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兩個小時的搶救, 醫生笑著從急救室出來,說病人已經恢復了心跳和呼吸,急救成功。林以謙鬆了一口氣, 心裡一陣莫名的感動。
醫生看著林以謙說:“還多虧了你的事先急救, 不然也不會有這一次的奇蹟。”
心跳停止了將近兩個小時再活過來, 這在醫學上可以說是一種奇蹟, 因爲往往在此類事情發生的時候, 旁邊並沒有懂得正確急救的人。在劉傑文停止心跳在恢復心跳,只要這期間有一段時間停止胸腔按壓或者氣管插管,病人就不可能再醒來。
不久後, 劉傑文的一雙父母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心急如焚的一對中年夫妻聽到兒子出了事,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等到確認自己兒子還活著才鬆開了緊繃的神經。
此次的醫療費用和住院費用, 譚家譽全額包攬。把醫院的事情處理之後,已經天黑。出了醫院, 找了一家餐廳吃晚飯,譚家譽再把林以謙送到住處。
林以謙下了車,譚家譽看著他的背影說了句,“等會。”
林以謙站在原地回頭,譚家譽開了車門下車走到林以謙面前, 擡手環住他的肩膀把他攬入懷裡。林以謙微微一愣, 聽到譚家譽說:“以謙, 今天多虧有你, 謝謝。”
林以謙回過神, 低聲說了句,“沒什麼。”
被他這般抱著, 身體貼著身體,林以謙身體僵硬,放在身側的手想要拉開距離,譚家譽大概也感覺到他的不自在,在他沒推開之前鬆開了雙臂。
譚家譽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回去好好休息。”
“嗯。”林以謙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公寓。
林以謙回到公寓,剛把東西放下,脫下了外套正準備洗澡,門鈴響了。
開了門,門外站著薛少瑾,他臉上的氣色很差,脣色發白,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薛少瑾咳了幾聲,沙啞的聲音問:“你這有沒有備用的感冒藥?”
看著他的臉色,林以謙突然想起今天倒在地上的劉文傑,心怎麼也硬不起來,他低聲說:“進來拿。”
林以謙轉身進門,在電視櫃下面的抽屜找備份的藥,薛少瑾關了門進屋,沙啞的嗓子連續咳了幾聲。
找到了一盒感冒藥,林以謙遞給薛少瑾,再掃了一眼他病色的臉,“去醫院看了沒?”
薛少瑾搖頭,“沒。”伸手接藥的瞬間,兩個人的指尖觸到,林以謙明顯感覺到薛少瑾的體溫比自己的高出很多。
“謝謝。”薛少瑾沙啞著嗓子說,隨即又咳了幾聲,吸了吸鼻子。
林以謙看著他,輕抿著脣,“吃藥要開水,你那有沒有?”
眼裡沒有一點神采的薛少瑾搖了搖頭,“沒。”
“在這等等。”說著,林以謙轉身進了廚房,裝了水用電熱杯燒了一大杯開水。
薛少瑾坐在沙發上,拆開了藥盒看著裡面的說明書,嘴裡不停地咳嗽,伴著沙啞的聲音讓人心疼。
兩分鐘不到,電熱杯的水沸騰,林以謙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開水放在茶幾上,薛少瑾咳了幾聲,緩過氣來才說:“謝謝。”
“等水溫了再吃,一次三粒。”
聽著林以謙溫柔的聲音,薛少瑾擡頭看著林以謙,心裡一陣暖意,“嗯。”
林以謙沒再說什麼,轉身去了衝浴房,剛纔門鈴響之前,林以謙就打算洗澡。薛少瑾在外面,他也不需要像待客人一樣陪著,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過了一會兒,衝浴房裡就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來。
林以謙洗澡出來,見到薛少瑾已經倒在了沙發上,茶幾上沒了熱氣的水一點也沒動,藥他也沒吃。林以謙心裡一緊,急忙過去彎腰用食指在他的鼻尖下探了探,還好,還有呼吸。
或許是今天劉傑文的事給了刺激,林以謙的大腦處於敏感狀態,所以剛纔纔會那麼著急。
看著薛少瑾的睡顏入神,林以謙輕抿著脣,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用手背在他的額頭探了探,體溫高得有點嚇人。發這麼高的燒還不去醫院看,這人當真是不要命了。
林以謙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薛少瑾緩緩張開眼睛,看到林以謙模糊的身影,他擡起手想要去摸他的臉,“以謙……”
林以謙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起來,去醫院。”
處於高燒狀態的薛少瑾意識朦朧,腦袋裡一片漿糊,他用手敲了敲腦袋,坐了起來。林以謙進了房吹頭髮,換衣服,出門帶著薛少瑾去醫院。
到了樓下,薛少瑾從褲袋裡拿出車鑰匙交給林以謙,“你開吧。”
林以謙接過車鑰匙,薛少瑾的車他開過幾次,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薛少瑾有時喝了點酒不宜開車,一般都有林以謙來開。
林以謙開車一向都很穩重。薛少瑾坐在副座昏昏欲睡,半瞇半眛的視線裡是專注開車的林以謙,火熱的喉嚨裡偶爾忍不住重咳幾聲,撕裂般的疼。
到了醫院,林以謙把車停在醫院後面的停車場,開了門下車,薛少瑾還在車上。林以謙繞到副駕座旁開了門,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的薛少瑾臉色蒼白地有些恐怖。
“下車。”林以謙說。
薛少瑾下了車關了車門,林以謙說:“走。”
林以謙轉身要走,薛少瑾上前一步,擡手將林以謙攬住,他的體溫很高,林以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傳過來的溫度。此時的他並沒有什麼力氣,林以謙分明可以一把將他推開,而他卻沒有這麼做。
薛少瑾不斷收緊自己的雙臂,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以謙,我總覺得,這是夢境。”
因爲太久沒有得到林以謙的關懷,所以突如其來的溫暖總讓大腦處於混沌狀態的他覺得這是在夢境。
林以謙讓他抱了一會兒,才擡起手穩住他的肩膀,將他拉開距離,“先去掛號。”
薛少瑾嗯了一聲,跟在林以謙後面,繞到了正門。醫院的掛號處排了長隊,最近春夏交接,正是流感的高峰期,也是醫院的生意旺季。
林以謙讓薛少瑾坐在椅子上等著,自己排隊掛號。排十五分鐘的隊掛了號,再到二樓量體溫,41.5的體溫連醫生都覺得驚訝。
帶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的醫生一天下來都處於忙碌之中,人太多,他確定了病癥就立即說要打點滴,然後拿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份藥單。
林以謙拿著藥單和薛少瑾去了二樓的輸液室,輸液室幾乎座無空席,打點滴的和陪同的在擠在一塊,不太大的輸液室顯得格外擁擠。小孩的哭聲和大人之間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原本該保持安靜的醫院跟菜市場一樣熱鬧。
負責插針的護士說打點滴的人太多,還需要排一下隊,讓病人先找位置坐下。
滿座的輸液室,好不容易等到一對父子走了,空出兩個位置,薛少瑾過去坐下,林以謙還是站著。
“以謙,坐下吧。”薛少瑾仰著頭看著林以謙說。
“不坐。”林以謙淡淡道。
薛少瑾從椅子上起來,說:“那我陪你一起站。”
林以謙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他,偏開臉將視線落在別處,“我不需要打點滴,位子就讓給有需要的人。”
今天醫院人太多,打點滴的人也多,如果病人家屬還佔了一大部分的位子,真正的病人就要一直等著。薛少瑾明白他的意思,“那你坐我的位子,等會我站著。”
聽了這句話,林以謙冷著聲音說:“你有病麼?”
明明發著高燒,薛少瑾還是厚著一張臉皮說:“是有病,不然也不會來醫院。”
林以謙不再說話,薛少瑾伸手拉著他放在身側的手,壓低聲音說:“打點滴少說好幾個小時,你要一直站著我心裡不舒服。”
最後,林以謙還是妥協,坐了下來。如果等會有病人找不到位子,他再來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