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葉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從這一刻開始,他便成爲守護這座城的最後生力軍。
果然,如同將軍所料,他戰死了, 遭遇了敵人的伏擊。
以兩萬人,殲滅了四萬人,但真實的情況是,對方多出了兩萬生力軍,以兩萬人對抗六萬人。
葉霖不敢想象,直到此時, 他纔想起將軍在城樓那日痛苦的神情,那是一種掙扎,那是一種無奈,他只能帶著將士去從容赴死。
明知會死,還帶著士兵去死,這是一種多麼複雜的情緒。
軍人,這是軍人的錚錚鐵骨,他們並不畏懼生死。
也就是那殊死一戰,雖然防守方遭遇了重創,但也殲滅了不少敵人,使得敵人膽寒。
將軍戰死的噩耗傳到城內後,葉霖立刻打開將軍生平留下的錦囊。
若我戰死,用虎符調動那一百名壯漢守城,林間和城牆多立旗幟,派五百名軍士執白旗在林間穿梭,以爲疑兵。
另大門敞開,拍八名壯漢守護在四周,擂鼓助威。
葉霖依照將軍的遺言,部署了這次行動。
當敵軍趕到城門口時,並沒有看到整個城池有絲毫凌亂的跡象。
城門大開,擂鼓手擂鼓助威,在城牆上,有著約莫百名的壯漢。
尤其是他們看到那林間旗號閃爍的時候,心中更是吃驚萬分。
敵人撤退了,一者他們的軍械糧草已經不足,其二,他們認爲這城內定有伏兵,不敢輕易的跨進去。
葉霖抹了一把汗,若是那一刻,敵人衝進城內,那這座城池要塞便會淪陷。
三日後,敵軍撤離!
軍營內一片哀鳴,那是對將軍離去的不捨。
葉霖去打掃戰場的時候,將軍的頭顱已經被割下,那具屬於他的戰袍已經潰爛,他的身上被亂箭射穿,屍體早已經腐爛。
五日後,援兵才增援這座城池,由於葉霖在最後關頭,保住了這座城池,他理所當然的接替了將軍的位置。
將軍走了,趙老哥,一道道熟悉的人都死了,只有葉霖活下來,他將將軍的屍體親自入殮,派人送回故鄉。
將軍身上的那件舊袍被葉霖穿在身上。
也許,我不能夠如同您一樣,成爲一個傳奇,甚至做不到行必果,賞必罰!
但我也也會像您一樣,用自己的生命去愛士兵。
從這一刻起,葉霖感覺到了將軍的一切情緒,因爲他如今便是將軍。
他愛戴自己的士兵,甚至於士兵的布鞋沒有繫好,他會主動彎下身軀,替他們繫好,他會經常與士兵們在一起同枕共眠,與士兵們吃一樣的食物。
在他看來,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兵,一個普通的兵。
又過了兩年時間,在葉霖的擔任將軍期間,邊境平穩。
又過了三年,敵人恢復了元氣,再次發兵來襲!
葉霖如同將軍一樣, 衝在前方,在城裡,他將就是愛戴士兵的將軍。
但到了戰場,他那冷酷的一面,不僅讓敵人膽寒,甚至於讓手底下的兵都感到陣陣寒意。
若不是平日裡葉霖展示出極爲儒雅的一面,他們也不會認爲面前的這名男子竟然是如此的讓人恐懼。
尤其是他那瞬間釋放的殺戮,那種殺伐之氣,是久經戰場上歷練出來。
此時的葉霖,目光如同鷹一般銳利。
從這一刻起,他的氣質爲之一變。
他不是最厲害的將軍,但他卻有了殺氣,有了面對死亡的勇氣。
那是從容的,從容到內心不掀起一絲波瀾。
但在他的身上,那股冰冷的殺氣,卻讓人不敢親近半分。
即使面前的男子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強壯,但長年的衝鋒陷陣,使得他就如同殺神一樣。
十年後,他的殺氣已經真正的實質化,實質到讓人感覺生生的恐懼。
每遇戰事,攻必克,戰必勝!
這便是葉霖,這倒不是說他打仗有多厲害。
而是他帶的兵,每一個都願意跟隨他戰鬥,這些兵大部分都如同當初的葉霖崇拜將軍一樣。
一個令自己崇拜的將軍,總能夠更多的激發人的戰鬥意志。
這一年,葉霖四十歲,早已經到了中年的他,拍了拍身邊的少年。
少年有些疑惑的看著葉霖,將軍!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男子,心中疑惑萬分,別人都說將軍很可怕的,尤其是那兇神惡煞的模樣,但他投靠軍營後,看到的卻是將軍平和冷靜的一面,甚至平和到有些普通。
他有些不解,將面前平和的男子與兇神惡煞聯繫起來,實在是有種決然不同的感覺。
這少年也是慕名而來,對於將軍,他也有幾分狂熱,甚至是盲目的崇拜。
作爲一名軍人,腰板挺直一些,葉霖對著少年開口道。
那少年心領意會,當即挺直腰板。
葉霖親自替這少年整理了一下甲冑,而後笑道:“這樣看上去,纔有軍人的模樣。”
而後他緩緩的走入軍帳。
若干年後,這個少年成了葉霖的繼承人,某一天,他看到了城牆上倚靠在大梁旁邊瞌睡的士兵,他沒有呵斥士兵,也沒有責罰,他將身上的袍子解了下來,蓋在士兵的身上。
因爲他會站在士兵的角度去考慮,而不是一昧的充滿指責和責罰。
待得那士兵醒來後,看到身上蓋著的袍子,一臉自慚形穢,自己主動的去領了二十軍杖。
有這樣體貼的將軍,有這樣忠勇的士兵,沒有敵人能夠真正的攻破他們的城防。
他們的榮辱,他們的興衰,已經融爲一體。
這便是兵和將軍的故事。
葉霖的眼眸緩緩睜開,我用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去參悟,讓自己的心能夠平靜下來,這殺氣既激發了我潛在的戰鬥意志,同樣的若是小心控制,便可以揮灑自如。
雖然在這充裕的殺戮中葉霖感悟不足一個小時,但在那戰場上,他已經經歷了一次次的殺伐。
他的心智,早已經今非昔比。
即使是面對府臺境,道臺境修士的威壓,葉霖也不再向之前那般難以應對。
他以一名普通士兵,由普通人一步步走向將軍。
每一次都在生死險境中度過,戰場,便是軍人的歸宿。
這種感覺,並非是修道之法,而是心的歷練與洗禮。
這種洗滌,將葉霖心靈徹底沖洗了一次。
他的體內,一股白氣在他的心神間盪漾。
這霧氣無形無色,但葉霖卻能夠感受到,這便是殺戮晶石內的殺氣。
這殺氣純潔無垢,沒有沾染其他任何的雜質。
此時的葉霖,意念所想,他便可隨意的將殺戮充斥在四周。
他若用不捨酒道,那白氣便會演化成無盡的不捨,不捨之中充滿危機四伏。
若是加入孤獨酒道,那孤獨之中,便會衝著著殺戮。
若是加入歲月境,那歲月除了狂暴,便涌現出更加可怕的威能。
但是葉霖沒有這麼做,若是他融合到酒道之內,酒道之內,便會沾染上殺戮。
雖然短時間內能夠提高他的修爲,但時間長了,那真正的酒道,便會被佔據,成爲殺戮一道。
隨著修爲的提高,葉霖愈加的感受到,酒道之中,並不能承載太多其他大道。
這就像一山難以容下二虎一樣,整個酒道佔據了葉霖體內大部分地方,又豈會讓其他的大道佔據。
這些相互之間都有衝突。
我要怎麼樣,才能夠將這些很好的利用,但又不相互駁斥,葉霖不由的一搖了搖頭,他有些想不明白。
嘆了口氣,葉霖不在去考慮這些,他的目光落在斷劍流光上。
那把斷劍就這麼筆直的插在地面上,此時在看這把斷劍,只覺得有幾絲邪氣充斥在劍刃上,那是一股狂暴的氣息。
對於這氣息葉霖極爲熟悉,這便是真正的殺氣,只不過這種殺氣一旦釋放出來,便無法收回。
而葉霖吸收的那純潔的殺氣,卻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這也是這兩塊殺戮晶石最根本的區別。
小子,這魔典我便交給你,我也需要一段時間煉化,這段時間你可別打擾我了。
等一下,葉霖呼喚道。
還有什麼事,劍體內淡淡的聲音傳出。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就是我所學道法太過雜亂,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進行很好的整合。
哼,你這麼聰明,這點想不通,劍體內發出一聲冷哼。
還望指教一二。
這個簡單,你不是用舍利子凝聚出一具法相嗎?
若是讓其他修士,只能強行剝離,這個過程等於自毀修爲,但你不同,你那具法相已經有真靈,你可以將你所學雜亂道法,統統注入到這具法相之中。
這法相便如同一件隨身攜帶的容器,諸多大道都可以統統融入其中,你可明白。
但這樣,你的感悟,你的修爲也會發生改變,你可要三思而行。
葉霖點了點頭,當即開口道:“多謝!”
老夫承諾你的事情,已經辦成兩件,其一不會傷你分毫,其二,傳你魔典,第三件便是在你劫難之時替你擋下劫難。
完成這件事情,老夫便會離開這裡,你我日後再無瓜葛。
葉霖點了點頭,他與這劍內的魔頭,只有一場交易,對方能夠信守諾言便已經很不錯,他自然沒有其他的奢求。
即使是生命遭受到威脅,只怕這魔頭也不會救自己。
畢竟他並沒有承諾在危險關頭出手。
在吸收這些純潔的殺氣後,葉霖便將斷劍流光收入到芥子袋內。
他能夠感受到斷劍上那種能量波動,似乎又陷入了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