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扭捏以後,君禕沒有再耽誤時間,不管許慎今天爲什麼沒有按照常規去查房,她要做的就是跟著許慎就好了,病人怎麼樣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這間病房是雙人間,除了之前那位大媽的兒子以外,還有個年輕的男人,剛結婚沒多久就查出腦瘤,不過還好是良性的,病情不算嚴重。
許慎進入病房以後,房間裡的人都熱情的問候,包括剛纔在君禕面前囂張到極點的大媽也非常禮貌的寒暄,還想要倒水給許慎喝。
許慎語氣疏遠的拒絕了。
大媽還想要套個近乎,就見鬼一樣的看到了許慎身後的君禕。
許慎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一份病歷遞到君禕面前,嗓音聽起來依舊冷冷的:“幫我拿著。”
“哦。”雖然這不是君禕的工作內容,但只是幫個小忙而已,她並沒有拒絕,反正她也早就習慣了許慎語氣的冷漠。
大媽注意到許慎冷淡的表情,雖然閉了嘴,但眼裡閃過一絲嘲諷。
許慎邁著長腿繞過大媽走到裡面的病牀,與那位男人及他的妻子商量了手術時間,就定在第二天。
雖然表情並不柔和,但許慎的話總是能帶給人足夠的安定感,那對夫妻看起來也對之後的手術充滿了信心。
大媽坐在病牀邊上,幫自己兒子掖了掖被角,狠狠瞪了君禕一眼。
君禕冷冷笑了,默不作聲的移開目光。
這個大媽也就敢在她面前盛氣凌人一下,看到許慎以後不依舊客客氣氣的。
來醫院一段時間,君禕算是明白了,凡是遇上不講理的病人或者家屬,都只敢欺壓普通醫生,小護士,實習生,要是遇上主任之類,就乖乖的不敢有絲毫造次。
而許慎接收的病人都是指名點姓找他作爲主刀醫生的,作爲A院神外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許慎的受歡迎程度絲毫不遜於科主任,畢竟科主任參與主刀的手術都極爲複雜困難,時間早已排滿,並不是那麼好預約。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許慎面對的病人對他都很是信任,也能給予足夠配合,相對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那位大媽即使之前對著君禕百般囂張刁難,在面對許慎的時候,卻是出奇的態度溫柔,一點也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
若不是君禕聽了這個大媽說的那些話,也絕對不會知道這位大媽竟然還在心裡懷疑許慎。
先前聽到大媽質疑許慎想收她紅包,君禕就在心底發笑,她在最開始認識許慎就知道,他每年光是固定發表的幾篇SCI論文就能夠獲取大筆費用,還在乎醫院裡那點紅包錢?還得冒著被舉報的風險,許慎怎麼可能那麼傻?
在許慎與那對夫妻談話結束以後,才終於走到大媽這邊來。
大媽的兒子看上去只是精神不太好,但在醫院裡住著的人有幾個是精神好的?
“許主任,您看我兒子,今天被護士扎針都出血了,這輸液也輸的好慢,是怎麼回事兒嘛?我先前來找這位醫生,還被兇了一頓,說我不講理,到底是誰不講理哦,許主任您肯定能公平的說,明明是我兒子受到了傷害,怎麼能是我不講道理?”大媽看到許慎過來,立馬惡人先告狀起來。
大概在她心裡,還是沒有相信君禕的話,始終認爲她就是這裡的醫生,只是爲了擺脫責任來敷衍她而已。
“誰輸的液?”許慎淺淡的目光裡閃過一道波光,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大媽趕緊說:“就是護士嘛,忘記是什麼名字了,負責我們病房的那個。”
“嗯。”許慎點點頭。
大媽有些高興:“許主任您說是吧,這個事兒就是這個醫生的失職,給我兒子看一看不就是了,說那麼多推卸的話。”
大媽的兒子聽著她的話,輕聲道:“媽,算了。”
“什麼算了?不能算了,醫院是來治病的,人治不好還給你弄出血了算什麼,態度還那麼差,是吧許主任?”大媽咄咄逼人的看著君禕,矛頭指向了她。
君禕沒說話,完全是用看好戲的心態在聽大媽瞎扯。
不過,她看向許慎英俊但漠然的臉,也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在大媽終於唸叨完以後,許慎語調輕緩的開口,但擲地有聲:“哪位護士負責,您就去找她。”
“我不是剛纔說出去找嘛,看到這個醫生想讓她……”
“您不用說了,我都聽見了,知道發生了什麼。”許慎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開一頁病歷,並未去看大媽,只是不急不緩的,在君禕詫異的目光下慢慢說道,“病人要做的是慢性硬腦膜下血腫鑽孔引術,昨天送來之後,你們已經同意擇期手術,所以並非我不安排,紅包我不收,說實話您那點兒錢我也看不上,您也儘管放心,病人來了我這裡,作爲醫生,當然會盡心治療。”
許慎嘴角緩緩揚起一絲冷入骨髓的笑,讓大媽不敢再去看他。
“君禕並非我們醫院的醫生,所以她並沒有任何責任迴應您的要求。”許慎話裡聽不出感情,卻偏偏讓人渾身發冷。
他擡起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了衣釦上,輕輕鬆鬆就將白大褂脫了下來。
“好了,剛纔我的身份還是醫生,所以只與您談論我職業範疇有關的事情,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您先前那些話裡涉及的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