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是這一年的年底,這一段維系了五年多的感情出現了斷裂,林以謙從他們剛買不到一年的新房搬了出去。
2013年的年初,無論是論壇還是微博,議論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關于大學生因為各種原因對舍友下毒手的新聞。一連串類似的事件源源不斷被發掘出來,前幾天報道某某高校一個研究生因為室友投毒到飲水機而中毒身亡。過幾天又報道某某高校因為舍友關系不和,而持刀行兇。
日益繁華的城市建設與越來越快的生活節奏,帶來所謂的小康生活,卻培養出一代比一代浮躁的祖國花朵。
林以謙的生活節奏和所有忙碌的上班族一樣,每日穿著西裝革履擠地鐵,迎著朝陽進入公司,披著滿是塵囂的城市霓虹燈回到自己租下的小公寓。
他進入公司的時間段正趕上公司繁忙期,加班加點也是見怪不怪的事。譚氏公司與韓氏公司都是K市人盡皆知的家族企業,底下還有好幾間分公司和子公司。
譚氏公司的這一任接班人譚家譽今年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在公司熟識了半年就接任了總經理的位置。韓氏和譚氏作為K市人盡皆知的家族企業,無論是生意上還是私下里都有幾分交情,譚家譽和韓氏公司的接班人韓哲郗也是算得上是多年的朋友。
晚上八點,林以謙還在公司做著年度供應的管理規劃。旁邊的兩個女同事靠著辦公桌,端著咖啡交頭接耳地聊著天。
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同事抿了一口咖啡,對旁邊穿著緊身連衣裙的年輕女同事,說:“穿這么短的裙子,要是被譚總看到了,小心被炒!”
“我也不想穿這么短,昨天我妹過來搜刮我的衣服,被幸免的都是短的。”說著,她看了看辦公室的門口,“反正都快下班了,譚總不會過來了吧。”
譚家譽接任了總經理的位置后,做的第一個規定就是公事里的女員工不準穿得太暴露。否則就有被免職的危險。在女員工的心目中,男上司都是希望自己的下屬穿得越少越好,而他卻反其道而行。
公司的女同事私下里說:“人家長得帥,有能力,有家底,只要他一揮手,成千上百的女人都向他蜂擁而至,他又怎么會稀罕路邊的美色。”
林以謙做好了供應策劃,在電腦上做了保存,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八點半。關了電腦,手機正好響起,是譚家譽打來的。
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的男音問:“下班了沒?”
林以謙一邊收拾公文包一邊握著手機,“嗯,正準備下班。”
“我在公司門口等你,你準備好了就下來。”
林以謙還想問有什么事,電話就掛了,傳來里面嘟嘟的聲響。收了手機,他提起公文包就往門口走。譚家譽和他真正意義上認識不過兩個月,雖然在同一個公司,但一個是總經理一個是供應部的計劃員,平時基本上不會有交流。作為員工的林以謙知道公司老總是譚家譽,而譚家譽還不知道有林以謙這個人。
后來因為一次電梯故障,兩人被困在電梯里大半個小時。就是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們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和了解。
而后,因為譚家譽的主動,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逐漸密切。
林以謙提著公文包到了公司門口,公司前面的空地上有一眼噴泉,水下埋了霓虹燈,隨著水柱的噴涌,霓虹燈變換著顏色,讓人眼花繚亂。
“以謙。”
嘩啦啦的水聲里夾著一個清脆的聲音,林以謙順著聲源看過去,看到了噴水池邊一個穿著銀白色西裝,高挑帥氣的男子,他就是韓氏的這一任接班人韓家譽。
林以謙快步過去,在他面前停步,“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他臉上笑著,看著林以謙的眸子里閃著一種特別的光。
“也不是。”林以謙看了看旁邊的噴水池,“不過,站在這里看噴泉不太好吧。”
譚家譽笑得更深,“如果你想看,我可以陪你。”
“算了。”林以謙說:“時候不早了,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搭地鐵就好。”地鐵站離公司不遠,走路兩分鐘就能到。而林以謙的住處搭五個站就能到。
“我正好有事要經過你的住處,怎么,順風車都不想搭。”譚家譽將右手放在褲袋,“而且,我可以保證,一定比你搭地鐵更快。”
林以謙笑了笑,他這么說,他想拒絕都不行。
結果還是搭了順風車,譚家譽開的是法拉利FF,銀白的顏色和他的西裝一樣耀眼。林以謙坐在車上,背靠著座椅微微閉了眼睛,窗外的連成線的霓虹燈不斷向后退,令這座城市眼花繚亂。
前面不遠就是一處紅綠燈,銀白色的法拉利緩緩停了下來,譚家譽偏頭看著微微闔眼的林以謙,“我在想,是不是我的開車技術太好,所以每個坐在副駕座的人都會睡著。”
林以謙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會。”
“最起碼,每一次你坐這個位置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譚家譽曲折手指用指頭敲著方向盤。
馬路前面紅燈旁邊不斷閃動的紅色數字由60變成10,林以謙坐直了身子,說:“閉著眼睛,不一定是睡著了。”
左手扳動了手剎車,銀白色的法拉利緩緩前進,譚家譽笑了笑,“那還有可能是在做什么?”
“也有可能是閉目養神。”
譚家譽笑了笑,開啟了一個話頭,原本的那份安靜被打破。譚家譽一邊開著車一邊和他說話,一路說到林以謙的公寓樓下。
這一帶都是十幾層以上的公寓,且大多數的公寓都是出租的,所以吸引了一大批買不起房的白領和結婚不久的年輕夫婦前來租房。
林以謙提著公文包下了車,譚家譽調下了車窗,看著他說:“回去好好休息。”
“嗯。”林以謙應了一聲,轉身往公寓大門走。
林以謙住在九樓,一房一廳的單人房也就五十平米,外加一個小陽臺,足夠他一個人住。鄰居住的是一個離了婚的中年女人,還帶著一個讀小學的孩子。林以謙和她們母子并不熟識,一天難得見到一次,見到之后也只是匆匆忙忙地打個招呼就擦肩而過。
林以謙乘著電梯一路到了九樓,出了電梯,從褲袋里掏出鑰匙,一抬頭就看到了門口站了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男人,手上挽著一件黑色西裝。
林以謙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通道里冷色的燈光把倚在門口的男人照得異常蒼涼。看到了林以謙,倚在門口的男子站直了身子,“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加班。”林以謙輕描淡寫一句,視線在他身上掃過,“你來做什么?”
“接你。”薛少瑾頓了頓,繼續說:“接你回家。”
“不用你接,我家就在你后面。”
“我指的是你和我的家。”
林以謙握著手上的鑰匙,心平氣和道:“那里我不會回去,以后,那是你的地方,不屬于我的。”
“林以謙!”薛少瑾一字一句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雙有些疲憊的眼睛看著他,“三個月了,你該足夠了。”
當初,林以謙搬出來的時候,薛少瑾說給他三個月時間,也給自己三個月時間,等三個月之后,他就會把他接回去。
“回去吧,那個地方以后我都不會回去。”林以謙提著公文包,邁步向著他一步一步靠近,卻只是想繞開他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