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瑾在他過來的時候出手握住他的手臂,“以謙。”
并沒有掙脫他的手,林以謙依舊風平浪靜,“放手。”
薛少瑾并沒有松開他的手,看著他的側臉,軟下了語氣,“我在這里等了你三個小時,還沒吃飯。”就像以前,他加班回到家,把頭埋在林以謙的懷里,撒嬌說晚飯還沒吃。那個時候,林以謙就會放下手上的所有事,給他煮一碗加了很多食材的面。
此時的林以謙不為所動,他說:“對街有一家餐廳。”
薛少瑾自嘲地笑了笑,一點一點地松開林以謙的手臂,他靠著背后的墻,“在外面吃了三個月,早就膩了,現在只想吃一碗林以謙煮的面,怎么辦?”
不知名的感覺蔓延全身,林以謙閉了閉眼睛,“薛少瑾,有些事情不是裝傻就可以蒙混過關的,既然發生了,就該面對。”
“為什么一定要離開我?”
“我已經說過,不愛了。”他低聲地說完,抬起手要去開那一趟門,想要快點進屋去。手腕卻被握住,被用力地握住,這一次林以謙想要奮力甩開,卻被薛少瑾用身體逼到了墻角。身子被他禁錮在雙臂之間。
被他強行禁錮,林以謙咬牙切齒盯著他道:“薛少瑾,回去照照鏡子,現在的你跟街頭的流氓沒分別!”
薛少瑾喘著氣,一雙發紅的眼睛就像是要把他吃了,“那你呢?你現在像什么?一句不愛了,就把我拋棄,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林以謙平復了一下剛才激動的心情,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語氣平淡,“薛少瑾,不就是分手么,是男人就爽快點。”
當初在日本,被那個交往了兩個月不到的日本女友拋棄的時候,薛少瑾沒有一點拖沓,過后也沒有一點不開心,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所有人都以為,薛少瑾是個很爽快的人。
“對你,我真的爽快不起來。”頭埋在他的頸窩,薛少瑾收攏了雙臂,將他緊緊抱住,“以謙,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
“但是,我已經不想和你在一起。”林以謙說。
“你要多久時間,半年,一年還是兩年,我可以等你。”
林以謙雙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推開他,“不是時間問題。”
無窮無盡的失落一點一點的爬上那張好看的臉,薛少瑾連笑也變得苦澀,“你心里有別人了?”
“這個你沒必要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離開?
“曾經愛過的人,總有一天也會不愛的,就這么簡單。”林以謙背靠著墻,節能燈光把他的臉色照得蒼白,“薛少瑾,我和你已經過去了。”
‘已經過去’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刀,戳在了心尖,血流不止。薛少瑾低著頭,唇角一點一點晚上彎,平時邪氣的笑此時比苦參還要苦,“以謙,你好殘忍。”
林以謙轉身,開門,關門。薛少瑾背貼著墻緩緩下滑,最后靠坐在地上,落寞的身影在冷色的燈光下,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林以謙進門后,背靠著門,拿著鑰匙的手還在顫抖,手腕上還留下一個紅印子,背靠著門閉著眼睛,沒有開燈的房里一片漆黑。
一趟門,隔開兩個人,斷了七年的情。
薛少瑾,我和你,到底誰更殘忍?
四個月前,他們還住在一起,林以謙在譚氏轉為了正式員工,薛少瑾在一家日本外資公司做業務部經理。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出門上班,晚上回到家會一起看一場球賽或是坐在一起聊天。
自從三年前從日本回來國內,他們幾乎都這么過,像所有結婚的年輕夫妻那樣。
隨著時間的遷移,有些東西總會在慢慢改變。從半年前開始,薛少瑾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出差在外的時間越來越多。林以謙雖然時常加班,可還是會一下班就趕回家。
四個多月前的一天,林以謙下班回到家,客廳的座機有一條留言,是一個甜美的女聲:“少瑾,打你手機為什么不接,你說過今晚會來陪我,可別忘了,不然以后不理你了。”
帶有撒嬌和甜膩的語氣,曖昧的內容,本來該留給薛少瑾的話被林以謙聽到了。原本外表和睦的生活,一下子從天而降了一塊隕石。
那時候正是最冷的冬天,家里的暖氣他沒有開,燈也沒開,林以謙就坐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這些天,薛少瑾出差的時間很多,就算不出差,晚上有時也是不回家的,不回家的理由總是那一個。
十點多鐘的時候,薛少瑾打電話回來說:“以謙,我今晚不回去了,有點事。”
“嗯。”林以謙當時只回應了一個字。理由永遠都是有事,卻不說是什么事。
“那你早點睡,晚安。”電話那頭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溫柔的,而這句溫柔的話進了林以謙的耳朵,就成了一把尖銳的刀。
林以謙和薛少瑾生活在一起三年,沒有那一本在法律上起作用的結婚證,兩人朝夕相處同床共枕,卻也算得上是實際上的夫妻。
這個社會的已婚女性對婚外情很敏感,伴侶稍有出軌的風吹草動就會哭天搶地,捶足頓胸,且不抓出第三者就決不罷休。林以謙不是女人,自然不會像女人一樣要死要活。
他很平靜,心里那被刀一點一點割著的疼痛被他埋藏得很好。
第二天是周六,薛少瑾穿著昨天的那一身衣服回來的時候,林以謙沒有提及那個女聲的留言,更不會去問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他們昨晚在一起做了什么。
林以謙也沒有對他大發雷霆,但是和他相處的時候總有些地方是和以前不同的。
薛少瑾大概是察覺了林以謙的不同,他隔三差五就問:“以謙,怎么了?”
“沒什么。”林以謙總這么答。
后來,林以謙因為一次公司單位的幾個員工一起聚餐,選了一家粵菜館。與粵菜館對面的是一家西式的餐廳,餐廳豪華的裝飾和浪漫的格調讓許多情侶慕名而來。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卻有薛少瑾的身影,在他的對面坐的正是一名長得甜美的年輕女人。
林以謙遠遠地隔著一條馬路,透過落地窗看著里面談笑風生的兩人,同時想起電話里留言的女聲。
只看了幾眼,林以謙就被幾個同事熱絡地拉著進了粵菜館,對街的西餐廳里面,對坐的男女根本沒有察覺曾有人眼眶酸澀的看著他們。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這是林以謙的母親經常說的一句話。原本毫無隔閡的兩人因為外來者而有了一道坎,也正是因為那道坎使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林以謙和薛少瑾依舊住在同一個無言,在同一張桌子吃飯,睡在同一張床,看似跟以往相同,實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林以謙側著身子背對著他睡在最邊沿,薛少瑾從他身后抱住他,手游移到他的領口處解他的扣子。林以謙抓住他的手,薛少瑾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以謙,我都三個星期沒有碰你了。”委屈的語氣是在征求意見。
“我累了。”林以謙閉著眼睛沉聲說。
沉默了半響,薛少瑾緩緩把手松開,順勢給他提了提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漆黑的房間里,寂靜無聲。在不知不覺中,那份曾經千辛萬苦要守護的東西,在慢慢地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