈,把外面的破爛衣裳一脫,里面赫然是官差的服飾。
“你?你們竟然騙我!”
官差一笑:“對待你這種人,怎么能用尋常法子?你不是也在騙大人嗎?衣服和痣都是捕頭告訴我的。”
邱蕓忙扒住江屹舟的衣擺懇求道:“江大哥,你放過我這一次吧,我是一時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
江屹舟后撤一步,滿眼的嫌惡:“別用你的手碰我,當初用毒藥陷害蘇嬋,誘導張賴欺辱蘇嬋,現(xiàn)在甚至給我下藥,邱蕓,你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林雄倒不知道這柔柔弱弱的姑娘竟如此心機:“審了這么多案子,也真是叫本官大開眼界,如你這樣不矜持又心機的女子,可不多見。”
一句句話,一個個眼神,仿佛都帶著對她的嘲諷和看不起。
邱蕓此刻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完全昏暗了下去,再沒了任何可期待掛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