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其實你不愛我。
那是言遇暖與陳錦堂的第三次約會。
他們坐在咖啡館里靠窗的位子,謹慎的談著今年暖的真早,哪里的花都開了。
言遇暖輕輕攪動著杯子里褐色的液體,抬起頭對他笑了一下,盡量做出溫暖和煦的摸樣。
窗外有人走過,她轉頭看了看,那人行色匆匆,歪著脖子夾住電話,兩手在公事包里翻找著車鑰匙。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點懊惱的對著電話喊了些什么,然后轉頭四下的張望,一個女人從對面跑過來,抬手給了那男人一耳光,男人捂著臉,目瞪口呆。
言遇暖看了他一會,陳錦堂說了些什么她沒有在意。
“遇暖,我們周末去爬山吧。”他試探的問,眼睛里有兩團小小的期盼。
言遇暖方回過神,有些恍惚,“什么?”
“我說你周末有沒有空,我們去爬山吧?”他扶了扶眼鏡,很拘謹?shù)臉幼印?
她笑,說,“好啊。”
他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窗外那女人已經(jīng)走掉,男人也已經(jīng)找到了車鑰匙,發(fā)動車子緩緩的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望著那車子的背影,彎了嘴角,維持了好久。
陳錦堂是堂哥研究所里的海龜博士,學問好,人品好,家世好,前途一片光明,雖不是貌若潘安,卻也長的端正。這樣的人介紹給言遇暖的時候,母親甚至擔心自己的女兒,怕配不上人家。
只是三次約會下來,言遇暖覺得他實在不像是喝了洋墨水的,拘謹且不善言談。
言遇暖沒什么熱情,于是兩個人的約會,其實氣氛總是有些尷尬。
她已經(jīng)26歲,真的變成了剩女,雖然容顏還未凋零。
可是她的心已經(jīng)枯萎。
所以當陳錦堂出現(xiàn),當陳錦堂終于出現(xiàn),父母簡直把他當成了英雄,乘龍快婿,腳踏七彩祥云,拯救他們的女兒于水火之中。
她曾經(jīng)遇見過一位真英雄。
可是,言遇暖,他真的不愛你。
他們都這樣說,所有人都這樣說,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言遇暖尊重老人的意見,出去跟陳錦堂見了一面,結論是不來電。
可是來電是什么?——彭博問,來電能吃嗎?來電能喝嗎?來電能帶你周游世界嗎?來電能保證天長地久嗎?
不能。
她以為陳錦堂會看不上自己,那自己就省了花心思找借口,可是結果超出她的預計,他居然對她“很滿意“。
是的,很滿意。
這是伯母傳過來的話,陳錦堂覺得言遇暖聰明,美麗,含蓄,內斂。
言遇暖將這些評語來來回回的砸吧了很多次,笑,這是她嗎?
她自嘲,言遇暖你這么個毫無情趣的大齡女,有海龜博士不嫌棄你,還不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于是約了第二次,第三次。
以及周末將要發(fā)生的第四次。
可是她為什么覺得這么煩躁?
陳錦堂看著她維持著那個笑容,也忍不住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車來車往,并沒有什么特別。
“你在看什么?”
她慢慢松懈了笑容,“陳錦堂,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
他眨了眨眼,思索改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她攪動著已經(jīng)涼透了的咖啡,慢慢的開口,“你會介意你的妻子不夠愛你嗎?”
分開的時候他的臉已經(jīng)黑透了,站在咖啡廳門口維持著最后的風度,說,再見。
言遇暖捋了捋短發(fā),說,應該是再也不見。
他的臉終于垮掉,憤怒,頭也不回的走掉。
言遇暖揚起頭,今年春天果然暖的早嗎?微風拂面,神清氣爽。
磨蹭了許久回到家,果然父母已經(jīng)從伯母哪里得到了消息,劈頭蓋臉的將她一頓臭罵。言遇暖在電話這邊陪著笑,被罵也不是頭一次了,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的臉皮,她只是好奇老媽這次會跟她冷戰(zhàn)多久。
媽媽,我從沒告訴你,我愛過一個人,我正愛著一個人,還將繼續(xù)愛著一個他們都說不愛我的人。