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晶平的老家在N省, 他回國的飛機在G省降落,所以才決定在K市停留兩天,順道舉辦一個校友聚會。明天他就要回N省, 回去看看好幾年沒有見到的家人。
太陽下山的時候張晶平才回酒店, 新買的籃球讓林以謙帶回了公寓。
林以謙捧著籃球回到公寓, 被汗打濕的衣服已經(jīng)干透, 橙紅色的夕陽透過通道最盡頭的小窗照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清冷的地板上染上了暖色的光輝,襯得黃昏更加悲涼。
林以謙一手托著球,一手掏出鑰匙開門。隔壁的房門也被打開, 林以謙聽到開門聲并沒有偏頭去看而是徑直往屋里走。
“以謙。”
林以謙剛進了門,就聽到身后傳來薛少瑾的聲音。他轉身, 視線落在一旁, “什么?”
“你的衣服。”薛少瑾伸出手上一個精美的禮物袋, “我?guī)湍阆春昧恕!?
林以謙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袋子,這是昨晚留在他房里的, 今早他走的時候忘記了這回事。林以謙接過他手上的袋子,隨口說了句,“多謝。”
薛少瑾盯著他看,“不客氣。”
隨后,林以謙轉身進屋, 關門。薛少瑾依舊站在門口, 通道盡頭的窗戶照進來的夕陽印在他雪白的上衣上。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一趟門, 一道墻。心的距離又是多遠呢?
林以謙說不愛了, 所以他們之間回不到過去, 那是不是就代表重新開始的機會也沒有了?
周末過去,周一來臨, 林以謙依舊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提著公文包去地鐵站,坐五個站就能到公司。
身為供應部主管的他變得更加忙碌,供應部經(jīng)理整天不大管事,更多的事情都需要主管來處理。
譚家譽說林以謙還欠了他一餐飯。上一次林以謙升職加薪,和部門的人去聚餐而拒絕了譚家譽,譚家譽一直記著。
下班后,兩個人去的是曾經(jīng)去過的潮汕餐廳,林以謙說他來請客。
吃了飯,譚家譽開車把林以謙送到公寓樓下。
林以謙回到小戶型的公寓,對著電腦把一份客戶資料整理好,就端著一杯牛奶在陽臺透氣。隔壁陽臺沒有一點光亮,隔壁房的客廳也沒亮著燈。
一開始林以謙沒有在意,直到后來連續(xù)五天隔壁的燈都沒有亮過,那扇門也沒有開過,更沒有見到薛少瑾那張比牛皮還厚的臉。也許是他終于要放棄搬回去了。
林以謙倚在陽臺門框上看著對面昏暗的陽臺,心里百味陳雜,那人聽話地不再糾纏他,他該高興才是,卻又止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
林以謙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轉身進了門,這樣也挺好。他們之間本來就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臨睡前,譚家譽打電話過來問林以謙周六有沒有事,林以謙說要回去一趟看看父母。譚家譽說他也想跟著他一起去看看伯父伯母,林以謙一開始有些猶豫,后來還是答應了。
周六,譚家譽一大早就開車過來接林以謙,還帶了給林家父母的見面禮。放在后座的那兩盒酒紅色保健品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林家父母住的農村離他住的公寓要一個多鐘頭的車程,譚家譽開車過去要比搭公車快得多。
林以謙和譚家譽提著東西進門的時候,魏琴芳和林錦華兩夫婦在庭院里,在法庭上舌戰(zhàn)群儒還游刃有余的林錦華穿著休閑服,手里拿著花鏟彎腰剪著花叢中枯了的枝葉,跟一個普通居家男人沒有什么區(qū)別。魏琴芳坐在輪椅上,看著他修剪花枝和拔雜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兩夫妻走過二十幾載的風雨,恩愛兩不疑,相處融洽的場景羨煞無數(shù)情侶。
魏琴芳一抬頭就見到了走進門的林以謙,有些皺紋的臉上立即笑開,“喲,以謙回來了啊。”
“爸,媽。”林以謙已經(jīng)走到他們面前。
林錦華聞言抬頭,直起腰看著林以謙,對著魏琴芳說:“看你兒子多孝順 ,每個月準時回家,跟自動鬧鈴似的。”
一句調侃的話,魏琴芳和林以謙都笑了,一旁的譚家譽也笑了笑。
魏琴芳注意到了林以謙旁邊的譚家譽,“這位是……”
林以謙立即想起要介紹,“他是我朋友,叫譚家譽。”
魏琴芳點了點頭,林以謙長這么大少有帶朋友回家,第一次帶回家的人就是薛少瑾,但那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譚家譽臉上笑容可掬,他伸出手要跟魏琴芳握手,“伯母,你好。”
魏琴芳伸手和他握了握手,臉上笑得和煦,熱絡道:“你好你好。”隨后他拍了拍譚家譽的手背,“在這里不要太客氣,當自己家就好。”
“嗯。”譚家譽點頭,心里很溫暖,他再伸手跟林錦華握手,“伯父,你好。”
林錦華手上沾了泥土,不好握手,他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泥土,“剛才你伯母說了,別太客套,又不是生意場上,隨意點也沒什么。”
譚家譽面帶微笑點了點頭,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林錦華顯然已經(jīng)知道他是譚氏的現(xiàn)任總裁,在律師界混了幾十年,K市各界的人他大多都了解一點。
譚家譽把左手提著的保健品遞到魏琴芳的面前,“這是給伯父伯母的一點小禮品,請收下。”
魏琴芳平時就愛說林以謙和薛少瑾兩口子,每次過來都帶東西,一家人太生疏客套。看了一眼面前兩盒保健品,都是上好幾萬的東西,魏琴芳有點怔愣,隨即看著譚家譽說:“好不容易才來家里玩一次,這也太破費了。”
“一點小小心意。”譚家譽笑著說。
魏琴芳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放在輪椅旁邊的空位置,家常的語氣說:“以后過來,可別帶什么東西,帶個人過來就行,伯母一千個歡迎。”
“嗯。”魏琴芳的熱情讓譚家譽心里溫暖如春,偏頭看了一眼林以謙,心里的暖意更甚。如果以后能跟這一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必定是很幸福的。
魏琴芳沒看到薛少瑾,覺得奇怪,就問林以謙,“以謙,少瑾怎么今天沒來?”
林以謙頓了頓,隨口道:“他有事。”
“這樣啊。”魏琴芳臉上不著痕跡地劃過一絲黯淡,在她心里面,兩個都是親生兒子,兩個她都掛心著。
一旁的林錦華臉上的不高興都顯露出來,“周末他還能有什么事忙,家都不回了?”
林以謙沉默不語,不知該怎么解釋。魏琴芳見林以謙為難,扯了扯林錦華的衣角,“年輕人現(xiàn)在正是打拼事業(yè)的時候,忙也是應該的。”
在一旁的譚家譽心里在琢磨著魏琴芳說的那個少瑾是誰,是林以謙的什么人?R公司的業(yè)務部經(jīng)理也叫少瑾,該不會就是他?
直到進了屋,看到客廳墻上的照片,譚家譽心里的疑問才有了答案。客廳里被放大的那張照片里有四個人,兩個在前的坐在椅子上,正是林家父母,兩個并肩站在他們后面的就是林以謙和薛少瑾。薛少瑾的手搭在林以謙的肩膀上,兩人親密的姿勢不像是朋友間的。
這一張照片分明就是全家福。
林以謙說今天中飯他來做。菜都是他買好帶過來的,譚家譽陪著林家父母在客廳聊了一下天。
林以謙圍著藍色的圍裙在廚房里準備午餐,譚家譽站在廚房門口,目不斜視地看了林以謙很久,林以謙一直專注切菜也沒注意。
譚家譽看林以謙的眼眸里閃著一種特別的光芒,那是只有戀人之間才會有的。越是接近林以謙和他的這個家,他就越是想要迫不及待想要融入他的生活,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看著他的背影,譚家譽極力克制住自己心里因為愛慕而有的沖動,平靜地過去在他旁邊,問:“有沒有要幫忙的?”
林以謙偏頭看他一眼,低頭繼續(xù)處理一條魚,“不用,你先出去坐著。”
譚家譽看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入神,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