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禕看著鄒城在渝悅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忽然有種奇特感覺。
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君禕作爲渝悅身邊最親近的朋友,看到他們兩個人相處的畫面基本都是渝悅主動,鄒城不冷不熱的樣子,並沒有讓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總讓人覺得是渝悅在倒貼。
現在倒是調了個轉,渝悅不怎麼搭理,鄒城倒是很有耐心的厚起了臉皮。
大概是因爲失去過渝悅一次,鄒城明白了原來渝悅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但可惜的是,現在的渝悅並不想要和鄒城再續舊情,她決定的事情,也沒有那麼輕易就改變。
“悅悅,你就跟我吃頓飯吧,我已經訂好了位置,我保證吃過飯之後就把你送回去好不好?”鄒城露出這樣祈求的表情很難得,但在他這張臉上倒是挺好看。
君禕饒有興趣的在一旁看熱鬧,不知道鄒城被渝悅拒絕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想去,鄒城,你不要老是纏著我。”渝悅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高傲的轉過頭,“我說過和你沒有可能就是沒有可能,你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的。”
鄒城顯得略微失望,又重新鼓起了勇氣;“悅悅,我們的分開不是因爲不相愛了,只是有太多誤會和錯過…。我會努力去彌補那一切的。”
渝悅搖搖頭,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鄒城,過去了,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重新來過了,消失的感情早就煙消雲散,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但確實如此。
然而鄒城沒有打算就此放棄,他表現出來的毅力和決心讓君禕都稍稍吃驚。
這個男人過去對待渝悅的態度,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要是他以前就這麼對待渝悅的話,渝悅和他分開以後,也不會將他忘記的那麼幹淨。
說到底,有些孽,還是鄒城自己造成的。
“悅悅,沒關係,我願意等你,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時間會證明我待你是沒有半點虛假的。”
面對鄒城的深情表白,渝悅仍然無動於衷:“你不是說到附近來談生意,還不走?”
“我再和你說說話,很快……。”
渝悅不耐煩的想催促鄒城趕緊離開了,眼睛餘光便不經意看到了樓下進來的人。
她眼神動了動,立即改變了態度,朝鄒城身邊坐近了一點。
鄒城驚喜萬分,但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興奮,就被人拎著衣服提了起來甩到一邊。
鄒城站穩了之後定睛一看,便不由皺起眉頭:“顧執,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顧執穿一身黑色,鐵青的臉色如羅剎閻王般駭人,此刻神情不悅的模樣更是生人勿近。
“我出不出現,和你有什麼關係。”顧執傲慢的收回目光,放到渝悅身上之後,冷淡的神色便不經意柔和了一點。
“顧執你不要再纏著悅悅,她是不可能喜歡你的!”鄒城渾身豎著刺,和顧執之間的氣息針鋒相對。
然而顧執連一個施捨的眼神都不給他,只是對渝悅說:“最近怎麼樣?”
渝悅嘲諷道:“原來你還記得關心我過得怎麼樣啊,放心,好得很,死不了。”
顧執鳳眸微微瞇起,嘴角彎起來:“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有些脫不開身,現在才抽得出時間來看你。”
“哦。”渝悅冷淡的應了,將臉側倒一邊去。
顧執眼神暗了暗,神色還算柔和:“晚上打算吃什麼?你沒有去御膳齋,那裡就關門了,不再對外營業,但最近新來了一位廚師,我想應該會符合你的口味,要不要去嚐嚐?”
對於御膳齋的突然關門,京中各大饕餮都很失望,但這家店當真是任性的很,說關門歇業就關門歇業,一點徵兆都沒有。
至於開門的時間,御膳齋大門上貼著的告示已經說明,老闆娘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開門。
關於御膳齋的來源,這消息也不知道是怎麼傳出去的,總之現在坊間都有傳聞,這家餐廳完全就是老闆開給心上人的,所有菜色全部都是老闆娘的口吻喜好,但凡是老闆娘不喜歡吃的東西,無論有多受歡迎,御膳齋裡都吃不到。
這種博君一笑的方式在坊間成了個美談,不少人都感慨於神秘老闆的浪漫與用心。
而這次大門上的告示更是讓不少人都想在網上發起“尋找老闆娘”的活動了。畢竟還有很多人慕名而來,還沒有嚐到心中的美食。
渝悅想到御膳齋,心情變得有些複雜,又不願意表現出來被顧執發現,只能冷著臉道:“你愛怎麼樣怎麼樣,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顧執神色幽幽,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看好戲的君禕。
接受到顧執的視線,君禕坐直了身體,心裡猶豫。
她知道顧執想讓她幫忙,但君禕覺得一切都要看渝悅自己,如果她真的不想再和顧執有任何關係了,她還去幫顧執,那不就是傷害渝悅麼?
而君禕現在之所以在猶豫,就是因爲她無法判定渝悅的真實想法。
她和顧執之間的矛盾雖然激烈,但同時,他們又都是喜歡彼此的,那種感情沒有半點作假的成分,顧執剛開始接近渝悅的方法選擇錯誤,可他又確實一直真心待她,從未變過……
顧執眼神裡的請求意味很濃厚,他大概很少這樣求助於人,再加上鄒城又在一邊說:“顧執,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對悅悅做了什麼事情,你現在憑什麼到她身邊來?我要是你的話,一定滾得遠遠的,再也沒臉出現!”
因爲鄒城現在也沒有了顧慮,他並沒有背叛渝悅,讓渝悅對他的感情很複雜,雖然不再有愛,但好歹是過去付出過真心的人,就算做不成愛人,大概也能夠心平氣和的相處,所以渝悅相對還是容忍了鄒城到自己身邊來,並沒處處拒絕他。
加上鄒城對她說,大不了兩個人從朋友開始做起,從頭來過,雖然渝悅沒有想過要從頭來過,但是做朋友這個……。她心裡卻是默許了。
君禕在心裡嘆口氣,明白如今顧執處在下風,她只能說:“御膳齋要重新開張麼?我很久沒有去過,倒是挺想念那裡的菜。”
顧執立即低聲道:“如果悅悅想去的話,隨時可以重新開張——那裡本來就是因爲她而存在。”
灼熱的視線放在渝悅身上,讓她即使別過臉,也能夠感覺到顧執的眼神有多麼濃烈神情,她的心臟猛烈跳動一下,很困難的讓自己恢復了正常。
“君禕你想去?”
君禕昧著良心說:“挺想的。”
“嗯。那就去。”渝悅站起來,繞過顧執,也不看他,拉著君禕走,“我陪你。”
顧執勾脣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從他進來這裡開始,所有女人的視線都有意無意落在了他的身上,鄒城已經被徹底忽視了。
鄒城很不甘心,乾脆讓秘書給他推掉了今天的生意,同樣跟了上去。
君禕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渝悅昂首向前:“既然是爲我開的,那我當然要去了,有什麼不能去的,我還真的想看看,他顧執能爲我做到哪一步?”
君禕覺得渝悅這話很有深意,但因爲場合因素,無法詢問。
雖說總有些奇妙的預感就是了,她覺得渝悅應該在心裡盤算著什麼事情。
因爲晚上定下去御膳齋,君禕告訴了許慎讓他過來。
御膳齋重新開張的消息便立即傳了出去,等他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排了長隊,幸好他們可以直接進去。
在顧執的包廂裡面,鄒城嗤笑:“我當是什麼地方有多稀奇,這看起來也一般般嘛。”
顧執在吩咐了廚房一些注意事項以後,聽到鄒城的話,冷冷道:“你坐的那張椅子是海南黃花梨,你手裡的杯子是紫砂壺,你左手邊放著的是元代釉裡紅……。”
鄒城的臉色微變,不說話了。
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幾何,這時候也不可能再露出不屑的樣子,那樣就真的是打自己的臉。
畢竟有些東西有價無市,不是有錢就能買到,更何況要論起錢財地位來,他和顧執的差距太過遙遠,完全沒有可比性。
儘管他如今也是小有名氣的青年才俊,但他和顧執之間,已經不是可以拿普通的金錢來衡量的,儘管鄒城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
這麼想著,鄒城便不繼續自取其辱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向渝悅獻殷勤,偏偏顧執看著這樣的畫面,即使氣的眼底發紅,也沒有資格再說一句什麼。
許慎來的很快,他進來以後,彷彿沒有注意到尷尬的氣氛,摟過君禕在她臉頰旁邊親吻一下,笑道:“外面排隊排了很長,聽說號碼已經排到七十多號了。”
“這才幾點鐘!”君禕訝異御膳齋的受歡迎程度。
許慎穿著件米色風衣,襯得他身姿修長,那麼輕輕一笑,稱得上是灼灼其華。
“關鍵在於這裡現在人氣太高,加上前段時間關了門,更讓人關注了。”許慎坐下,眼角餘光掃過鄒城,對著顧執點點頭。
顧執將嶄新的菜單遞給渝悅:“師傅是剛從揚州請過來的,他的拿手菜都在這裡,祖上是清朝皇帝微服私訪的時候,專門隨隊的御廚。”
請到這一位廚師,也花了顧執很大的力氣,還只能把人留在這裡一個月。
再久一點,揚州那邊的餐飲協會可就要來找他理論了。
渝悅本來想忽略不計的,但是因爲顧執的話太過誘人,過去的美食體驗讓她的味蕾大動,即使還沒有品嚐到這位新廚師的手藝如何,也能夠相信一定是非常棒的體驗。
渝悅有些心動了,看了眼菜單,又假模假樣的把菜單遞給君禕:“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
君禕輕咳一聲,接過來,看了一眼,又說:“還是你來選吧,我和許慎都不挑,是吧?”
許慎從容點頭,手指虛扶在君禕的肩膀上。
渝悅說:“那行吧,我來點。”
點完一些自己喜歡的,渝悅想著是不是要讓鄒城也看看,結果顧執直接就把菜單遞給侍者了。
渝悅當然明白顧執爲什麼這麼做,她雖然不和顧執有直接的眼神接觸,心中也不免波動。
這樣的狀態太奇怪了,渝悅暗自決定不能再給顧執任何機會。
席間聊到許慎最近的狀況,渝悅說:“那你正好能夠多陪陪君禕。”
許慎笑了笑,薄脣勾起的弧度格外美好,一點都看不出因爲暫時丟了工作而憂愁的樣子:“當然,這是個難得休假的好機會。”
顧執一眼看穿:“你是故意利用這個機會休息的吧。”
許慎聳肩:“誰說不是呢、”
反正他確實很想要多出一些時間來和君禕在一起,要是工作的時候,他的任務沒有辦法推掉,每天都很忙。
他們在聊的事情,鄒城都無法插話,君禕向來不喜歡他,所以更加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於是他只能將所有注意力放在渝悅身上,不斷的討好她。
偏偏渝悅也不拒絕,享受的心安理得,讓旁邊的顧執臉色越發難看。
君禕和許慎對視一眼,覺得顧執隨時可能忍受不下去了。
看著渝悅和曾經喜歡的男人有互動,就顧執那種近乎變態的佔有慾,能夠忍到現在,已然是意志力驚人。
“悅悅,要開同學會了,你接到通知沒有?”鄒城忽然說。
“嗯?好像受到了消息。”渝悅最近沒怎麼注意其他的事情,可能看到了,又轉頭拋在腦後。
鄒城寵溺一笑:“你啊,老是記不得這些事情,每次都要我來提醒你。”
渝悅沒有反駁,只說:“你要去?”
“當然要去,好多老同學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們一起吧,大家都說讓我們一起回去。”
渝悅沒什麼感情的笑了笑,要是以前,她當然開心和鄒城一同參加同學會,在老同學面前秀恩愛,可惜短短幾個月過去,已經物是人非了。
“到時候再說吧,我看看那時候有沒有空。”渝悅沒有太大興趣,本來要拒絕的,在瞥見顧執難看的表情之後,又改變了想法,“或者你先給我說說時間,我把那天空出來。”
“那太好了,大家都很期待看見我們。”鄒城又激動起來,“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還有投票最佳情侶的?我們好像上榜了吧?”
鄒城開始回憶往昔美好歲月,只不過他說的那些話,對於他而言是美好,對於其他人就不是那樣了。
渝悅發現自己對於過去的事情已經記得沒有那麼清楚了,以前覺得能夠深刻烙印在心裡面記得一輩子的東西,現在竟然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至於顧執的臉色,從鄒城靠近渝悅說話的瞬間開始,就越來越難看,到現在已經黑的像鍋底了。
渝悅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一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鄒城,雖然態度算不上熱情,也能夠讓顧執恨不得立即把人帶走,將她囚禁起來,從此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到……
顧執的手臂在微微顫抖,眼底的猩紅靠著他咬牙堅持才逐漸消退。
他的情緒波動都極好的藏了起來,不輕易被人察覺,也不願意被任何人發現。
“要是再回到大學的時候就好了,那時候我們……”鄒城繼續說著往事,在他的口中,他和渝悅變成了極其恩愛的一對情侶,只是當渝悅回想起來發現,當初的經歷也不是那麼美好,也有過很多難過生氣的時候,因爲鄒城的態度,她有過很多次一個人生悶氣,卻等不到人來哄,最後又只能自己回到他身邊去,厚著臉皮同他和好。
再想到和顧執在一起之後,雖然這個男人總是很強制性的讓她一些事情,但除了強迫和霸道偶爾讓她有些煩躁以外,顧執對她幾乎是縱容的寵溺,從來不捨得她受一點委屈,也曾爲他的那些行爲而道歉,讓渝悅發現原來感情也可以是那樣的相處,不再是她過去的一廂情願,只要鄒城願意捨得對她說一點情話,都能夠讓她很開心。
顧執總是把她捧在心上,這家御膳齋其實就是最好的證明,能夠花這麼多力氣,用一家餐廳來討得她的歡心,這樣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至少……鄒城是絕對不可能那麼做的,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渝悅度覺得,在鄒城的眼裡,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其次纔是別人,他將自己放在第一位,這其實也說不出有什麼錯,很多人都是愛自己更多一點。
但顧執不是,他讓渝悅看得出來,他最在意的,只有她。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渝悅深吸口氣,趕緊做別的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她選擇的方式便是和鄒城說話:“你說以前怎麼著,那家包子店關門了麼?那時候我每天早上還特意跑去排隊呢,每次你都能吃五六個他們家的包子,不過我其實不喜歡那個味道……”
“砰!”渝悅話沒有說完,就有椅子倒在地上的響聲打斷了她的話。
顧執站起身,閉了閉眼,轉身出去了。
渝悅瞥見他的背影,透著一股子戾氣,和莫名的哀傷。
她的心緊了一下。
然後鄒城說什麼,渝悅也沒有注意聽了,很敷衍的應答,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去。
顧執站在靠窗的走廊上,地下掉了滿地菸頭,他很少這麼抽菸,如果不是煩躁到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理智都快要被嫉妒的火焰吞噬,是絕對不會這樣沒有節制的。
匆匆趕來的莊笙聞到顧執身上的煙味之後,不滿道:“不是說了,你不要靠抽菸來解決煩惱,對你身體不好,會有依賴性,你現在最忌諱的就是對任何東西有依賴性。”
顧執連背影都透出肅殺氣,這時候也就只有莊笙敢靠近他了。
“不抽菸,我怕我會殺人。”顧執聲音嘶啞,語氣低沉。
“沒有這麼嚴重,你現在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了,你忘記了嗎?”莊笙試圖採用心理干預,不過今天好像不起作用。
“我剛纔已經不止一次的想要動手,我現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顧執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只有那雙血紅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情緒波動。
“你今天遇到什麼事情了,電話裡你也沒有告訴我。”
顧執說:“鄒城在裡面。”
“你的那位也在?”
“嗯。”顧執咬牙切齒道,“你大概沒有辦法理解,我看到他靠近渝悅之後,想要將他碎屍萬段的心情。”
“哎……你怎麼就湊到他們身邊去了,不是說好了,你最近都不要見她麼?不然你的情緒剛剛好了一些,這樣只會更糟糕。”
“我忍不了。”顧執理所當然,“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再多一秒種都不行。”
莊笙覺得眼前的狀況實在是很棘手,她做心理醫生這麼久,遇到過最難纏的病人也不過就是顧執這樣。
最複雜的情況也是他了,一個明明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控制好自己情緒的人,卻偏偏因爲一個女人次次失控,本身他的暴躁與殺戮就在工作環境下被渲染的更加血腥,全憑著自己的毅力去控制,可惜渝悅的出現,摧毀了一切。
“她真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劫難……”莊笙哀嘆一聲,只能拿出藥,交到顧執手上,“你得向我保證,絕對不能依靠藥物,要學會做心裡調節…。”
顧執已經一把將幾顆藥吞下喉嚨,都不需要喝水,喉結滾動,便成功嚥了下去。
莊笙站到顧執身邊,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雖然知道顧執不喜歡被人觸碰,但爲了配合藥效,她只能這樣,一隻手搭在顧執的脈搏上:“你記得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吧?”
“嗯。”
“就這樣就好了,你放心,有我在你身邊,一切都會變好的……”
其實莊笙說的很沒有底,她知道自己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不如顧執的自我調節,這讓她作爲一個心理醫生的專業水平和自信受到了極大的挫敗,可顧執不是一般的病人,她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顧執閉著眼睛,盡力調節自己的情緒,所以並沒有看見走廊拐角處站著的渝悅,等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藥效起到作用以後,顧執便嫌棄的拍開莊笙的手:“誰讓你碰我了?”
莊笙:“……”
她可以選擇辭職嗎?伺候這麼一個病人,實在是很憋屈。
渝悅回來的時候臉色如常,她剛纔鬼使神差的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看看顧執在哪兒,然後就看到了曾經見過的那位莊小姐同顧執的親密舉動,渝悅那一瞬間差點忘記了呼吸,看著他們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顧執臉上是某種她從未見過的輕鬆神情。
渝悅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出現,再出現也不過是多餘的人,打擾了他們。
一步步的退回去,渝悅臉上的笑容卻變得越發燦爛起來。
君禕發覺渝悅的狀況有些奇怪,她試探性的問了幾句,但渝悅什麼話都沒有說,照舊如常。
在桌子底下捏捏許慎的手,君禕低聲說:“他去哪兒了?”
許慎搖搖頭,他又不是顧執肚子裡的蛔蟲,當然不知道顧執去哪兒了,不過想來剛纔顧執的反應,應該是去冷靜。
“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顧執果然如許慎所說,很快推門進來,入眼便是鄒城與渝悅親近的坐在一起聊天,渝悅臉上的笑容雖然很淡,仍然刺痛著顧執的眼睛。
渝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冷冷的收回了視線。
顧執剛剛坐下,已經離去的莊小姐又讓人措不及防的進來了,她抱歉的對衆人笑了笑,衝到顧執身邊,硬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別人看不見是什麼,只看見莊小姐用命令的口吻道:“記得我說的話,要是……哼,我走了。”
莊小姐來的快,去的也快,只給衆人留下一個靚麗的背影。
顧執默默的將莊笙給他的東西放進了包裡。
渝悅的餘光看著他的動作,心裡一時間不知爲何泛著酸味。
還在求她原諒呢,就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了,這男人前科累累,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渝悅這麼想著,之後的時間裡,便再也不去關注顧執,徹底忽視了他。
等到晚餐結束,君禕向顧執道謝,渝悅連看都不看他,轉身就走。
“她大概是生氣了。”君禕看著鄒城追了上去,對顧執說,“你怎麼又惹她生氣了?”
顧執皺眉:“我沒有。”
“你不如想想你又做了什麼?”君禕繼續問。
顧執仔細思考,但並沒有什麼結果。
還是許慎輕聲提醒:“渝悅中途出去找過你,在你出去二十分鐘之後。”
顧執沉默了良久,眼裡逐漸迸發出異樣色彩:“真的?”
君禕也點頭:“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而且回來的時候,情緒有些不對勁。”
顧執嘴角一翹:“謝了。”
說完就大步追了上去。
君禕靠在許慎懷裡:“我們這樣算是幫忙了吧?”
“嗯。”許慎低低的嗓音響在君禕耳邊。
“那麼…。他這就算是已經欠了咱們一個人情了?”
許慎笑了:“算。”
“那就好那就好。”
君禕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變得和許慎一樣越發奸詐了。
雖說他們的幫忙對渝悅和顧執的關係,並不能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但至少能夠證明一些事情。
渝悅對顧執的感情,還是存在的。
……
君禕發現,雖然許慎已經清閒了起來,但自己的工作卻只增不減,她通過報道的兒童乞討案,又讓自己成功得到了很大的關注度,所以現在安排給她的後續任務又增多了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她和許慎的相處時間,實際上也沒有增加多少。
君禕覺得,一定是黎夜故意給她加了這麼多工作,這人最近肯定忙著戀愛,連工作都不顧了!
許慎便來報社給君禕送午飯,他的到來,可謂是引起了不小轟動。
有些已經見過許慎一次的同事,除了再一次感慨以外,那些第一回知道君禕的先生長什麼模樣的同事,都表現出了十分的羨慕。
君禕自己還好,不過還是問了問許慎,有沒有感覺不習慣。
對於衆人的圍觀,許慎顯得淡定無比,畢竟他每天在醫院裡的時候,圍觀他的人並不比這少。
“早幾年,也不知道是誰拍了我的照片傳到網上去,那時候還是主治醫師,每天都要坐門診,十個有六個都沒有真的問題。”許慎說到過去的事情,還略微有些苦惱,“後來讓醫院把我的時間換過,把我的照片也換了,才稍微好了一點。”
君禕想到許慎被圍觀的畫面,有些小小吃味:“總之你很受歡迎就是了。”
許慎笑著說:“以前的事情。”
“那你現在也很受歡迎。”
許慎板著臉:“我不在意,有你就好了。”
君禕便紅著臉低頭吃飯,不敢再去看他。
等許慎走了之後,周圍的目光才終於減少,讓君禕可以變得清閒起來。
而許慎走出大廈,手機響了起來。
他隨手接起來:“喂?”
“許慎,是我。”
許慎分辨出這個聲音的歸屬人物,腳步頓了一下:“師姐。”
說是師姐,其實對方也並沒有比他大,只不過女孩兒上學的時間比較早,在大學之前還連跳幾級,屬於天才型的學生,那時候她的老師家長都認爲她是要去考國內最頂尖的那兩所大學的。
不過後來她去了最好的醫學院,也沒有辜負家人老師的期望。
而她進去的成績,遠遠超過學校的調檔線。
這麼一來,對方成爲了許慎的大學師姐,其實還要比他小一歲。
不過學校的輩分在那裡擺著,仍然要遵從。
“聽說你辭職了?”
“你的消息很靈通。”許慎走近自己的車,把飯盒先放進去,再彎腰坐到車裡,接著換了藍牙耳機,踩了油門。
女聲嬌滴滴的笑了,又爽朗道:“我可是時刻在關注你,怎麼樣,許主任,既然都辭職了,要不要考慮到我這裡來工作?”
師姐名爲陸安蕊,那時候在醫學院還是著名人物,身材高挑火辣惹人犯罪,卻長著一張十足的蘿莉臉,那種反差讓不少男生對她傾心,可惜陸師姐高高在上,到畢業都沒有人能夠成功摘下這朵嬌花。
而陸安蕊在研究生畢業之後出國留學兩年,其後進入國外一傢俬人醫院工作,更是師從一位權威教授,後來被聘請回國,要論起資歷,竟然還要比許慎更高一些,再加上她天生智商奇高,無論學什麼都要快人一步,在醫生這個行當裡,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爲不得了的人物了。
現在陸安蕊也在國內一傢俬人醫院工作,這傢俬人醫院是國外的連鎖品牌,剛剛駐進來,陸安蕊作爲股東之一,開始爲醫院四處招納名醫,其中最讓她心動的人選,就是許慎了。
可惜許慎在A院工作,也不是那麼容易翹牆角的,A院也不可能輕鬆放過許慎這麼一個人才,自然是要用極好待遇留下他。
陸安蕊有些可惜,也只能暫時按捺出心裡的想法。
如今得知許慎已經辭職,心裡的激動瞬間被激發出來,第一時間就來找許慎了。
“我這裡的待遇,一定會非常優渥,許主任,或者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出來。”
現在國內的私人醫院如雨後春筍,要在市場上佔據一席之地,就只能靠名醫坐診,大家都在想盡辦法籠絡人才,再加上待遇比公立醫院的醫生好得多,所以現在已經越來越多的醫生選擇了到私人醫院工作。
雖然陸安蕊稍微知道一點許慎的家世,明白許慎不會是在意這些錢財的人,但總歸也要努力一下不是?
她可是想招納許慎很久了,從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師弟未來會是不得了的人物,現在看起來果然如此,她確實沒有看走眼。
然而許慎不爲所動:“師姐,我沒有那個打算。”
“師弟!你既然都叫我一聲師姐了,捨得這麼快就拒絕我?就算不想答應,你也稍微考慮一下再拒絕我吧?”
陸安蕊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她撒嬌的時候,許多男人都會把持不住。
可惜許慎只是沉默了幾秒鐘,複道:“我思考過了,抱歉。”
陸安蕊:“…。許慎你真是讓我很傷心。”
許慎回答:“哦。”
陸安蕊氣的跳腳:“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爲什麼就是不能改變一下!”
對於不感興趣的人和事務,許慎從來都是這樣的態度。
“不能,師姐,我沒興趣。”
“你不是都辭職了?我聽說了你的事情,現在業界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很爲你感到可惜,許慎,你要是來我們醫院,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受一點這樣的委屈,我們這裡對於醫生,絕對是用盡全力保障應有的權力。”
許慎淡淡道:“嗯。”
“…。你就不能稍微表示一下你的情緒?”
“爲什麼?”
陸安蕊啞口無言。還好她早就習慣了,繼續說:“既然你都辭職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吧,不如就來我這裡看看?而且…。我們醫院神外新進的幾個機器,你應該會很感興趣纔是,國外都還剛剛開始起步,不是所有醫院都有。”
“…。嗯?”
許慎總算是稍微表露出了一點興趣。
在專業上的東西,他確實是感興趣的,尤其是一些最頂尖的技術,那些東西對於病人的治療會起到很大的幫助,所以許慎接著說:“是什麼?”
陸安蕊得意的介紹了一下:“如果感興趣的話,不如你明天來我們醫院看看?我帶著你看看。”
雖然不能夠直接讓許慎答應,但陸安蕊覺得自己可以採用側面突擊的辦法,先讓許慎對醫院的設施有些興趣之後,再用別的辦法使他考慮,反正在哪裡當醫生都是一樣的,都要治病救人,陸安蕊覺得趁著許慎現在還沒有重新開始工作的時候去和他商量,機會要大的多。
再說現在他們醫生的圈子裡,也都知道了許慎遇到的狀況……
許慎瞇眼想了想,說:“就今天吧,我有空。”
他現在待業在家,當然最多的東西就是時間了。
陸安蕊很高興:“好的,那你現在過來,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許慎掛了電話,他確實很想去看看陸安蕊說的那些,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可以申請在A院配備。
在前方的路口掉頭,許慎往陸安蕊所在的醫院方向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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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價前妻:寵婚無度》
【忠犬僞渣男前夫x傲嬌僞心狠前妻一個披著虐文外表其實寵上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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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不到七年,七個月都沒有,癢了。
他冷漠又無情,他無情又無義,人渣。
沒有拖泥帶水,沒有依依不捨,離吧。
離婚協議他擬,離婚日期他定,可……
前夫,離婚協議你還沒簽就失蹤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