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震聞言一震,竟然一把拉起我,循聲走去。此刻明月當空,我清楚的看到他雙目緊閉,當中兀自有鮮血滴下,他渾若不覺,卻不知道是靠什么來辨別方位了。
這樹林不大,片刻就走出來,林子盡頭是一小塊空地,空地當中坐落著一處宅院,不大,但顯得很雅致,小院門口寫著副對聯:“四時風景常宜酒,一片丹心只畫龍。”旁邊鐫著斗大的兩個字:葉宅。
我心里好笑,這主人難道不知道葉公好龍的故事么?
這里風景幽雅,靜謐宜人,主人又顯然是個雅士,這一派風雅景象跟一身血污的我們兩個完全不搭調,唉,要不是跟著這么個滿手鮮血的煞星,我怕還真會喜歡上這里了。衛震輕車熟路的走到門前,推門進去,我被他拽著,只得跟著。
走過庭院,直入內堂,一進門我就呆了,這里赫然是一處畫室。各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光懸在四壁筆架上的筆就有怕不下四五十支,有大有小,最大的有大腿粗細,筆尖竟像人頭大小,最小的細若牙簽,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這能畫畫么?我正呆呢,只聽一個聲音道:“這一管是天山一寸豪,采天山雪貂頂上毫毛制成,畫雀目最見神采。”
我霍然轉身,只見一個矮胖老頭站在我身后,須皆白,看年紀怕有七十開外了吧,穿一身長衫,看樣子一派仙風道骨,此刻正負手看著自己架上的筆,口中道:“這一管是竹葉青,蜀中新竹為干,新生狼崽尾上毫毛為尖,畫山石最見奇效。”
我暗自砸舌,照他這么說來。這一屋子筆都有不小的來頭,可惜我別說畫畫了,連字都寫的一塌糊涂,我搖搖頭,卻注意到衛震就站在他旁邊,垂而立,鮮血兀自從他手上滴答而下,這老頭居然沒有絲毫懼意,心下駭然,只怕這些事都是他搞出來的啊。
老者對著滿架的筆。搖頭晃腦品評一番后終于轉過身,皺著眉頭看看衛震:“還不先去洗了?”
衛震面無表情的向后邊走去。我一看自己也是滿身血污。連忙道:“我也得洗洗。”
老頭笑呵呵地看著我,點點頭:“小兄弟神光內斂,膽色過人,不知道是哪家的高徒?”
這宅子固然清雅,這主人也不招人討厭,可是這事卻處處透著詭異。既然人家盤問了,安全起見,還是把老爸抬出來比較好,我當下沉聲說道:“我叫李克,茅山掌教是我老爸。”
“啊,”老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是茅山后人,當真虎父無犬子。”
我一聽有門,連忙道:“您認識我爸?”我那意思你們要是熟人,那趕緊告訴我是咋回事,太亂套了。
老頭搖搖頭:“沒見過。二十年前本來有機會一見的,可惜終究錯過了。”
媽的,怎么又是二十年前,難道又跟那一場封魔之戰有關?唉,我實在是不想摻和這些前代的恩怨。可是怎么就總也躲不掉呢?
我開口剛想說話,老頭一笑:“先去洗了再說吧。”
既來之則安之吧,我一瞧自己身上的號衣,差不多全給濺上血跡了,這老頭居然還笑呵呵的看著,可見也不是啥善良之輩。李克啊李克。別讓他的和善外表和糖衣炮彈給騙了啊。
卻聽他道:“老夫自己住在這兒,也沒個人伺候著。小兄弟自行方便吧。”
點點頭,沿著方才衛震進去的門也進去了,我一進去正趕上他出來,走了個對面,他恍若未覺,就那么直接過去了。他沒換衣服,只是把手和臉洗了洗,露出本來面目來,我暗暗嘆氣,這衛震長的眉清目秀算得上十分俊朗了,怎么動起手來跟毫無人性的野獸一般?
我胡亂地洗了洗,四下看看,居然沒有其他門出去,嘆了口氣只得又回到畫室。
進去一看,衛震脫光了上衣,正站在當中,老頭拿個放大鏡在他背后仔細的看著。見我進來,笑道:“小兄弟看看我這作品怎么樣?”
我走過去,看了看他背上的那條龍,驚奇的現那條黑龍雙眼位置竟也隱隱流出血來,不由咦了一聲。
老頭道:“小兄弟也看出來了?”
我不知道他問的是啥,索性唔了一聲,我現這老頭好像是很少有人陪他說話,所以好容易來個生人就忍不住話癆起來,果然,只聽他自顧道:“這條龍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畫成,卻終究是差了雙目始終不得要領,今天龍目現血,莫非有什么征兆么?”
果然是他搞的啊,我奇道:“這龍不是紋上的么?怎么說是畫的?”
老頭道:“喏,用的乃是那一管黃山針,以南海七星石磨桿,以黃山之巔迎客松之針為毫,此筆作畫入紙三分,再以忘川河水調碧晶朱砂……”
看樣子他又要長篇大論他的筆經了,我連忙打斷:“您畫這么多龍干啥?”心道,入紙三分只怕謙虛了,您老人家在人身上畫的像紋身紋上去一樣,也夠驚世駭俗了。也難怪馬志他們搜查紋身店鋪不得要領,這根本就是拿松針刺上去的吧,找紋身鋪子當然沒用。
“哈,”卻聽老頭一笑:“我叫葉子高,你說我不畫龍畫什么?〓3〓Z〓中〓文〓網〓”
葉子高,我倒,我記得葉公好龍里邊那個葉公,就叫葉子高,敢情這位還真是實在,只不知道是本名還是自己后改的了。
“葉先生,”我道:“龍眼睛有那么難畫么?”
“你有所不知,”老頭一邊觀察衛震背后的畫一邊道:“這龍老夫畫了三十年,前幾日才總算是完成了一條,最后還是差了雙眼不曾點上啊。”
“那它為何會雙目流血?”
“本來不至于此,不過不知何故,他體內的龍氣硬行覺醒,龍眼盲,人眼亦盲了。”
我吐吐舌頭。心里倒很為這個衛震可憐,他沒想讓龍氣覺醒的,大概是我拍了一巴掌,喚醒了龍氣吧。
“這應該不是唯一的一副龍吧?”我試探著道。
“自然,老夫畫在人背上的就有近十副了吧,畫在紙上的就多了,怕不有個幾萬張了。”
我吐吐舌頭,這人一輩子光畫龍,也夠神經的。
“為啥要畫在人背上?”我奇道,一邊心里暗自算了算數。差不多,其余的都死了。衛震應該是唯一幸存的。
“唉,”他嘆了口氣:“這道理我也是不久前才參悟出來的,要知道龍乃是天地神物,豈是尋常紙張可以承載的,唯有天賦異稟之人才能作龍的載體。”
“你幾十年畫的都是這條龍門?”我忽然心里一動,問道。
“沒錯。就是這條——鬼龍。”
我只覺渾身一震,如被重錘擊中,呆在當場。
雖然之前我心里也隱隱有些懷疑了,因為我看到這龍時候身體里總有異樣的反應,仿佛有什么東西要沖體而出一般,不過總覺得倘若當真這么巧合,也太過匪夷所思了,所以一直沒敢確定,此刻聽他一說,終于確定。這龍便是當年大明龍虎山天師許宗道斬殺的那條鬼龍,而嚙魂珠和陰陽玉正是他的雙眼。
這老頭畫了幾十年的鬼龍,現在又在人背上畫,他要干啥?
老頭并沒覺察我的異樣,自顧道:“鬼龍集天地戾氣。非五陰命相之天賦異稟不可承受,我可是找了好久才碰到衛震,他果然不負我望啊。”
得,又是這五陰命相,當然言辰也在找,這詭異地老頭也在找。我們五陰命相的人就這么倒霉么?
“葉先生。您畫著龍是為了……”我再也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龍也好人也好。你說是死的有用還是活的有用?”
“當然是活的有用,死的還有什么意思。”我隱隱把握到什么,不過不大敢認定:“這鬼龍聽說被許天師斬殺,已經過了幾百年了吧。”
他霍地轉身,雙目炯炯:“鬼龍雖死,但龍氣猶存,其精魄不散,只是缺少個載體罷了。你也是道家一脈,爐鼎之說應當不會陌生吧?”
我只覺心下一陣駭然,終于明白他要干啥了。所謂爐鼎者,身心也。丹書云:先把乾坤為鼎器,次搏烏兔藥來烹,乾心也,坤身也。爐鼎之法是道家千古秘法,原理脫胎于最早的煉丹之術,只不過這煉丹的洪爐寶鼎并非是銅鐵所鑄,而是以天賦異稟之人為爐為鼎,以其精氣為火,淬煉真神之術。
老黃在《覆雨翻云》寫赤尊信把他的魔種植入韓柏體內就是這個原理了,其實我現在把嚙魂珠和陰陽玉封印在體內,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爐鼎了,只不過我這個爐鼎作為封印容器的意義更大些,不像眼前的衛震,是作為淬煉之用。這葉子高竟是要借人身的精氣為爐鼎召喚鬼龍魂魄?換句話說,也就是,他要在衛震身上復活鬼龍!這想法太也驚世駭俗了!
葉子高抬手一指衛震“喏,現在我有了最好的爐鼎。”他說完看了看衛震的雙眼,又看了看背后的龍形,嘆了口氣,又嘿嘿笑了幾聲,笑得我毛骨悚然。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眼前的衛震固然是鬼龍的良好爐鼎,只怕還欠缺點什么,否則不會雙目皆盲了。一念至此,我心里一動,難道是尚缺鼎媒?要知道這爐鼎之法就如同在現實中生火煉丹一樣,是需要媒介的,煉丹爐需要點火的媒介,爐鼎之法一樣需要啟爐鼎精魄之媒介,是為鼎媒。我越想越害怕,只怕我的嚙魂珠和陰陽玉就是引他一身精魄的鼎媒啊,所以我在監獄里那注滿念力地一巴掌才把他引得龍氣收束不住,狂性大。唉,現在只盼這老家伙不知道我身懷陰陽玉和嚙魂珠,否則還不生生挖了去安在衛震的眼睛里?
只不過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衛震為何在越獄后非把我帶到這兒來,是這老頭事先就命令好的?還是誤打誤撞?罷了,我把心一橫,既然來了,索性把事情搞清楚吧,“那還有九個人呢?”我沉聲問道。
“自然也是資質不凡的,所以我才讓他們自己去選啊。”
“自己去選?我沒聽明白。”
老頭直起腰來,用力的捶了幾下,道:“你沒聽過九犬生一獒么?”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這傳說我是聽過,傳聞說母犬一胎生九子,主人把他們關在一處封閉的所在,并不喂食,任他們自生自滅,這樣經過一個月,再打開封閉的空間,就會現僅有一只小犬成活,這一只就是傳說中的獒,兇猛無比,不畏虎豹。
老頭嘿嘿笑道:“就是這個道理了,不讓他們自己去選,誰知道哪個最適合呢?”
我只覺得頭皮一陣麻,他竟然是讓那些背后紋了鬼龍的人自相殘殺,看來最早死的那兩個是最弱的,而后在一次大火拼中,衛震獲勝了,其他幾個人都死了。這也就難怪當時的場面那么奇怪,看起來像是這伙人相互斗毆而死,這老鬼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居然談笑間視人命如草芥,當真令人指。
“他們就那么乖乖的聽話讓你在背上畫龍?”我忍不住問道。
“每個人都有可以打動之處,有的用錢,有的用利,有的用色,也有其他東西,人無不有其弱點,你比如說這個衛震吧。我是答應收他為徒教他學畫,他才肯答應在背后畫龍的。”
我并不知道這葉子高是何方神圣,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書畫界的名人吧,衛震看來也是個書畫愛好者,結果被葉子高利用了。這葉子高也確實有過人的本事,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居然能給畫中注入龍氣,進而對人體產生那么大的作用。
我問:“那你是怎么控制他們互相拼斗的?”
“呵,”他傲然道:“要是這點都控制不好,豈不枉費老夫這一世在畫上浸淫的苦功。你沒看到他們背上都有符咒么。到了特定時機自然就會觸了。”
我心道,最后這次衛震徒然變異。只怕不是你符咒的功勞吧。不過他這么一說,我漸漸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葉子高為了畫龍需要載體,于是就通過各種方式找了幾個人,在他們背后畫龍,剛開始應該是試探性的。有的只畫了個尾巴就被其他人殺死了,有的畫的多些,最后勝利的衛震,自然是天賦好得多的,所以他背后畫了條完整的龍,當日看來拼斗,他是唯一幸存的了。只是這龍沒有眼睛,不知道葉老鬼打算什么時候畫上。還有就是為啥衛震會出現在監獄里,馬志還特意安排個人保護我,顯然是事先知情的。想到這不免想起胖子的慘死,心下惻然,想想他那幾日待我,真是十分的好,我竟然連他的姓名都沒問過。唉……想到這里不免看向衛震,心中恨意陡然升起。
卻聽葉子高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不給龍點睛?”
“你不是說不知道怎么畫么?難道你怕它飛了么?”龍點睛即飛倒不是我瞎掰的,傳說梁朝畫家張僧繇在金陵安樂寺的墻壁上畫了四條龍,卻沒有眼睛,有人問題為什么,他答道點睛即飛去。大家不信,非攛掇他點上,結果他給其中兩條龍點上了眼睛。片刻之間雷電大作,兩條龍破壁飛去,剩下兩條沒點眼睛的龍還在墻壁上好好的呆著。
“龍無眼,徒具其形,點睛乃是貫穿精魄的關鍵,自然要慎之又慎,天時地利缺一不可。”他邊說邊看看我,笑呵呵的道:“小兄弟你說是吧?”
我只覺他笑得奇詭無比,嚇得我寒毛倒豎,一陣不自在,心里只覺得十分不妥,反正案情我是知道了,這老頭沒動手,單指衛震我就打不過了,好汗不吃眼前虧啊,等我去搬了救兵來!當下一抱拳:“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你慢慢點眼哈。”說完轉身就走。
葉子高恍若未聞,好整以暇的道:“鬼龍雙目見血,真是奇事啊,老夫猜那乃是因為見了真主之故,我說陰陽玉失蹤二十年不見,原來竟是給李掌門夫婦藏了起來啊。”
我心里咯噔一聲,只覺得手腳一陣冰涼,心說完了。
果然沒等我走出幾步,眼前人影一閃,衛震出現在我面前,擋住去路。
我看看他苦笑一聲:“兄弟你也是個可憐人,何苦又來為難我啊。”
衛震恍若未聞,探出雙手一鉗我的雙臂,像提小雞似的把我提回畫室。唉,我老人家幾曾如此窩囊過?
他把我就那么提到畫室中央,松開手,我站住了,看著葉子高,心里一陣陣毛。
他一邊呵呵地笑著,一邊上下打量我,如同看著待宰的羔羊:“我很為難啊。”
“為難?”我心里一動,畢竟他也怕得罪我老爸老媽啊。當下把腰一挺:“葉前輩,怎么說我也是茅山傳人,就算你不給我面子,也得給我老爸幾分面子啊。”
他聞言驀地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什么天大笑話一般,好容易笑夠了,道:“我是為難有這么好的兩座爐鼎,一時間無從取舍啊。”
我暈!
我張口結舌,一指渾渾噩噩的衛震:“你不是想把我也變、變成那樣把。”我寧死也不要像衛震那樣,完全沒有自我了啊。
葉子高搖搖頭:“你是天生爐鼎,比我這后天鑄造的資質好過自然不止一星半點,想來不必那么費力吧。”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不要,你還是用他吧,畫了那么久也有感情不是?”
他嘆了口氣,朝我擠擠眼睛,神情大是曖昧的道:“唉,難道老夫辛苦一世之功所鑄之爐鼎,還不如人家李掌門夫婦一晚上?”
我倒,這時候他還有心里開這種玩笑。
他看看我,又看看衛震背后的龍形,一副難以決斷的樣子,我現在好像趴在菜板子上的魚,根本沒有人任何反抗余地。葉子高在畫室里來回踱步,轉了好幾個圈,終于下定決心般道:“老規矩吧。”
“啥?!”
“讓你們決斗啊,勝的那個作爐鼎。”
“不用決斗了,我認輸就是。”
“好啊,你要是輸了,就把雙眼挖出來作鼎媒吧。”
“你!”我看著這老頭子,真想沖上去掐死他,可看他一副高手做派,又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還有個功力驚人的衛震在旁邊虎視眈眈。
我衡量一下眼前形式,想逃走是不可能了,不打,就得乖乖把雙眼奉上,打吧,又打不過衛震,真是左右為難。
“怎么樣啊,打不打?”葉子高笑呵呵地說。
“靠!打就打!”捱得一時算一時,再說了,不戰即屈太丟人了,寧死也不能辱沒了茅山的名頭。
我把心一橫,朝衛震一拱手:“來吧。”
衛震也不說話,雙手并舉,不見什么動作,一團妖火就從指間迸射出來,向我疾射而來。我早見識過他妖火的厲害,哪敢硬拼,一翻身躲過去,沒等我回過神來,第二團妖火又到了。
我知道我的念力沒他那么強,如果跟他保持距離,那我攻不到他,他能攻到我,豈不是只有等死的份,當下把心一橫,念個法咒結起結界護住周身,往火團里徑直沖去,砰的一聲撞到火團里,繞是有結界護身,我也好像給放到微波爐里一樣,燒得我差點沒叫喚出來。
卻聽葉子高大喝一聲:“好!”
我可沒功夫聽他喊好,就在這間不容的時刻,我已經穿過火團躥到衛震面前,拇指相接,食指屈對,其余六指兩兩相對,結成伏魔金印,猛的往他胸口印去。
砰的一聲,兩下結實。
我沒指望只一下能有多大作用,可是也沒想到會這么慘,我只覺得一陣劇痛從掌上傳來,手腕幾乎給震斷了,胸中一陣氣血翻騰。往后一翻身站起來,再看衛震,恍若無事。唉,要是我的百鬼刀在手,放在這下或者會有可能傷到他吧,現在我赤手空拳的怎么打?唉,如果差個一星半點還有一拼之力,現在這實力懸殊也太大了,一個是龍氣復蘇的爐鼎,一個是半調子的茅山道士,這仗怎么打?
不容我再招,衛震身形一晃,已經到了我面前,一手探出,掐住我喉嚨,另手箕張,往我面上抓來。
我把雙眼一閉,再見了老爸老媽,再見了司徒雪,再見了老謝……注冊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