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處,鮮血飛濺。
老陳雙手握著刀把,刀的另一端刺入言晨的胸口。
這變化讓我們都措手不及。言晨飛起一腳,把老陳踢在一邊,接著跌坐在地上,一手扶著刀刃,不可置信的喃喃說:“怎么會,怎么會這樣的?”
不知道是老陳知機在刺刀上擦上了老謝留給他的朱砂,還是因為他這把刀了盡恩仇、殺人無數,所以連言晨的邪術也抵擋不住。
忽聽那“女尸”在我腳邊說:“小子,你剛才砍我那一劍還真疼??!”語聲清脆。我趕忙把她拉起來,經過方才激戰(zhàn),她臉上的粉已經掉了大半,加上汗水一沖,露出廬山面目來,赫然是個眉目清秀的女生,尤其是一雙眼睛,皂白分明,靈動非常,好像鑲嵌了寶石一般。唉,真難為她,剛才吃了我一記桃木劍居然忍得住不叫出來。
一個女生,大半夜的躺在停尸柜子里扮死人,還會正宗的少林羅漢拳,這也太離譜了吧。
等等,剛才我把所有的鎮(zhèn)尸法術都用在一個活人身上,當然沒用了,也就是說我的法術未必不靈光啊,哈哈,嚴重受挫的自信終于恢復了一些。
這時馬志掏出手銬來,想上前銬住言晨,驀地言晨仰天狂笑起來,笑得血從口腔里噴出,濺得四下都是,他掙扎著盤膝坐下,雙手沾著自己的鮮血在胸前結成一個奇怪的菱形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懺悔,又仿佛是在祈禱,他所念的文字有一種奇異的語調和節(jié)奏,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只覺得十分的妖異。接著,他竟然猛地將雙手插進自己的胸口!我和“女尸”都下意識的別過頭去不忍觀看,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只見言晨用枯干的手用力一拉,竟然將自己胸腔拉開,接著伸手進去,掏出猶在跳動的心臟來。
騰!騰騰!
心臟在他手里兀自奮力的跳動的,仿佛不知道他的本體已經喪失生機。言晨把心臟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仿佛虔誠的祭師捧著最珍貴的祭品,已經開始渙散的眼神竟然奇跡般的凝聚起來,煥出一種妖異的神采。
等我知道他想干什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他竟然把自己的心臟猛地扯出來,用力一扔,扔到五芒星陣的天魁位上。那四條黑線如被召喚一般,聚集在一起,整個時間仿佛停頓了,接著我感覺大地仿佛都顫動了一下,一束豪光從陣法中沖天而起,直奔蝙蝠爪上的嚙魂珠。
我不知道言晨竟然也是五陰之命,他用自己的心臟完成了五靈噬血陣,為嚙魂珠解開封印。不知道言晨用了什么邪法,心臟沒了竟然還可以支撐,他坐在地上吃吃的笑著,終于,沒有了聲音,眼神也渙散了。
接著,一陣潮水般的呼嘯聲襲入耳鼓,嚙魂珠迎合著陣法中的光芒,掙脫了二十年的束縛,散出無窮的念力,開始召喚涌出鬼門關魂魄。
我來到老謝跟前頹然坐倒,不知所措。
“女尸”想拉起我:“千魂之力都在向這里聚集,快走!”
我搖搖頭:“來不及了?!?
論武功術法我可能不及她,不過我早已經看到片刻間四周都充斥了擇人欲嚙的魂魄,還不知道有多少在后邊,洶涌而來。
馬志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眼中飽含歉意,覺得不該把我牽扯進來,卻最終什么話都沒說,一場兄弟,原不必客氣的。
在這種壓力之下,我們別無選擇,嚙魂珠蘇醒時所召引的千魂之力,足以把我們全部擠扁、壓碎、吞噬……
“女尸”試著雙手合十口誦經文想抵擋那洶涌而來的壓力,也終于放棄了,那簡直不是人力能匹敵的。最后她在我身旁盤膝坐下,念起了往生咒,一臉圣潔肅穆如佛像般,不知道她是要度這萬千魂魄,還是在為自己度。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抧多迦隸莎婆訶……
隨著她一遍遍的念著往生咒,我覺得呼吸困難,身上的念力在一點點的流失,神智也越來越模糊,忽然間很后悔,如果,如果我努力一點,學會老謝的天罡御法陣,是不是能夠多支撐一會?
老謝、馬志、老陳,還有這個不知名的“女尸”……
不!我不能讓他們死!
就在這時,我猛然想起《茅山秘法》最后一頁記載著的——“無天禁法!”
勉強收斂已經渙散的神智,我把“女尸”和馬志拉到我背后,雙手結印,念道:
“乾尊曜靈,坤順內營。
二儀交泰,要合利貞。
應感玄黃,上衣下裳。
震離坎兌,翊贊扶將。
“這是茅山禁法?!”女尸一把拉住我:“你不要命了?”
我看看她,嘴角泛出一絲笑意,接著念道:
“熒惑前引,辟除不祥。
福禍不永,生死無常。
將我殘軀,為眾鬼役。
千兇萬惡,莫之敢于?!?
我只看過兩遍,希望我沒有記錯吧……
意識仿佛被抽去,漸漸從體內消失……
一團五色華光從我眼前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