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印神墓葬所處山崎絕壁雖陡峭,但在何恒這等高手面前卻不算什么,他順著棧道,很快就攀巖到那洞口之處,魚貫而入。
那洞穴有一人多高,周圍均有斧鑿痕跡,地面上散落著鳥獸尸骨,小如燕雀,大如黃羊,有新有舊,觸目驚心,均是隼殺戮的獵物。
洞窟盡頭并無什么棺木,只有一扇銅門,年久歲深,上面銅綠斑駁。
何恒環顧了一下這四周,眉頭微蹙,徑直走到那銅門之前,這銅門為兩扇,居中閉合,門縫用黏土封死,可謂密不透風。何恒用手一推,居然紋絲不動,他雖只是隨意一推,但仍有上百斤之力,這銅門一動不動,足見其之堅牢。
何恒冷冷看了看這銅門,哼了一聲,一拳剛猛如龍,驟然劈出,真氣鼓蕩下,銅門被瞬間拍得四分五裂。
只聽上方“轟隆”一聲,一塊巨石落下,砸向正前方。
何恒再次哼了一聲,眼睛圓瞪,掌力呼嘯而出,仿佛雷霆霹靂,擊殤在那巨石之上。那石塊被掌風拍出數丈之遠,真氣鼓蕩相,頃刻碎裂開來。
朦朧月光照射下,何恒看見那墓室之中的情況,墓室四四方方、完全一目了然:左側有幾行架子,放著刀槍劍戟,但因為年深歲久,兵器已大多朽壞;在右邊是三口鐵箱,銹跡斑斑,不知裝了什么東西;而在墓室正中,卻有一座石塔,大概兩人來高、輪廓修長,古樸莊重。
何恒輕輕打開那三口箱子,但見第一口箱子里是裝了幾樣古玩,銅銹斑斕,不甚起眼;而第二口箱子則是佛經字畫,卻也大多受潮朽爛;至于第三口箱子,則是各類瓷器、金銀器皿之物。
對了這些東西,何恒看了一下,不屑一顧的走開了,再去兵器架觀看了一下。那些兵器大多裸露,早已銹跡斑斕,唯有一口劍納入劍銷、倚在墻角,劍柄式樣古樸,劍鞘上裹著鐵皮。
何恒袖口一張,一股真氣吸納,抓起長劍、信手直接拔出,忽聽一聲龍吟,登時墓室之中寒氣逼人,劍身出鞘了一半,秋水沉碧,可照須眉。
“好劍!”何恒輕撫劍身贊道,“這是越王八劍之中的真剛劍!”
相傳那春秋之時,越王勾踐取昆山之金、引赤泉之水,召集名匠,鑄成八劍,其中之一就是這真剛劍。切玉斷金,如削土木,不在巨闕、湛盧之下。世人只當傳說,誰知真有其劍,算起來,這劍歷經兩千年光陰,光如秋練,奇文煥彩,仿佛新鑄,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銹跡。
何恒自那鐵箱之中拿出一尊銅鼎,劍光閃耀下,輕輕一劃,只聽“叮“的一聲,青銅鼎就剎那一分為二,斷口光亮齊整無比,就如刀剖豆腐一般。
“的確好劍,只可惜我不是真正的用劍之人。”何恒嘆道,他劍法雖不差,但卻非純粹的劍客,這劍落到他手里,卻是明珠暗投了。
“不過,帶回大天世界應該能賣幾個靈菁吧!”何恒前段時間為了對付姬夕空,花光了所有積蓄,縱然他入真武派,家族應該是有一筆數目可觀的賞賜的,但他怎么也不會嫌棄自己靈菁多的。
拿著那“真剛劍”,何恒目光注視向那中央的石塔之上。
石塔乃是梵門之人圓寂之塔,放在這里,顯得很是不倫不類。
不過,釋印神出生梵門,后因故還俗,在暮年頓悟,重歸空門,以此石塔來葬己身也是應該。
何恒看了看那石塔,冷冷一笑,拔劍出鞘,手里“真剛劍”輕輕一揮,劍光飛舞,只聽錚錚數聲,那踏前鐵門直接中開,當即就是啷的落地。何恒定眼看去,門后錦繡堆積,布滿塵埃,塔龕中端坐了一個男子,體格魁梧,方面長須,雙眼微微閉合,露著一絲縫隙,一雙濃眉向上斜飛著。
何恒心里一驚,緊緊凝視著那男子,這人似乎隨時會睜眼跳將出來。
可是過了片刻,那人還是一無動靜,跏趺跌坐著,兩手攤放在膝蓋之上,左手拈了一支碧玉蓮花,右手托了一只羊脂玉匣,均是玉質玲瓏剔透,且晶瑩奪目,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好一個不壞金身,看來這釋印神死時已然悟得‘真如’之境,肉身進入在無垢之體之上的金剛不壞境界,從而遺蛻數百年不朽。只是可惜,這個世界不是黃系世界,他也不是廣成子,肉身縱然金剛不壞,元神卻是沒有做到‘破碎金剛’,只能黯然坐化,可悲可嘆。”何恒望著那身影,驀然嘆息道。
何恒一腳踢開倒在地上的石塔鐵門,徑直走入那踏中,凝望了釋印神幾眼,在他雙手之上拿出了那蓮花與玉匣。
玉匣之中放著一套小冊子,上書“大象無形拳”五字,乃是當年釋印神的成名絕學,沒有傳給后人,死后帶入墳墓。
何恒掃視了一下之后,目光看向那蓮花底部,這蓮花居然是空心的!
何恒挑開封蠟,輕輕一瞧,那蓮莖中空,乃是一個玉管,管口用石蠟封住。何恒撥開蠟封,只覺得其中有物,右手輕輕一抖,管中突然滑出來一卷薄紙。
何恒輕輕展開薄紙,借著玉蓮上的熒光看去。紙上內容分為兩半,一半寫滿了細小文字,另一半卻畫著許多線條,迂回曲折,秀麗繁復,圖形之下,寫了幾個小字——“山河潛龍訣”。
“這就是釋印神武道大成的絕學‘山海潛龍訣’嗎?”何恒定睛一看,蹙眉念道:“五岳真龍落,死龍空縱橫,九天玉龍飛,螢龍不知春?……”
這“山海潛龍訣”與一般武功不同,它是以風水之術演變的內功,以人體為天地宇宙,視經脈為龍脈,聚水藏風,平地行龍,星斗橫天,陰陽衍生,其中的五行變化,氣機消長,暗合無限江山,卻是大手筆。
這也是何恒之所以來找此功的原因,靈道人的“妙樂靈飛經”還是日后“周流六虛功”“大金剛神力”等絕學縱然也不差此功多少,但卻沒有這更加適合何恒。
何恒得天髓真人傳承,有“帝載與神功”,此功走的就是以風水之道演變武道的路子,恰與這“山海潛龍訣”相合。
何恒細細看了看這手里的薄紙,良久后陡然嘆道:“這釋印神也算是一代武學奇才,只可惜生錯了地方啊!”
“山海潛龍訣”以天地自然與人身相對應,鑄就無上道體,以釋印神這幾百年不朽的遺蛻就可看出此功的厲害了。
但無奈的是,這一功法走的是肉身成道的路子,而這個世界靈機已經供養不出一尊肉身成道的人物了,白玉禪也只能選擇拋棄形體,以“空無”超脫,釋印神此路卻是絕路。
“可惜了,他要是生在大天世界,成功將自身與大天世界龍脈煉化為一,至少也是純陽的成就啊!雖然大天世界那無數高人是不可能容許有人怎么做的……他本身也難以有這個本事。”何恒輕輕一嘆,再次看了看那“山海潛龍訣”,記熟之后就收入囊中。
“帝載與神功”品級太高,實在不是何恒這個境界可以看懂的,所以他也只好尋求類似功法,觸類旁通,為來日鉆研此功打下基礎。
何恒再望了望釋印神的遺蛻,輕輕把他踏門封上,乘著月色,走出這洞外。
此時還是深夜,月色正濃,天地寂靜一片,何恒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了回去。
但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時候,面色陡地一變,瞭望著四周,颯颯的樹木在搖曳,冰冷的微風吹拂,不見任何異常。他卻猛地轉身一喝:“朋友還不出來,要與何某走到哪里?”
夜色籠罩下,一道修長的身影突兀出現,踏風而來,目光凝視著何恒,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