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六、血滴子

“丫頭,這兩天你埋頭看什么書呢?”哥問。

“恩,雜書……”我沒有說這書是潤楓給我的,我還不想叫哥哥知道我們的關系。

果然,哥微皺起眉頭。

“沒多久你就要開學了,不看正經書,看雜書?”

“恩,野史雜談,也算豐富一下課外知識啊。哥。你不知道,我們那兒的人,個個都有一肚子故事,說起故宮里的奇聞軼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呢。”

我把書合上,塞在枕頭下面。

“怎么著?還都一套一套的?故宮那是他們家開的啊?”哥一邊笑著一邊走過來,“給你看我在清西陵的照片,我們那兒一個小導游給照的?!?

“你又拉的是清西陵的團???”

“是啊,最近社里凈組去那兒的團,你說那有什么好看的啊,不就是皇帝的陵嗎?都長得差不多。”

“你說皇帝都長得差不多?你見過?。俊?

“我是說,那些陵寢都差不多!沒什么好看的!”

“呀!好看!”我指著一張照片叫,“這火焰門真好看!”

“你還懂這個叫火焰門?”

“這是神道,這是石像牲,這是……”我忽然楞住了。

哥接過來瞥了一眼,“這是你哥我??!”

“哥,你站的這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地方?記不清楚了,那幫游客進去游覽啊照相啊,我在車上等,后來導游小鹿先回來了,抽空給我照了這么一張?!?

“到底什么地方啊?”我追問。

“好像是哪個妃子的陵寢吧,反正不是皇上的,怎么了?”哥很奇怪地看著我。

“沒什么,我就是……覺得那地方特眼熟……”我說。

“為什么?你又沒去過?”哥不解。

為什么呢?難道就因為在哥身后的那片天空,飄蕩著一只紅風箏嗎?……

“是啊,是沒去過,哥你下回接團能不能帶我去啊?”我跟他耍賴,雖然我已經大了,但是耍賴這個本事還是延續了下來。

“恩?!备绻首龀烈鳎澳堑玫冉觽€散客團,還得碰上個關系好的導游,爭取叫你蹭一回吧?!?

我差點脫口而出,那就等潤楓的團吧,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我發呆,哥出其不意地從我枕頭下面抽出那本書。

“我檢查檢查,這看的是不是健康讀物!”

“呀,哥你快還我!健康!健康的!”我想搶,卻哪里搶得過來呢?

“這書看著眼熟啊……對了,我還看過的嘛!是……是……是那個誰……”哥苦思冥想。

我只好坦白:“是你們那兒的‘瘋子’的,他借給我看的!”

哥一拍腦袋,“我就說嘛!眼熟!我肯定還看過呢!”

“哥,你給我講一個那里面你最喜歡的故事吧!你都好久好久沒給我講過故事了!”

“呵呵,真是的,小時候我不講故事你不睡覺呢,壞丫頭!”

“講啊,講一個!”

“晚上的吧,晚上給你講一個特嚇人的!現在我做晚飯去了。”

哥朝外屋走去。

我輕輕地松了口氣。

誰知到了門口,他停住了,一回頭:“丫頭,金潤楓那人……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書看完了以后,給我,我還給他。”

我楞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都已經是夜了,天氣依然熱。

哥叫我搬了兩張竹榻,擺在門口的紫藤架下,我們倆背靠背,誰也不看誰。

我把目光投向深遠的夜空,可惜,不能看見淡淡的銀河,也找不到河畔的牛郎和織女。夜風吹來陣陣金銀花的香氣,驅散了蚊蟲。

想起了小時候,這樣的夜,姥姥坐在一旁為我們倆打著蒲扇,哥哥總是先我睡著,有時候還打著輕輕的小呼?!?

此時,哥哥不說話,更沒有打呼嚕,他是也想起了小時侯嗎?

“哥……”我輕輕地喚。

“恩?”

“你答應我講故事的?!?

“現在?”

“現在?!?

“那你別怕啊。”

“不怕?!?

其實,那書里的故事,我已經在看第三遍了。

“那我就給你講個恐怖的,血滴子的故事?!?

啊,血滴子……血滴子……

血滴子其實只是一個傳說。并沒有人知道什么是血滴子。

有人說,血滴子是一種凌厲的武器,取人頭顱于百丈之外,不發一點聲息,死的人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頭從身上飛出,待發出“啊……”的一聲驚叫,無頭的身軀才砰然倒地。

“我死了……”頭告訴自己,然后就真的死去了。

通常這個人的頭會在離身子幾里外的地方被發現,也有的就再也找不到了。一來是因為這年月野狗很多,二來是因為,但凡這樣的死法,一定是血滴子所為,誰還敢去追究呢?

還有一種說法,血滴子其實是指一種人。他們是武功極為高強的大內高手,是皇帝的心腹親信。平時他們可能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官吏,但是到了夜晚,他們會奉了皇帝的親口諭旨,去殺掉阻礙皇權的人。

他們是皇帝手中的暗器,他們是隱型的殺手——血滴子。

我們現在要講的故事,姑且按照第二種傳說來敘述吧。

主人公沒有名字,因為他是血滴子,他可能是任何一個人,有任何一種身份,但是他惟獨不是自己。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

這一天,他知道自己要進宮面君了。因為他看見一只灰色的鴿子在日落的時候飛臨他的窗臺。鴿子的眼睛是黃的,渾濁的,它“咕咕”的叫著。

他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它,另一只手接著上去一下扭斷了它的脖子。

這是傳召血滴子進宮的旨意,這個命令不能讓任何旁人知道。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看見了鴿子的右爪只有一個腳趾。

那是標志。

亂羽紛飛,這世上死了一只鴿子,預示著,馬上還要死一個人。

他洗了臉,換好一身黑色的衣服。作為一個血滴子,他很知道在完成旨意之前應該準備好什么。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他唯一的武器,用這雙手,他殺死過一個四品的官員,殺死過一個多嘴的太監,還殺死過一個妄圖反清復明的人的一家六口,有女人,也有孩子,還有……不過在一個血滴子眼里,他們都是一樣的,他從不問他們犯了什么罪過,不必問。只要皇上覺得一個人該死,那不出一日,他自會取了那人的性命。

想想民間的傳說,他不禁微笑了,什么獨門暗器啊,什么上天遁地啊,還有說什么一到夜里京城到處是血滴子在游蕩啊……哪有那么多的血滴子,據他所知,不超過五人。那是有一次皇上脫口說出的,他無意中聽了,后怕了好幾日。

這是不該他知道的事情。

他需要知道的,僅僅是,皇上需要他去殺誰。

深夜,紫禁城如同迷宮,偶有太監瑟縮著巡查著火燭。

他行走其間,沒有被一個人看見一絲影子。

在一間很小的耳房里,他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很久很久,簾子那邊,燭影憧憧,只聽見皇帝微微地嘆了口氣。

那是一般人聽不到的嘆息,很輕很輕,但是他聽到了,沒有什么能瞞過他的耳朵。他是最優秀的一名血滴子。

皇帝終于站起身來,他的影子忽然變得格外的高大,投到墻上,讓這窄仄的小隔間更多了一片黑暗。

“你把這個給他看,然后……把……帶回來……”

“遵旨!”

他低頭,伸手接過——只是一塊小小的石頭,溫熱的,想是被皇上一直捂在手中。不敢多看,忙放進懷里。

“去吧,他若有話……”皇帝頓了一下,“不,他不必有話了……”

“遵旨!”

他會說的只有這兩個字。

他能說的只有這兩個字。

快馬加鞭,要趕上他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一夜的時間,說來也很長。

沒出通州,他便看見了他。他真是傻,夜里趕路,竟還穿著那件月白色的長衫!

聽到馬蹄聲,前面的人勒住馬,站住了,也不回頭,靜靜地等在那里。

他腳下施力,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他的面前,然后慢慢地,恭敬地屈下腿施了一禮。

“王爺。”

那個年輕的被稱做王爺的人,耐不住性子,失聲道:“是你……”

他不說話,從懷里摸出那枚石子,雙手舉過頭頂。

王爺一把把那石子抓在手里,緊緊攥住,臉一下子變得和他的衣服一樣白:“原來你是……”

他這才緩緩的站直身子,他知道,王爺已經明白了他的身份,就不用再顧及宮廷禮儀和身份了,對一個要死的人,沒必要了。

“虹兒呢?皇上殺了她了嗎?你說!你告訴我!”

他搖頭。他并不知道誰是虹兒,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從來不會過問的,這是一個血滴子的最基本的素質。

“你替我轉告皇上!這不是她的錯,是我,全是我的錯!我死不足惜,求皇上放過她一條性命!她,她并沒有做什么的……這個,這個石頭是我給她的,她不要,我硬要給她的,她、她、她……”

他把手慢慢地縮回,看著他癱軟了身子,徐徐倒地,像一片枯葉,血漸漸洇了出來,他的白色長衫變成了紅色,還散發出甜腥的味道。

皇上有旨意的——“他不必有話了。”

那他就無須多聽。

正要伸手去拿那石頭回來,他卻驚住了,只見那原本淡粉色的石頭,竟慢慢變紅了,仿佛正在吸那流淌出來的血……王爺的血越流越少,那石頭卻是越來越紅,鮮艷欲滴!

皇命在身,不敢違抗,他一咬牙,硬著頭皮一把抓過石頭——竟熱得燙手!仿佛抓到一顆還在跳動的心!

縱是一個殺人無數的血滴子,他此刻也感到陣陣涼風在頸后徐來……

他趕緊把那枚石頭重新放回懷里,然后去到死去王爺的馬前,果然,他找到了皇帝要他帶回的東西。

好,這一次,終于完成了皇帝的旨意,一絲不差。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明天天亮,自有順天府的人來收拾這次意外事件的殘局。

這年月,賊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王爺都敢搶!唉,也怪這位年輕的爺不知道收斂,帶著這許多財物趕夜路,真是沒有深淺,這可好,連小命都送了……

他在黑夜里微微嘆了口氣。忽然想要回頭看一眼……老規矩,莫回頭!別惹的冤魂上了身……他告誡自己。師傅在他踏入這一行的時候,就叮囑過他,他們是殺人的武器,每殺一個人,便會有一個魂靈怨恨上他。動手后,趁他最后一口氣沒吐盡,魂魄還沒出竅凝聚成形,要趕緊走掉,否則,那魂靈就會纏繞上他……

懷里的石頭隱隱發熱,他覺得不對勁,大約這回殺掉的是皇族貴胄,不是凡人?他匆匆上馬,一撥馬頭……那馬卻突然受驚一般,竟長嘶一聲,前蹄騰空,一個急轉身,立住不動——

他便看到了那死去王爺蒼白的臉!不瞑目,死也不瞑目!他空空的眼神直望向遠方,望向夜色凝重中的那一片紅墻碧瓦。

更讓他吃驚的是,他剛才一雙利手正**王爺的胸膛,可是,可是現在那衣襟竟純白如洗,不見一絲血痕!王爺靜靜地倚靠在樹下,雪雕一般的人兒,黑夜中如同鬼魅!

他驚得滾下馬來,知道這一回犯了大忌諱。只好對著王爺恭敬地叩一個頭,心里知道,這一行,做到了頭了……“王爺,您莫要怪我,這也是命里注定,您若要索命,我也沒有奈何。您若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托在我身上吧……”

一陣風起,他打了個冷戰。

他緩緩站起身來,王爺緩緩倒下身去……他覺得肩上背的那東西似乎重了些許……

馬蹄聲碎,漸行漸遠。

跪下復命,皇帝的身影依然籠罩著整個小隔間。

“他見了石頭,說了什么……”到底還是不甘,皇帝問。

他搖搖頭。既然不必有話,多說就是禍根。

此刻,那石頭還在懷里,沉甸甸,熱乎乎的。

“哼……”皇帝想是有些郁悶,竟掀開簾子踱了出來。

他忙把頭埋在地上。身上忽然散發出那股甜腥的血味,低頭看,懷里衣襟漸染!他趕忙整個身子伏在地上,恐怕驚駕!

“那東西,可在?”

他一手悄悄捂住懷里滴血的石頭,一手回轉從后背上摘下那縛著的東西——一只已經殘破了的風箏。

……

我忽然驚叫一聲,從竹榻上翻身跳起。

“哥!書里并沒有說有一只風箏的!”

哥懶洋洋看了我一眼,“真是書呆子,我這不是發揮一下嘛,講故事,要有創造的嘛,早猜到那書里的故事你都看過了,才特意編點新鮮的講給你聽嘛!”

“是……是你編的?”我忽然在夜風里出了一身汗。

“是啊,胡編的?!备缱鹕?,滿不在乎地看著我。

“你怎么就編出風箏來了呢?”

“我……我就那么一想……隨口就編出來了……喂,真的害怕了?我講的故事恐怖吧?”

我頹然的坐回榻上。

“你接著講吧。”

哥看看手表:“被你一打斷,我都沒心思講了,時間也晚了……”

“講啊講啊,不帶說半截話賣關子的!”我抗議。

“好好,”哥抬頭想了想,“后來,那個皇帝叫血滴子把那風箏拿去冷宮給一個妃子看,她就是跟那個王爺相好,犯了宮禁的。然后,那個血滴子把那妃子也給殺了,至于皇上是怎么知道妃子和王爺亂情的,唉,反正那是一個宮闈秘密,沒人知道了……”

“沒人知道……”我喃喃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笨丫頭,因為那是我——編的!”

“石頭呢?那石頭呢?那血滴子把石頭給了皇帝還是妃子?”

“恩,石頭啊,就那么化成血水了,化沒了……”

“不!不會沒的!一定還在呢!就在……”

哥拍了我的腦袋一下,“好了,收拾東西,回屋睡覺,明天上班,不許遲到!”

一片云恰好遮住了月亮,院子里的一切都暗了下來。

我看著哥的臉,忽然,模糊了,我竟仿佛不認識他了似的……他知道,他一定知道的,他既然知道那故事的開頭,就一定知道那故事的結局。

為什么不講給我聽呢?

——以后慢慢講——哥說。

小院子里,只有花香,依舊飄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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