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柔和潔白的月光撒下,谷中更顯朦朧與恬靜。在如銀似水月光的沐浴下,遠處冬雪未消的高山在月夜裡靜立成一幅巨長的剪影,優雅而別緻。
此處谷地雖是不算太大,但卻是血靈宗總部所在。
谷地北側有一處小院,小院名爲“坎水別院”。此院裝飾極爲簡單,院中所栽花草也是極爲普通,卻是像極一般農家小院。只是此時院中卻有淡淡的黑氣將主室包裹起來,讓這小院顯得寒氣森森。
“河魂先生,不知此次歸來,可是有何發現。”一個男子輕聲說道,他此時正坐於黑霧包裹的主室之中,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說話之人,正是這血靈宗宗主,也就是喋血盟盟主兢耀。
“此次前去追查戊土雖是無果,但卻發現了青木令的合適宿主。”坐於兢耀對首的男子說道,他的聲音雖似低沉,但卻又給人一種尖利如銳器劃過金屬的錯覺,聞之令人發麻。這男子身形隱藏於濃濃的黑霧之中,其身形四周霧氣漸漸淡化,竟是讓人看不清他身形的界限。
“青木令的宿主?!”兢耀道,聽到此話,他卻先是一愣,然後心中一喜,但他畢竟久居高位,心中雖是喜極,但臉上卻只是微微變了一變而已。不過他藏在衣袍廣袖之中的雙手,卻是有些微微的顫抖。
畢竟盟中苦苦尋找了數百年之久,這纔是第一次得到青木令合適宿主的消息。
“嗯,是以某此次來此,就是讓盟主作好準備。”那藏身於黑霧中的男子道,他轉頭看了看遠處,然後淡淡一笑。這男子轉頭時,面部鼻眼卻是不同步運行,這男子,竟是並無真實軀體,全由黑霧形成,。
“嗯,還請先生告知,在下這便去準備。”兢耀道,說完便雙手一疊,向那黑影微微一禮。
“此事不急,青木令宿主之事,最好能讓中央戊土前去較好。”那黑影擺擺手道,也不知他是何身份,竟安然的受了兢耀一禮,要知雖是平輩常禮,但以兢耀的身份和修爲,能擔起這一禮的,天下卻是渺渺無幾。
“只是戊土卻是全無消息。”兢耀道,說道此處,他也是微顯爲難,要知青木令宿主畢竟不是死物,長期不在自己控制之中,卻是會有太多的變數。
“無妨,青木令宿主並非短命之人,況且戊土應當已在掌控之中,倒也不必擔心。”那黑影說道,說到此處,他卻是冷冷一笑,其中譏諷的意味極爲明顯。
“戊土之主已經找到?”兢耀奇道,作爲盟主,此事他卻是全不知曉。
“琴姬送來的那個弟子,應當便是。”那黑影道,說到此處,他右手一揮,一道黑氣飛出,混入屋外黑霧之中,屋外的黑霧卻是又濃了三分。
“南宮夏。”兢耀奇道,他想了想,然後又道,“錄他入門時我也看過,他雖是土屬靈性,但卻並不純淨,又怎會是土屬極貴之人。”
“姜盟主可是信不過某。”那黑影轉過頭來看著兢耀淡淡的說道,語氣依然如往常一般刺耳難聽。
“不敢,河魂先生得易之真傳,佔噬之術天下誰人能及。”兢耀道,說到這裡,他卻依然向這黑影賠了一禮。
“琴姬術法高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像這般逆天之術,她用來卻是天衣無縫。”黑影道,想到琴姬的厲害之處,他卻是心中一嘆,然後又道,“所以此事,還是不能與琴姬爭執纔好。”
“那南宮夏的教授問題,又當如何解決。”兢耀問道,對於此事,他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問了出來,卻只是出於對這黑影的尊重而已。
“此事不急,數日之後便見分曉。”那黑影道,他擺擺手,示意兢耀不要再談論這個問題。
二人所談之事,琴姬卻是不知道的,她此時正在離棲霞谷極遠的漢水江畔,至於有何重要之事,她自是不會說出,他人又如何能猜到。
三日之後,在姜蘊芝的強烈要求下,南宮夏向劍池而去,姜蘊芝送南宮夏離去後,便獨自向正廳而去,正是想問下自己父親有關南宮夏之事。
但當她行至“坤山別院”時,卻發現此處氣氛有些古怪,平常此處並無如此之多的弟子,也不知今日爲何會有不同。
“出了何事,爲何會有如此多人。”姜蘊芝向門口一位中階弟子問道。
那弟子年紀不大,他看了看姜蘊芝,對她一禮,然後小聲說道:“稟姜小姐,門中似有重要之物遺失,盟主正在處理此事。”
“重要之物,究竟是何物。”姜蘊芝道,聽到此話,她也知自己此時不好再去添亂。
“似乎是遺失了劍池玉符。”那弟子小聲道,同時還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不過當他看見四周有許多弟子時,臉色卻是微微的紅了紅。
“你說什麼,是劍池玉符。”姜蘊芝驚道,但話到後邊,她的聲音卻已是較大,在這本是極安靜的地方,卻是顯得極爲突兀。
許多人都向二人這邊望來,不過見過是盟主之女,多又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姜蘊芝也顧不得這些,她轉身匆匆離去,所去方向,正是劍池所在。
“坤山別院”,廳堂之中,一老者跪於題有“諸夏未央”的壁畫前,而兢耀則是站在右邊,正好避開了這老者。廳堂兩側,站有另外七人,這七人看著跪著的老者,但均未多言。
“屬下遺失重物,罪孽之重,非自戕不能贖罪。”那跪著的老者突然說道,說完便見他右手平伸,一團土黃色氣息便在他的手中凝聚。
“夠了,先將此事查清再說。”兢耀道,他右手一揮,一道青黑色氣劍便將老者手中的能量擊散。
“自當領命。“那老者道,“屬下這便前去劍池坐鎮,定要找出那玉符的下落。”
“不必。”兢耀道,他見另幾人都是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便接著道,“劍池之內,機關重重,且出口有限,我們只要守好出口,便可將那盜玉之人困死其中。”
“可是劍池之秘若是泄露……”說話的正是那個跪著的老者,只是他話未說完,便已被他人打斷。
“此事某自有分寸。”兢耀道,說完又淡淡的看了看其餘幾人,然後又道,“各位還有其它話要說?”
另幾人對望向眼,均感覺其中必有古怪,也就再未多說。
南宮夏自是不知這一切都是針對自己的陰謀,他此時正站在劍池不遠處,他拿出玉符看了看,然後又繼續向前而去。
劍池一地,他卻也是第一次前來。與想象中不同,劍池並非什麼深池,也不是什麼高大的建築,甚至戒備也似乎是極鬆懈,若非一側枯草之中立有一石碑,碑上刻有“劍池重地,非請勿入”八字,南宮夏絕不會認爲眼前這個普通的小山洞便是門中的劍池禁地
撥開洞口雜草,南宮夏進入其中,一陣陰風吹來,卻讓南宮夏全身一冷,他感覺其中太過古怪,是以也是全身戒備的緩緩向前而去。
行了約有數丈之遠,卻似已到了石洞底部,此處再無去路。
南宮夏一手拿著玉符,另一手卻在洞壁之上尋找可能存在的機關密道,同時口中輕道:“莫不是自己走錯了道路,爲何此處無門,亦無弟子守護?!”
回答他的,卻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之聲。
“嗖嗖”兩聲輕響,聲音雖是極輕,但此處本是極靜,加南宮夏修行數年,耳聰目明,自是聽得清楚,他右腳一彈,便已離開了原地。
在南宮夏方纔所站之地,插著兩支羽箭,那箭入石數寸,力道卻是極大,若非南宮夏躲閃極快,身上定會爲二箭刺個對穿不可。
南宮夏小心向前,繞過那兩支羽箭,沿二箭的中線向前而去。原來他發現那裡有一個約成人拇指寬的小洞,洞中有細沙流出,那沙白靜細碎,分明是海沙,又怎會出現在這羣山之間。
南宮夏正想向前,卻突然感覺右腳之處並不能承重,於是便迅速回腳,他隨手取過一石子,然後向前方不著力的地方擲去。當石子擊在地面上後,那地面石板竟然在受到撞擊之後,翻了一圈,露出石板下的慘綠色霧氣。
wωw ★Tтka n ★¢ Ο 一陣眩暈襲來,南宮夏迅速摒住呼吸,這眩暈感才漸漸散去,南宮夏定睛一看,那流出海沙的小洞已無海沙流出,而小洞上方,卻顯出一個缺口。
南宮夏走到缺口前看了看,然後將子陵給自己的玉符放入其中,此玉符與這缺口完全契合。很快,那玉上便有淡黃色靈力溢出,那靈力以玉符爲中心,形成一個圓周後,然後再以線形向外擴散而去。
南宮夏退後兩步,此時那石壁之上,已佈滿了由靈力形成的符篆,那符篆密密麻麻,並且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光芒柔和,卻是讓南宮夏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只是此地怪異,他自是不敢隨意上前。
突然,南宮夏眼前一暈,當他再次清醒之時,卻發現自己已不再是身處山洞之中。
再說漢水之畔一驛館之中,正在彈琴的琴姬睜開雙眼,看向血靈宗所在方向,檀口輕吐道:“被發現了嗎?也許,這便是對你的第一次考驗,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她也不去想其它事情,繼續彈奏自己尚未彈完的曲子,只是她此時心中畢竟有事,卻是再也找不到方纔的感覺。她便收起琴來,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