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承受力到底高些,他聽完我和他妻子的敘述之后,沉默了許久,輕撫他妻子的頭,柔聲說:“天道有常,既然是這孩子的命數,我們也沒有辦法,上天注定我們與他只有十二年的子嗣之緣吧。那位道長確實讓小寧醒過來了,沒想到卻用這種方式醒來,我們真不知道是該寫他還是恨他,當初他不是也說過最好不要醒來么,都是這孩子的業障吧,我們現在只能希望他的魂魄得以安寧?!?
這番話說的大有禪意,連司徒雪都忍不住點頭低誦佛號。
我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一下眼前這個人,他身量頗高,四肢瘦長,眼睛長的細長,戴一款金絲邊的眼鏡,五官倒也沒什么出奇的,可是整個看來有種暖暖的親和力,即使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坐在他身邊仍然讓人覺得十分舒服。古人所說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轉向我:“真對不住這位李師傅,方才我太激動了?!?
“沒事,人之常情,很高興你做出正確的決定?!?
“唉,我初拿到這個鐲子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異樣,只可惜以我的眼力只能看出這是款明器,卻也無法再得知其他信息了?!?
明器又稱冥器,乃是墓葬、出土之物的專稱,他竟能看出此物是明器,就憑這份眼力,也定非尋常人物。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刨根問底的時機,我把疑問硬生生的壓下去。不料他看出我目光中的疑慮,開口道:“李師傅不必忌諱,我姓葉,名天笑,吃的就是古玩明器過眼的這碗飯,承蒙同行不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葉一眼。”
他就是葉一眼?!這名號我倒是真聽過,別說h市,整個省里要想找出一個古物鑒定專家,第一個肯定就是葉一眼。他們家七代在當鋪做大朝奉,到了他父親這輩,當鋪生意不再紅火,才自己開了家古玩店,平時也收收古玩,蹩個寶什么的。此人在古玩行里是大大的有名,什么東西只瞧一眼,不用第二眼,就可斷代,絕無偏差。聽說他家資頗豐,難怪住得起特護病房了。
“原來您就是葉先生,久仰久仰?!边@倒不是客套話,干我們這行的,也免不了跟古物明器的打打交道。
他謙虛了兩句,然后問道:“李師傅可是知道這鐲子的來歷么?”
我搖搖頭:“這鐲子質地似乎是銀的,上邊的花紋也十分詭異,我從沒見過。”
他點頭:“不錯,這些花紋倒更像是一種咒語多些。”
我正要答話,那孩子在床上忽然開始劇烈**起來。
我們得抓緊了。
我戴上手套:“我現在先試試把魂魄逼回去,如果成功了,再想辦法斬斷鎖鏈?!?
動手之前,我沉吟了一下:“可能待會的情形有些駭人,你和葉太太要不要回避一下?”說是駭人,其實是凄慘還差不多,我怕他們兩個受不了。畢竟眼前這個軀體在外形上看還是他們的孩子啊。
葉天笑搖搖頭:“家人一場,讓我們送這孩子最后一程吧。”說完從床邊把她的妻子拉開,在一旁站定。
我點點頭,擰開蓋子,倒出一把雄黃來。
是一塊塊的顆粒,出刺鼻的味道。
司徒雪是指望不上了,她早躲得遠遠的,王醫生知機的上前來,幫我壓住那孩子的身子。
我把雄黃在手心研磨成較細的形狀,然后從那孩子腳底開始,逐寸的涂抹上去。
?。。。。。?!
那軀體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不停的扭動著,嘴里猶在含糊不清的說著什么。王醫生死命的壓著他,腦門上已經見了汗。
饒是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嚇出一身冷汗。
回頭望向葉天笑夫婦,只見葉太太把頭別在他丈夫背后,身體瑟瑟抖,肩膀一下一下的**著,已經是泣不成聲。葉天笑臉色慘白,目光卻十分堅定,兩個人的手握得死死的,關節都已經白……
隨著我的進度,雄黃所著之處,伴隨著凄厲的叫喊聲,那軀體上的綠色花紋開始退去,代之的是慘白的肉色。
那是死人應該有的顏色……注冊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