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背后跟著,用力盯著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又看,想分辨她說自己是狐妖這話,到底是真是假,卻一無所獲。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撒謊,她根本就是人,另一個可能,我的鬼眼,徹底的失靈了。
失靈就失靈吧,管它呢,我此刻一門心思都在這從天而降的夢中情人身上,跟著她走了一會,我緊走幾步湊過去問道:“還沒請教小姐芳名呢?”
“食物沒必要知道這么多吧。”
“不能知道小姐芳名,我會死不瞑目的,人死時如果有愿望不能達成,肉會酸,靈魂也不能安息呢,還會永墮輪回化為厲鬼呢。”
“真的啊?”她站定,轉過頭,盯著我用力的看了看。
“當然是真的。”
她將信將疑的點點頭:“我叫碧君,你記好了哦。”說完轉身繼續前行。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我忽有所感,低聲吟道。
她的背影,分明的渾身一震,卻不曾回頭。
我心里一動,方才這兩句詩,是當年武則天在唐太宗李世民駕崩之后,被迫在感業寺出家時候所寫的,可是碧君好像分明不知道這詩,還仿佛有點當年項少龍在紀嫣然面前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時候的震撼,難道此刻竟然是唐代之前么?又或者她真是只狐妖,生在深山,所以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我正在胡思亂想,路轉峰回,迎面出現一座茅屋。
“到啦。”她開心的說。
屋內陳設十分的整潔,纖塵不染,我在竹椅上坐下,伸了個懶腰,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肚子不爭氣的呱呱叫起來,我捧著肚子,苦著臉對她說:“餓死了,有吃的沒啊?”
她白了我一眼:“餓死鬼投胎啊。”轉身進了里屋,不一會,端出一盤子東西來,是各式各樣的水果,有很多種我見都沒見過。
我真是又渴又餓,連忙抓過兩個來塞進嘴里,入口果汁四濺,滋味甜美無比,我三五口吞下去,吧唧吧唧嘴,一面又抓過另一種水果,一面問道:“沒有肉的么?”
“有啊。”
“那快拿點來!”我連忙申請。
“肉在你的身上呢,你是想烤著吃還是蒸著吃?”她倚在門旁,拿手遙遙的在我身上認真的比劃著,我卻看不到任何惡意,倒覺得那姿勢十分的嫵媚生姿,像極了一棵隨風搖動的細柳。
我又塞了一個水果進嘴,一邊大嚼,一邊含糊的道:“從這里切開,把心臟掏出來。”說著用手在胸口比劃了一下。
“為什么?”
“如果刀夠快的話,好讓我自己看看啊。”
“看什么?”她奇道。
我吞下嘴里的水果,笑道:“看看我心上是不是有個洞,你怎么就從我的心里跑出來了呢?”
她走過來,惡狠狠的說:“那我可動手了!”
“小姐,動手之前,能不能讓我洗個澡?我都臭了。”這倒是實話,這兩天實在折騰得我夠嗆,又是穿梭兩屆又是疲于奔命的,一身泥土加汗水,早已經酸了。
她連忙推開兩步,皺起鼻子:“哎呀,怎么這么臟的,快到到房后邊去洗一洗。”
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聞言提起包袱,除了門,繞到屋后,果然見到一汪碧綠的潭水,清澈見底。我歡呼一聲,把包袱扔在一旁,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撲通一聲跳進潭里去。潭水清涼,讓我說不出的舒服,一洗幾天來的疲憊,我憋了一口氣把自己沉在潭底,開始思索,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又是什么年代?為何我覺得包裹中的七寶琉璃盞如此的眼熟?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子,到底是誰?為何我會常常夢到她,那日h大醫院門口見到的她,是幻覺么……
氣息將盡,我從潭底嘩的一聲浮出,只覺周身舒坦,說不出的暢快。
“哎呀,你這人洗洗之后,倒還蠻好看的。”碧君的聲音從岸上傳來。
我尖叫一生,連忙彎腰蹲在水里:“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啊。”
“誰愛看你似的,我是給你拿來替換衣服的。”
“行了行了,放在那里就行。”
她把衣服放在一旁,卻抱膝坐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起來。
不是吧,這民風也太淳樸了些?
“小姐,這是什么年代啊?怎么沒點男女之防么?”
“年代啊,我想想看,是元還是明呢?”她皺起眉毛來:“我上次下山去集市,依稀有很多穿著外族服裝的人,說什么大元之類的話,不過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后來又聽說幾十年前漢人出了個領袖,打跑了那些外族人。”
拜托,說的一副滄海桑天的架勢,真的假的啊,難道我給穿越回了明朝?。
“你就一直在這山上么?”
“是啊,自從九十年前我來這浮邱山定居之后,就再沒離開過。”
浮邱山,我終于知道這山的名字了。
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我暗想,不會她真的已經在這兒呆了九十年了吧?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固然風景秀麗,豈非是太寂寞了?
我忍不住道:“你不寂寞么?”
“寂寞么?是啊,我寂寞么?”她低頭囈語。
我在水里蹲了半天,已經泡的很舒服了,再呆下去竟有點覺得涼了:“小姐,我可要出來了,你回避一下吧。”
她卻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不曾回答。
人家一個女孩子都不在乎,我還在乎個啥,把心一橫,大喊一聲從水潭中站起身來。
再看她時候,已經芳蹤杳然了。注冊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