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喬白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席昭然會跟他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或許兩個人之間的坦誠已經(jīng)成爲了一種習慣,所以當席昭然那樣說的時候,喬白纔會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硬生生被轉(zhuǎn)移的話題席昭然也沒察覺出什麼,她也只是覺得喬白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不過她的心思都被喬白說的那些話佔據(jù)了,所以也就沒有多問什麼。
席昭然的確很出名,即便當初的痕跡已經(jīng)被清楚了不少,但始終還有很多都留下來了。
席昭然用手機一條條的翻看著,整個人如墜冰窖,而當她握著手機的時候,她似乎想到自己總覺得缺少的東西是什麼了。
就像是視若珍寶般捧在手心的東西突然丟了,那麼心上也就會少一塊,席昭然知道有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可抗力的,但至少在她能決定的事情上,她可以去賭一把。
她覺得少了的那個東西是手機,她原本的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手機,但卻絕對不是她面前的這個。
對方有什麼理由要將自己的東西掉包呢?要說這裡面沒有貓膩,席昭然是一百個不信的,她本來就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花,幼年的一切再加上成年後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足夠?qū)⑺蚰コ梢浑b老狐貍了,但偏偏有些人卻不這樣想,一直都在意圖用自己拙劣的演技來掩蓋一切真相。
喬白莫名做聲,有些事情點到即止,說的太多了,做的太多了,也只會讓別人更加反感跟排斥而已,他認得清自己現(xiàn)在的地位,此時的喬白就像是正在織網(wǎng)的蜘蛛一樣,十分有耐心的等待著自己的獵物落網(wǎng),然後將之一口吞入腹中。
他從來都不缺少耐心,他只是怕自己會錯過獵物,然後追悔莫及。
喬白躺在沙發(fā)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下了他自己。
壓在茶幾上的一張字條讓他冷峻的面容上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至少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喬白這樣說服自己,最怕不是一個人恨你,也不是怨你,而是那個人忘記了一切,包括你,連一點點的習慣都不曾剩下。
他現(xiàn)在有些能體會到席昭然當初的感覺,這樣的壓力跟悲傷,真的能輕易的將一個人給壓垮。
有人曾經(jīng)說過,如果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強,那就不要走這條路,血腥跟殺戮,可以讓一個人瘋狂,也可以讓人一個人變強。
但喬白覺得,沒有一顆堅強的心臟,連一點這個世界所給予的負面影響都接受不了。
一個小時後,席昭然就回來了,她打開了門,輕輕翕動鼻子,“做了什麼?”
像是討食吃的貓兒一般蹭到了喬白身邊,那雙眸子亮晶晶的惹人憐愛。
“蛋撻?!眴贪咨焓秩嗔巳嗳说念^,“打了一些淡奶油,裡面還烤著一個小蛋糕,等出來了,裝飾一下就可以吃了?!?
“唔……可是你剛剛做的還沒有吃完。”席昭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能保留不?”
“可以分給別人吃?!眴贪撞唤橐獾牡?。
“我覺得你可以去開一個烘培店?!毕讶唤ㄗh。
“沒那個閒工夫,如果有一天我破產(chǎn)了,或許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眴贪c點頭,聽到烤箱叮的一聲,他便戴了手套將東西從裡面取了出來,“會議結(jié)束了?”
“嗯?!毕讶簧焓秩ツ蟮皳?,但卻被燙的縮了回去,“喬白,你覺得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從羅納德的包圍網(wǎng)中出去?”
席昭然將問題問了出來,然後她也就愣住了,一個習慣性的反應(yīng)卻讓人有些尷尬。
“那就要看你們?nèi)绾蜗肓恕!眴贪椎溃叭绻慌乱疝Z動,又勢均力敵的話,可以找一個薄弱的環(huán)節(jié)直接打出去,也可以渾水摸魚,或者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有很多種法子,不過每一種都不是百分百能逃出去的,羅納德又不是傻子,他能在這個位置上坐這麼久,也自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喬白一邊在蛋糕上刷奶油一邊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聲東擊西,先開戰(zhàn),然後暗搓搓的混出去,只要我出去了,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老大都走了,他也就沒有盯著那些小蝦米的必要了。”
“怎麼混出去?”席昭然疑惑的問道。
“別告訴我,在羅納德那兒沒有你們的人。”喬白笑著,用手指揩了一塊奶油遞到了她的脣邊,“嚐嚐?”
席昭然下意識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草莓味的?”
“嗯,畢竟是自己做的?!眴贪醉馕担疤鸲仍觞N樣?”
“很好,我喜歡吃。”席昭然笑彎了眼睛,“你覺得我們逃出去的機率是多少?”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喬白將手指上剩下的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真話。”席昭然覺得那個數(shù)據(jù)不會讓人太高興。
“你們根本就沒有逃出去的機率?!眴贪字毖圆恢M。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羅納德了?”席昭然蹙起了眉頭,有些不服氣的道。
喬白搖頭,“不是太看得起羅納德了,而是我根本就沒有將這羣烏合之衆(zhòng)放在心上過。一次的意外,就已經(jīng)足夠了,羅納德絕對不是那種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的蠢貨,不然他也就不會活到現(xiàn)在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們沒有絲毫辦法了?”席昭然問道。
“沒有?!眴贪茁柭柤纾瑢⒆钺嵋欢淠逃突〝D好,“可以放著慢慢吃?!?
“嗯?!毕讶淮藭r卻已經(jīng)沒有胃口了。
“你不覺得你不應(yīng)該尋求我的意見嗎?親愛的喬夫人,我現(xiàn)在可是你的俘虜。”喬白戲謔的道。
“我總覺得他們太不靠譜了。”席昭然搖搖頭,沒有去接他的話茬。
“讓我猜猜那些人想做什麼吧,如果猜對了,一個吻如何?”喬白笑道,手指在嫣紅的脣上拂過,像是一根羽毛輕輕的撩撥著席昭然的心。
她的臉色微微一紅,乾咳一聲別開了目光,“那你說說吧?!?
“他們是想製造恐怖事件吧。”喬白眸光微沉,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席昭然一驚,擡眸看他。
“果然如此,一羣瘋子。”
早在高架橋上的時候喬白就已經(jīng)想到了,能在擁擠的車輛中設(shè)計那種車禍手段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不是什麼心有仁慈之人,他所想的就只有自己的目的,其餘的一切,都是能夠拋棄的對象。
不能說那個人錯了,因爲黑暗世界的規(guī)則本就是如此的無情。
席昭然沉默,她是不贊同這種做法的,但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也是一羣自負過頭的瘋子?!眴贪讚u搖頭,所以說,這樣的人還是趁早下地獄吧,不然的話等著別人的就只能是無盡黑暗的地獄。
“什麼意思?”席昭然不太明白。
喬白笑了笑,一手托起了蛋糕,一手端著那幾個蛋撻,“自己沖茶過來,我正好也餓了,晚餐就用這些將就吧?!?
“哦?!毕讶粦?yīng)了一聲,將紅茶衝好,端到了茶幾上,直到擺放好一切等開吃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又按照喬白的話去做了。
“結(jié)束其實是很快的一件事情。”喬白開口,起伏的音調(diào)像是鋼琴奏出的名曲,“有沒有聽到利刃割破喉嚨的聲音?”
他歪頭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席昭然好像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逝的血色光芒。
“你想要做什麼?”席昭然覺得自己在害怕他,但卻又不是那麼的害怕,那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了一起,讓人覺得很奇妙。
“當然是向你展現(xiàn)我的全部了。”喬白臉上的笑容濃郁了一些,“其實我們可以重新認識的?!彼酒鹆松?,微微彎腰,一隻手伸出,“然,我的名字叫做——喬。”
席昭然不明所以,但卻還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你搞什麼?”
“向你展示專屬於喬的恐怖跟強大?!眴贪自谌说氖中穆湎铝艘幻遁p吻。
嘩啦——
玻璃碎裂,從外面闖進來的一身黑色作戰(zhàn)服的人讓席昭然下意識的就要反抗。
“別緊張,自己人?!?
喬白捏緊了她的手指,將人摟入了懷裡,“從今天開始,這裡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所以這蛋糕做的也算合適吧?”
“你是想慶祝?”席昭然的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白,“所以一切果然都是你的詭計嗎?”
“本來不想這麼快就暴露的?!眴贪讓⑷藫нM,脣瓣貼近了她的耳邊輕聲低喃,“難道你想看更多無辜的人死在這羣畜生的手裡嗎?”
席昭然抿著脣,被欺騙的不悅在心底慢慢發(fā)酵著。
“你動作可輕點,我肋骨的確是有了裂縫,別斷了。”喬白低低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席昭然的身體一僵,車禍時的那一幕又重新在眼前浮現(xiàn),即便計算的再好,也終究是會有意外的,如果不是值得誰又會去拿自己的性命賭呢?
槍聲從外面?zhèn)髁诉M來,單聽聲音她也就知道喬白的人擁有的武器是多麼的強大了,要比他們的人高出兩代——不,大概是三代的武器吧,這樣的戰(zhàn)爭,就他們熟悉,那也將會是一面倒的趨勢。
半個小時,塵埃落定,滿身是血的赫爾被人拎著衣領(lǐng)扔進了房間內(nèi),狼狽的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自傲跟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