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四人餐桌正好滿座, 譚家譽這是第一次吃到林以謙做的飯菜,飯桌上對林以謙的廚藝贊不絕口。
傍晚離開林家父母的住處,譚家譽雙手掌著方向盤, 提起了說:“沒想到你的廚藝這么好, 平時還真看不出來。”
林以謙說:“學過一點, 不是太會。”
“但是你做的菜很合我的胃口。”譚家譽頓了頓, 心跳節奏突然加快, 像是突然鼓起勇氣,“如果一輩子都能吃到你做的飯菜,那人生也就沒有什么不圓滿了。”
這句話的話中意, 林以謙聽得出來,他沒回應, 只是淡淡一笑而過。
譚家譽見林以謙沒有什么回應, 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怕再往前一步林以謙就后退幾步。
譚家譽從小對女性反感,初中之前在國內上貴族高中他并沒有結識太多朋友。除了和韓氏家族的少爺韓哲郗有一點交情之外, 也沒有感情特別身后的朋友。
他并不喜歡女人,對男人也不是來者不拒。他想找一個值得他珍惜一輩子的人,或許永遠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但是四個多月前,林以謙的出現無疑就是給了他最大的希望。
一步一步地接近,一點一點地愛上他, 越陷越深, 不能自拔, 卻又怕嚇走他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能小心翼翼地進入他的生活。
那張全家福成了他心底的一個結, 上一次帶林以謙去日本茶會館和薛少瑾談合約的時候,他們明明是認識的, 為什么沒有打招呼?薛少瑾在現實中到底是林以謙的什么?為什么林家父母那么看重他?
譚家譽找了人專門調查,負責調查的人兩天之內就把薛少瑾和林以謙的事調查的一清二楚。他們是在日本留學認識的,回國之后以愛人的關系同居了三年,幾個月前,林以謙從他們的住處搬了出來。
看著辦公桌上林以謙和薛少瑾合照的照片,他對站在旁邊穿著西裝的人說:“繼續調查,我要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
“是。”穿西裝的男人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
譚家譽拿起桌面上的照片,上面的薛少瑾和林以謙穿著搭配差不多的衣服,手牽著手。一張照片刺痛了眼睛,胸口的酸意蔓延全身,譚家譽從照片的中間撕開,林以謙的那一半放進了他西裝的上口袋,薛少瑾的那一半被扔進了廢紙桶。
晚上七點鐘過后,十五層高的公寓大樓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薛少瑾那間房的燈已經大半個月沒有亮,這說明這房子大半個月沒有人住。林以謙上下班經過的時候,總是不經意去看一眼那趟緊閉的門。
或許,再過不久就會有別人搬進來。
林以謙端著牛奶站在陽臺,他習慣每晚喝一杯牛奶,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一開始是魏琴芳要求的,到后來不知不覺中也就成了習慣。
到了晚上,這一帶就很安靜,林以謙回到家后基本不會說話,因為旁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和薛少瑾一塊住的時候,就算他沒什么話說,旁邊的話癆也會找一些無聊的話題說大半天。
林以謙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離開薛少瑾之后,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
周圍太安靜,樓下兩母女談話的聲音很大,林以謙無意中聽到了一些。大概是為了女兒的婚姻愛情問題而有了爭執,女孩找了一個沒房沒車工資也不高的男朋友,作為母親很是擔心女兒以后的日子,于是苦苦勸說:“英子,我說你怎么就那么傻,愛情能當飯吃啊,以后你們兩在一起,兩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能談什么愛情?”
“就算住在豪宅里面,整天對著自己不喜歡的人,日子過得未必會好。”
“那也總比跟著一個窮光蛋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強是吧。”
女孩堅持說:“媽,你的思想怎么這么封建呢?我們家條件也不比人家好多少,人家也沒嫌棄咱們啊。”
“那怎么同,你是女人,一個女人一生就嫁那么一次,不慎重那是會害了一輩子的啊。”
“我懶得跟你說,反正,我已經決定,非他不嫁。”
“我說你這丫頭片子怎么這么倔呢哈!我養你二十幾年,連我的話都不聽!”
之后的對話林以謙聽不到,大概是兩母女進了屋里說去了。林以謙抬頭望著不遠處城市中心的燈光,不知不覺就想起了三年前,他們剛回來決定要在一起,并向兩方父母坦白的時候。
關于他們兩個人的事,林家父母雖然一開始不大能接受,卻也沒有反對,讓林以謙自己選擇。而薛家的那一雙父母就是天壤之別,薛少瑾的市長父親聽到自己的兒子要和同性在一起,什么都沒說就拿著藤條準備家法伺候,被他的母親張淑儀勸住才沒打下去。
那時候,薛少瑾失蹤了兩天,林以謙聯系不到他,以為他是要放棄了。后來為了證實去到他家才知道,他在自家門口跪了兩天一夜,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旁人怎么勸他都不起來,也不吃任何東西,一家人都急得團團轉。
林以謙來了之后,看到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他,心里絞痛。張淑儀哭腫了眼睛,他以為薛少瑾的性子不會這么僵持,最多跪幾個小時就會堅持不住,沒想到他跪了兩天一夜。
薛穎蘭拉著林以謙的手臂說:“你快勸我哥起來吧,不然,再這么下去我怕他那雙腿會廢掉。”
林以謙走到薛少瑾的面前,薛少瑾抬頭看著他,那雙平時炯炯有神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林以謙嗓音低沉,“起來。”
薛少瑾微微仰頭看著林以謙,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唇,聲音嘶啞,“以謙,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林以謙看著他憔悴的臉,眼里泛酸,“嗯,我知道。”
一旁的薛穎蘭看著他們兩人,眼淚不住地流。薛少瑾抬起手去握住林以謙放在身側的手,看著張淑儀和薛金陽,“爸,媽,我是真的愛他,是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求你們成全。”
張淑儀看了一眼林以謙,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薛少瑾,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對旁邊的薛金陽說:“老薛,這孩子……我們還是別跟他倔,答應他算了。”
一開始立場堅定的薛金陽被薛少瑾這么一鬧,那顆鐵石心腸也于心不忍,不耐煩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扔下一句,“你的事我也懶得管,隨你跟誰過。”就轉身進了屋。
張淑儀立即過來拉薛少瑾,“快,起來,你爸都答應你了。”
薛少瑾的雙腿早已麻痹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林以謙扶著他剛剛站起來,他腿軟得根本站不穩,加上兩天一夜沒吃過東西沒喝過水,就因為低血糖昏了過去。
之后,薛少瑾在醫院住了兩天才出院。出院的時候,林以謙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住處,并把房子都打掃好了。
薛少瑾出院后,被林以謙帶到屬于他們兩的新家,看到那被收拾齊整的兩房一廳,心里一陣感動。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抱著林以謙說:“你知道么,從小到大,我沒一件事是拗得過我爸的,除了這一次。”
林以謙想起他跪了兩天一夜就心疼,“誰像你這么笨,就不會和他好好談談?”
“他那種人太過固執,你跟他談什么都沒用,他只認為自己是對的。”薛金陽作為Z市的第一把手,高高在上慣了,平時的做人處事免不了會有些頑固。對薛少瑾的教育更是嚴厲苛刻。
“那要是他還不答應,你怎么辦?”一直跪下去?
薛少瑾很認真地說:“帶你私奔。”
林以謙抿唇笑了笑,“誰跟你私奔?”
“你。”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薛少瑾湊到他耳邊說:“拐走。”
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只是,三年前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現在是不是依舊完好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