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丁約好了見面時間,臨別時候問道:“那邊天氣咋樣,要不要帶點換洗衣服?”“不用了,”他笑著說:“那些都用不著?!?
七天啊,我心想,七天不洗澡換衣服,還不臭了……
回到辦公室,已經很晚了,老謝還在我的電腦前鼓搗著。
“主任,跟您說了,那個案子我已經刪了啊。”
“啊,這樣么,”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沒事,我在學習電腦知識呢。”
“那您慢慢學吧,我要睡了。”我實在有些疲憊了。
“對了,剛才你老爸打電話來找你,我說你出去了,他沒打你手機么?”
“沒啊,估計也沒啥大事吧?!?
我是屬于沒事就很少聯系家長的那種,三五個禮拜發發短信最多了,如果沒什么緊要事,電話基本是不打的。
“對了主任,您去過地府么?”
“地府?去過啊,當年我年輕時候為了追查一個案子,跑過兩趟?!彼D過頭來:“怎么問起這個?”
“我準備去一趟。”
“啥時候,什么事?”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跟前,神情有些緊張。
“明天下午出發,也沒什么大事,查查徐三的案子?!?
“你拿到通行證了?”
“啥通行證?”我茫然。
“陰陽師入地府要靈管會的通行證啊?!彼婀值膯?。
“呵呵,我又不是陰陽師,我走旅游線路。”
“唔,這樣啊。”他沉吟良久,忽然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臟了吧唧的黃色小布袋,這東西我在知道,是他們方仙派的“鬼卜七錢”,當初為了找嚙魂珠的下落,老謝用過,準確性倒是一般,還不如我的飛兒呢。不過這七枚銅錢金光流轉,水云蕩漾,確實是個寶貝。
“李克,這東西借你幾天,可能用得著?!?
“主任,我要這個干嘛,我又不是去算命?!?
“唉,讓你帶著你就帶著,又不沉。萬一用的上也未可知嘛?!彼悬c急了。
“好吧好吧,”我接過來,笑嘻嘻的說:“要不您干脆送給我吧,借我算怎么回事啊。”
“美的你?。 彼闪宋乙谎郏骸拔襾斫棠闫咤X之卜的方法?!?
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下去。“七錢之卜是方仙派獨有的占卜之法,不同于市面上常見的三五錢之卜,用的乃是七錢,借天地五行陰陽二氣,驅役鬼力卜問吉兇……”
“這么說,在地府效果更好了?”我打斷他。
“這我倒沒想過,不過地府鬼力充足,應該是如此吧。”老謝答到,接著又傳授了我占卜的法門和注意事項等等。幸好不太復雜,最關鍵是要虔誠,這一點鬼神都差不多,誰比較虔誠就向著點誰。
搞定了七錢占卜之法,已經入夜,我也該收拾收拾,準備明天的一應物件了。
其實也沒什么好準備的,帶上我的百鬼,帶上老謝的七枚鬼錢,錢包要不要帶上呢?還是帶上吧,萬一用得著呢,還有衣服,雖然小丁說用不著,我還是得帶上兩件以防萬一,至少得帶兩條底褲吧。
收拾東西一直不是我的長項,看起來不多的東西,居然收拾了好一陣子才好,而且總會在準備結束的時候,想起點別的需要增加,等我折騰完了,已經困得不行,上床開始蒙頭大睡。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快到了我跟小丁約好的時間了,我打了個電話給馬志,告訴我他我的下一步行動,他在那邊吃驚得就差大喊大叫了,好不容易平靜一下,就嚷嚷著要跟我一塊去。那怎么行?帶著陽界的警察進地府辦案,恐怕會引起兩屆爭端吧。我又好生安撫了他一番,連蒙帶騙的打消他的念頭,這才出發去和小丁會和。
我們約的是下午5點,東方廣場。
我是差一刻鐘到的廣場,他已經等在哪了。他的身旁,是一輛豪華巴士。
汗,不用這么打排場吧,我交了錢之后上車。赫然發現,車里已經坐滿了人。
我覺得有點犯暈,把他喊過來:“這什么意思?”我指著滿車的人。
“地府七日游啊,當然是要拼個團啦?!彼χf:“您以為一人游啊,那可不是這個價了?!?
“這么多人都是去地府的?”
“是啊。”
“什么時候大家不管人事,倒對鬼事這么感興趣了?”我真沒想到地府游還這么熱鬧。
“都是有事才去的,您看那個中年人,他是新派紅學研究家,他非要去下邊見見曹雪芹,親口問問秦可卿到底是什么背景,還有寶玉第一次云雨到底是跟誰。”他低聲說。
靠,這不吃撐的么?寶玉第一次跟誰,這和研究紅樓夢的意義有P關聯?我順著他手指方向看了看,覺得那男的有點眼熟,電視上見過。
“您再看那個穿中山裝的,他是要去考證三國歷史的。旁邊那位更不得了,今年火爆的不行,”他一指坐在最后一排戴著墨鏡的中年女子,“那位是要去見孔圣人的?!?
乖乖,哪兒湊這么多人啊,我暗自咂舌,而且一水的風衣墨鏡,都跟特務一樣。
“那些古人是想見就見的么?”
“當然不是,我們只負責帶他們過去,至于能不能見到,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曹先生那些位名人,都是地府的專家級顧問,想見也得報批的?!?
我忽然想到,如果有機會,我能不能見見黃龍士?
“對了,你們這個團不是誰想報就報的吧?”我看看這一車人,還是覺得有點恐怖,這么下去,地府豈不成了自由市場?
“當然不是,我們有嚴格的程序,每一位團員都要經過嚴格審核,要在陽界有身份有地位的,而且是確有需要進入地府的,此外還要提供足夠的擔保,住房擔保最好,還要三代以內沒有作奸犯科,保證不會危害地府社會秩序等等上百個條件,要知道,我們做的是品質,可不能搞得像黃金周旅游一樣,砸了招牌?!彼H為自得的說。
“那我怎么這么容易就通過了?”我很奇怪,我一沒地位,二沒擔保的。
“像您這樣大陰陽師,還是茅山傳人,自然容易得多啦?!?
“你這個快遞員,倒是什么都干啊,連組織旅游團也靠你?!?
“唉,沒辦法,我們公司人手也緊張啊,神動那邊又逼得緊,跟您那樣的專業人才必不了,我們這樣的不都講究技術要全面么,這也算藝多不壓身吧?!彼ξ恼f。
“得了,別謙虛了,我看你這一套挺專業的。”我一邊說一邊走進車廂,找到一個空位,跟坐在靠外側的那位點頭打了個招呼:“您好,受累我過一下。”
他微微一點頭,側開身子,沒有說話。
我蹭過去坐定,發現身旁這位看起來也十分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張報紙上見過了。
呵呵,看來這一趟路途,似乎比想像中的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